史玲玲

如何養老是當前中國面對的重要問題之一,相關的討論也很多。在綜合國外的經驗和地區實踐的基礎上,一些研究提出了居家養老、社區養老等多樣化的模式,探討在社區、機構和家庭之間如何選擇或者結合起來進行養老,一些地方的具體做法如何取得成功等等。這些模式的探討,核心問題是,在制度提供經濟保障的同時,老人如何能夠繼續生活在熟悉的社區,在家庭中獲得生活的照料,也能獲得情感的慰藉,獲得多樣化的社區服務,如何將養老納入到社區建設的范疇。這是面對中國家庭結構功能變化,從社會角度作出的應對,試圖在保障制度、社區服務和家庭之間實現平衡,既能保有傳統的家庭養老的優點,又能適應家庭本身所發生的變化。
中國未富先老,而且在地區和城鄉收入差異如此巨大的情況下,還不能按照西方的養老政策理論實現“從需求到權力”“從保障到福利”。即使城市社區也不能提供社區養老的條件,但是中國與西方不同的代際責任倫理支撐了“老有所養”。老有所養背后的家庭代際關系和責任倫理已經發生了變化,老年人在通過降低生活需求、減少對子女的經濟依賴甚至一定程度上在經濟上援助子女的情況下實現居家養老,并且關于子女“孝順與否”的觀念也發生了改變。
這些探討都是基于對城市養老現狀的研究,對農村養老關注得不多。對于農村養老來說,在制度建立和倫理責任之間存在著更復雜的關系。隨著農村人口向城市的流動,土地不同形式的流轉,改變了農村家庭養老模式的經濟社會基礎。替代的制度設計是建立農村養老保障體系,這一體系目前還處于試點的階段,只在部分地區實行。一方面,制度的完善,主要為養老提供經濟上的支持,生活上的支持如何實現還需要在養老模式上進行探討。另一方面,在物質都缺乏保障的情況下,更需要通過家庭來實現養老,在家庭中就需要一定倫理責任的維系。如何在制度設計和倫理責任之間達到一種平衡,這是應該探討的問題。
本研究基于北方幾個農村的調查和老年人的訪談,來嘗試著回答這個問題。2009年10月和11月,我們在北方某省農村地區選取了7個村落和兩個農村養老院作了老年人問卷調查,獲得有效樣本300份,作為分析的基礎數據。之后對這些村落進行了跟蹤調查,主要是通過訪談了解村落及村落養老基本情況的變化。這7個村都不是農村養老的試點地,但是村落內部這幾年在土地、家庭結構、養老資金等方面發生了較大的變化,直接影響到了老年人的生活現狀。
一、農村家庭養老的社會經濟基礎
家庭養老是農村的主要養老模式,老年人一般在家庭中實現經濟支持、生活照料和情感慰藉。目前,代際之間分開居住已經非常普遍,家庭養老也就包含兩個層面的含義:一是老年人家庭的自養老,經濟上獨立,夫妻之間相互照料,情感上彼此支持;二是代際贍養關系,子女為老年人提供以上的支持。家庭養老是代內自養老和代際養老的混合。隨著農村家庭收入水平和人們預期健康壽命的提高,代內自養老的能力在提高,但是老年人身體能力下降之后就越來越需要子女的照料。家庭養老如何維系,理論上的討論很多,認為或者是出于情感,或者是一種交換,或者是一種內化的文化價值觀念,等等。家庭養老的維系實際上是更為復雜的經濟、社會和文化過程。
傳統的農業村落中家庭的主要收入來源于土地以及相關的家庭副業。農業生產中代際之間、村落的家庭之間在農業生產中需要進行相互的合作,村落會形成緊密的復雜的經濟、社會關系網絡。老年人一般會由于其在農業生產過程中的知識、能力,安排著家庭的生產以及收入的支配,老年人相應地在家庭中會有更高的地位,得到家庭成員的尊重,以至整個村落都保持著共同的意識、道德以及相應的規范。
隨著村落的發展,村落中家庭的社會地位建構的基礎不再單純地依賴土地,更多地依賴新的財產積累的方式。村落年輕一代中大多數人不再將土地作為家庭的主要收入來源,如果僅僅依賴于土地,家庭的收入狀況就不足以支持家庭現代的消費和生活,家庭會陷入貧困的狀況。即使年輕人在農業上有更多的投入,由于農業生產已經機械化或者半機械化,也不再在土地上投入更多的勞動力。年輕人開飯店、搞運輸、做其他生意,五花八門,這些已經不是老年人能夠進入的領域。年輕人新創造的財富已經遠遠超出老年人,并以此建構自己的地位。而老年人隨著土地勞動力投入不斷下降,收入就更難以保障。家庭在實現多樣化的經營過程中,需要建構新的社會關系,獲得新的資源,這些關系和資源已經超出了村落的邊界,與更多的市場和社會建立起了聯系。這樣的關系構建只有少數老年人可以做到。如果老年人關系網絡中資源缺失,老年人就不能依賴以老年人為中心的關系網絡,主要依賴于新的關系。圍繞著新的資源構建新的社會關系,老年人也喪失了地位。因此在家庭和村莊的社會經濟事項中,老年人已經不具有權威性,地位下降。2009 年調查的三個省會城市的近郊農村就是這樣的狀況。
隨著農村勞動力向城市的流動,村落空心化,直接的結果是打破了村落原有的社會經濟體系,代際的經濟社會關系出現了斷裂。留在村落的老年人只能根據自己的身體狀況決定耕種多少土地,以維持家庭的基本開銷,村莊土地撂荒是常見的現象。農村空心化在縣城周邊鄉鎮和農村是普遍的現象。子女平時都在外打工,很少有時間回家看望父母,最多在年節回家看望,甚至年節都不回去。空心化的農村,主要的養老方式就是家庭代內的自養,代際養老更多的是物質上的支持,生活照料和情感慰藉出現了時間和空間上的斷裂。2009年調查的四個村落是省會城市下屬的旗縣的農村,目前就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傳統的家庭養老的倫理責任實際上是與代際經濟和社會關系交織在一起,在一個村落共同體中實現的。而當前村落的經濟和社會關系網絡出現了較大的變化,甚至斷裂,共同體中原有的緊密的經濟社會關系網絡已逐漸被向外發展的關系網絡替代,對于村落的行為約束能力下降,特別是對代際養老的倫理責任或者道德義務的約束力下降,那么代際的關系和倫理責任就更為純粹,更多地轉向情感或者親情,結果可能就是孝道的衰落。
可以預期,隨著農村養老保障試點工作的推進,以及農村地區逐步卷入城市化的進程成為城市地區,在未來的幾年或者十幾年內,農村地區可以實現養老的全覆蓋。從現在的試點情況來看,部分地區養老保障的標準還是維持在“溫飽”水平,還是需要代際的經濟支持來維持。養老保障只能提供物質方面的保障,現在城市養老模式討論更多的是如何實現生活和情感方面的支持,提出了家庭與社區、機構結合等多樣化的方式,其中主要的目的之一是讓老年人能夠在熟悉的社區持續地生活,能夠就近得到子女照料。那么由于保障經費不足,對于家庭養老更多的還是訴諸代際的倫理責任。家庭養老的實現需要在制度和倫理之間實現平衡。對于農村養老來說,在缺乏制度支持的情況下,更多地需要從倫理責任的角度來分析。endprint
二、家庭養老的代際責任倫理
農村家庭的理想之一是子女孝且順。目前連孝都不能實現,就更談不上順。現實的代際責任倫理觀念已經發生了更大的變化,孝順的標準已經轉換為子女是否有工作成就,家庭是否幸福等等。孝順、能力成為一對概念,孝順的判斷不是依據是否有這樣的意愿,做或者不做,而是是否有這樣的能力孝順父母。孝順與否不單純是價值判斷,還已經轉換成為一種能力的判斷。因此評價養老的責任倫理,不再依據代際過去的社會經濟關系,而是需要不斷地重新建構。子女是否有能力贍養父母,是否孝順父母,是通過雙向的關系來界定:一方面,父母是否為子女提供了一定的財產,提供了一定的掙錢的機會;另一方面,子女自己是否有能力積累財產,掙得更多的錢。人們在這樣的關系中重新看待孝順與否。父母未能夠為子女提供一定的財產,父母也就對自身存在否定性評價,在責任倫理方面,就不太能夠要求子女為父母的養老盡更多的責任。這樣的認識在村落得到了人們的認同。不能簡單地認為子女不供養父母或者不給父母提供好的生活條件是不孝順,人們更多地認為這是沒有能力的表現,而不是對其進行道德或者價值判斷。如果有能力做到,那就是誰多有本事,給兒子掙了那么多等等,兒子多有本事,多孝順等等。代際責任倫理的這種變化,使得子女是否孝順父母的判斷,轉向父母為子女能夠提供多少財產和幫助,或者父母是否能夠減少或者避免給子女帶來負擔。村落社會對個人和家庭的評價,依據的是為子女“打鬧了”多少財產。如果沒有能力為子女累積財產,反倒在生活上完全依賴子女,老年人自己也就不能認同這種狀況。“不能苦補孩子。”“你看他過得恓惶,你哪還能跟他要。”“人家也是一家人,不能緊著給你,(要不人家也)沒法過日子。”“孩子們也有孩子們的難處。”“能自己料理就自己料理,沒辦法就不說了。”這些是老年人通常的認識。因此,2009 年的調查數據顯示,讓老年人評價子女是否孝順時,97.2%的有子女的家庭都認為子女孝順,但是在預測未來如何養老方面,選擇家庭養老的比例不高,只有31.3%,而期望社會養老或者社會養老和家庭養老相結合的比例是56.9%。當然直到現在,調查的幾個村落都沒有實現社會養老,除了部分孤寡老人選擇進入農村養老院之外,還是通過家庭實現養老。
基于這樣的認識和評價,出現的現實狀況是,只要父母還有能力,一定程度上啃老現象就持續,人們也接受這種狀況。父母幫助子女耕作土地,如果共同居住,父母負擔日常生活的開銷,父母幫助看管第三代,第三代的許多日常開銷就由父母負擔,甚至幫助負擔學費等等。而要能夠做到這一點,父代就需要在生活的其他方面很節儉,而年輕一代卻保持著更好的生活水平,住房條件更好,日常消費也更高。就調查的幾個村落來說,這是常見的現象,即使代際共同居住,父母一般也不能住在向陽的正房。老人們也認同這種狀況,他們用年輕人“都一個樣”來作出解釋。這種狀況或可以持續,對老年人也是正面的評價和認同,認為還能為子女提供什么,如果不能,也是對老年人自身能力的負面的評價。如在調查的T 村,男戶主66 歲,因為有手藝,身體也好,土地都交給兒子耕作(集中起來采用機械耕作),自己經常接一些活計,每個月在日常生活開銷之外還有節余,每年年底都有存款。但是當女兒建議父親將院子和房間重新裝修整理,可以住得更為舒適,甚至由女兒來承擔這些費用時,他不愿意這樣做,認為這樣做村里人會“有看法”,他掙錢將錢花在自己身上,這似乎是不應該的。這項意見提出了兩三年后,最后在兒子的主張下,才在2013 年終于執行。實際上早在幾年前,他的兒子就翻新了房子,住房的條件非常好。類似這樣的現象很多。
這樣的責任倫理,還是一種由上向下的責任倫理。為什么在父代逐漸失去勞動能力、收入更低的情況下,建構了這樣的責任倫理?僅僅用傳統的孝道的衰落不足以作出解釋,需要從代償的社會地位來作出一定的分析。在調查的幾個村莊中,誰是有能力的人,村莊里會有比較一致的評價。現在沒有一個家庭是因為很好地耕種土地、飼養家畜而戶主被認為是有能力的人。農業勞動只是家庭收入的補充,家庭的主要收入還得依靠農業之外的收入。父代和子代一般都分家,不再是在一個家庭。這樣就將區分代際家庭的基本狀況,也區分家庭收入狀況的好壞。以老年夫婦為主的家庭,老人或者自己耕作土地,或者已經將土地轉移給子女耕作,從土地獲得的收入都相對有限,那么家庭在村莊的社會地位主要是通過正當年的子代的地位來確定。父代如果還工作,就基本在農業耕作領域。在生活領域中,如村莊的婚喪嫁娶的隨禮,父代也幾乎不再參與(除非是自己同代人舉辦的),而在子代之間進行。正當年的子代成為生產和生活的主要力量,父代的家庭地位需要通過子代的地位來延續。子代地位得以維系,就意味著父代地位的延續能夠得到肯定、認同。人們評論的是誰的孩子如何有本事,這樣父代就更有面子,更被人看得起。“別看人家穿得破,你知道人家的兒子是干什么的嗎?一年掙多少嗎?”“孩子們好就好。”這是村莊的地位評價方式。通過這種村莊的地位評價方式,父代獲得了代償的社會地位,獲得更多的肯定的評價。
在這樣的責任倫理和社會地位評價中,村莊中的老年人實際的生活狀況堪憂。農村老年人沒有退休一說,只要還能勞動,就會繼續勞動。從2009 年以來到現在,情況基本沒有變化。而不能再勞動的老年人,基本的生活就是一日三餐(或兩餐)、曬太陽、聊天、簡單的娛樂(如打牌),用他們自己的話說就是“離死不遠了”。調查村落T村,2009年調查時還沒有爭取到養老金,土地被征用后很多老年人依賴土地的補償金生活。老年人生活很節儉,甚至減少每日的用電量,身體狀況許可的話就養雞、養羊補貼家用。從2011年開始,T 村征地糾紛解決之后,為60歲以上老人每月提供500元“養老金”,足夠日常開銷。“人老了,也沒什么花銷,也就是一口吃的。”老年人在服裝、禮節往來上的開銷很少,主要就是日常的必需品開銷,自我維持簡單生活,盡量減少給子女帶來的負擔。日常生活和生病時主要依靠配偶和沒有外出打工的子女照料,但是要去醫院看病,一般都是依賴子女的幫助。T 村是調查的七個村落中家庭養老狀況比較好的村落,因為老年人都有了固定的收入。而在其他的村落,特別是空心化的幾個村落,老年人自我維持的是一種相對貧困的生活。他們簡單地耕種土地,部分人申請得到一定的貧困補助,維持簡單的物質生活。他們的子女只是在特定節日時偶爾回來探望。endprint
現在農村貧富分化嚴重,在住房、衣著、日常用品消費方面已經明顯可以看到這樣的分化。要維持著一定的生活水平,同時還要贍養老年人,這對一些家庭來說負擔不小。子代家庭收入主要用于小家庭的生活費用,特別是負擔孩子的教育費用和相關的各種開銷。對于外出打工的子女來說,在城市工作雖然能夠獲得更多的收入,但是在城市生活的成本相對也更高,要維持在城市的住房、子女教育、交通等等的費用。在經濟上保障父母一代也能夠達到與子代相似的生活水平,這種努力本身可能就會使得兩代家庭都不能維持“體面”的生活。于是出現了老年人一般都維持著簡單、非常節儉的生活的情況。村落本身也認同這種現狀。
三、在制度與倫理之間
農村養老需要制度和倫理的雙重建設。農村的養老制度建設還只是處在試點階段,沒有實現全面的覆蓋。在調查的幾個村落中,T 村是特例,因為征地獲得了養老方面的保障(地方土地換保障的特殊政策,既不是農村養老保障,也沒有進行農轉非),一般老年人能夠得到的政府補貼只有最低生活保障、五保戶補貼、大病補貼、70 歲以上老年人補貼。從調查的情況看,五保戶補貼針對孤寡老人,其他的保障雖然按照政策可以申請,實際上能拿到這樣的補貼的人是少數。那么大多數的老年人,生活的維系需要依賴自己的勞動收入,或者通過儲蓄實現自養老,或者就需要子女負擔養老的責任。對于調查的T 村來說,因為土地換來的收入使得家庭可以維持穩定的生活,老年人只要沒有大病大災,不需要依賴子女。但是在制度不能及時建立的村落,更多的需要通過對倫理責任的強調來維持基本的家庭養老,而子代家庭的實際收入狀況決定了負擔老年人的能力,也因此出現了老年人無人照料或者不能得到很好照料的情況。
老年人在失去勞動能力,不能繼續耕種土地或者從事其他勞動之后,就失去了收入來源。在以農業生產為主的村落,老年人即使不能從事勞動,他們的經驗和知識還能為子代家庭生產作出貢獻。但是在土地不是家庭主要收入來源之后,甚至出現土地撂荒現象,老年人失去了建構自己社會經濟地位的基礎。而傳統的代際倫理責任就是建立在這樣的經濟社會關系的基礎上,當這樣的經濟和社會關系的基礎喪失之后,責任倫理就需要依據新的代際經濟社會關系來確定,因而使得孝順的觀念發生了變化,對孝的意愿和責任的評價轉為一種孝的能力的評價。這種能力的評價是雙向的,老年人自己沒有能力,本身就喪失了要求子女有更好的能力來盡孝的條件,并且在道德上不能實現自我認同,這促使農村的老年人家庭普遍地維持簡單、節約的生活。當然中國的傳統也是勤儉節約,在社會普遍生活水平提高的前提下,代際之間存在著明顯的生活質量的差異,這只能說在養老方面家庭和社會的投入太低,實現的是低水平的家庭養老。在調查中發現,即使有能力過上更好生活的老年人家庭,也由于存在沒有持續保障的顧慮,以及村落內人們的評價方式,也沒有進行生活方面的改善,而同樣維持簡單的生活。
城市養老研究現在更多的是強調物質以外的生活照料和情感慰藉如何通過養老模式的設計來實現,也強調這個過程中的代際倫理。對于農村養老來說,在物質不能保障時,生活照料和情感慰藉顯得更為重要。在村落調查時發現,老年人平時生活中一般都是配偶之間相互照料,子女能夠經常來探望,特別是在節日回來探望,這是生活中重要的事情。而對于空心化村落的老人來說,子女日常或者節日的探望也不能經常實現,這也使得他們的生活失去了很多的色彩。當然調查中也發現了一些打工的子女將家中老人接出來在城市共同生活,雖然負擔增加了,但是對于老年人來說實現了一種生活的理想。
農村的未來發展還存在著許多的變數。2009 年調查的省會城市近郊的三個農村已經處在城市的邊緣,很快會隨著城市的擴展而成為城市地區,相應的養老方面會進入城市的保障體系。旗縣所屬的農村在逐步分化,或者成為鄉鎮的一部分,或者空心化后被撤并,老年人的家庭養老會隨著發生變化。現在已經出現了一些趨勢,如許多子代家庭已經在城市或者縣城定居,將來他們的養老會逐步成為城市養老體系中的一部分,而農村的老年人家庭會隨著時間發展而逐漸減少。那么在這樣快速變動的社會中,農村社會在養老制度還沒有建立,倫理責任又在重構的過程中要更好地實現家庭養老,就需要制度和倫理的雙重建設。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