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傳賢+林儒生



“為了接受你的采訪,他特地從濟南軍區總醫院提前出院,本來他還要再做體驗的。”聽了朱傳賢老人的老伴兒唐霞老人這樣講,記者感動中又充滿著不安………
為了不致因采訪時間過長影響朱老的健康,唐霞老人和她的次子朱南軍在旁邊幫忙。
朱老今年91歲了,但身體和精神還都挺好,記憶力也不錯,只不過講話語速有些遲緩。
投筆從戎
我的老家是河南省太康縣,夏王太康曾遷都于此,故而得名。我是太康縣板橋鄉大朱家村人。家里世代務農,父親為了能讓我上學想盡了各種辦法。我也知道大人的辛苦,上學時也格外用功,高小(六年級)畢業,我考上了河南省最好的中學之一淮陽中學(直到現在這所學校仍是河南省重點中學)。那時正是日寇大舉入侵我國的時候,我在學校也投身到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運動中。在中共豫東特委書記沈東平老師的教育下,我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38年5月19日,日軍攻陷徐州,沿隴海路繼續西犯。學是上不下去了,我和學校的其他熱血青年一起來到由我黨領導,西華縣各界共同出資出力組成的“西華人民抗日自衛軍”。這個部隊有六千人。武器有迫擊炮2門、輕重機槍15挺、步槍3400百支、電臺1部、軍馬90匹,還有大批的子彈,手榴彈、土槍土炮等,這在當時講是一支相當強大的抗日武裝。由于我有文化,所以被任命為這支部隊第一支隊二大隊三中隊政治指導員,正式走上抗日之路,從那時起到現在就再沒離開過部隊。
1940年正是抗戰最艱苦的時候,敵人依仗現代化的武器裝備不斷進犯根據地。我們也拼全力和敵人展開斗爭,取得了很大的勝利。當年11月16日,駐徐州的日軍第十三師團第25旅團及大批偽軍共5千多人,配屬汽車90輛、坦克20輛,在飛機的掩護下向西進犯。彭雪楓首長判定敵人一定會向板橋集進攻,就在這里集結精兵迎擊日偽。經過兩天一夜的激烈戰斗,我軍共斃傷日偽軍1200余人,擊毀敵人汽車坦克19輛,擊落日軍輕型轟炸機1架(該機為日本昭和14年2月制造,機號為385,駕駛員當場斃命),這在當時是了不起的大事。敵機殘骸在渦陽、洛陽等地公開展示時,人山人海,大長了我軍士氣。八路軍總部發電嘉獎,洛陽的國民黨第一戰區司令官也致電褒獎。初建騎兵
1941年1月,爆發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我新四軍遭受重大損失。1月20日,中央軍委發布重建新四軍的命令。2月29日,中央軍委發布命令,將八路軍第四縱隊改編為新四軍四師,彭雪楓任師長兼政委。全師共8個團17000余人。
1941初,剛組建完成的新四軍四師在日偽的聯合夾擊下艱難作戰。在上半年發生的幾次作戰中,我軍遭受重大損失,而對我軍威脅最大的當屬敵人騎兵。血的教訓使彭雪楓師長下定決心,建立新四軍的第一個建制騎兵團。
1941年8月1日,新四軍四師騎兵團成立。萬事開頭難,騎兵團剛成立時首先是馬的問題。有些馬是繳獲的戰馬,有的是花錢從老百姓手里買來的役用馬(拉車、馱載的馬),有的是騾子(馬、驢交配所產畜種,耐力好,但跑不快)。坐騎五花八馬,鞍具也是千奇百怪,有木制的、也有農村驢用鞍具改的,真正適用的皮制馬鞍沒有多少,有的干脆什么也沒有,就用一床破棉被綁在馬身上。連馬韁繩也不齊全,有真正的騎兵用馬韁繩,有用皮腰帶改的、還有的干脆就使麻繩子當韁繩。馬和裝具這么差,武器就更甭說了。新式的捷克式輕機槍沒有幾挺,大部分都是“老套筒”、“水連珠”和“大鼻子”等五花八門的步槍,還有一些土造的馬槍,子彈也不足。至于馬刀,就更差了,多數人根本沒有,有的是從敵人騎兵那繳來的馬刀、日軍的指揮刀,還有的是舊時代刑場上砍人腦袋的鬼頭刀!騎兵應該有專用的服裝和馬靴吧,可那陣子窮,上哪去整,甭說專用的騎兵服,就連普通完整的軍裝也沒有,有的戰士甚至光著腳丫子騎馬,這在世界各國騎兵中是絕無僅有的!
精兵習武
那時正是戰爭年代,容不得裝備齊全、訓練好了再上戰場。8月25日,騎步團就接到任務上了戰場。大隊長程朝先大喝一聲,縱馬沖了上去,但能跟上他的只有幾個戰士。剛跑了沒幾步,有的戰士就從馬上掉了下來,只好牽著馬向前沖,還有的馬不聽使喚在樹林里亂竄。好不容易接近敵人可以開槍了,但有的槍太老了,剛一摟板機就炸膛,幸虧沒傷著人。路是一步步走出來的。騎兵團在邊打邊訓邊改造中艱難地前進。彭雪楓師長對這支部隊始終給予極大關注,數次親臨騎兵團檢查督導,對騎步團的政治思想工作、群眾紀律、戰術訓練、裝具更新都一一過問。至今讓老騎兵仍銘刻在心的是他親自參與了對騎兵團馬刀的研制。
為了博取各國名家馬刀之長,根據彭師長的指示,張健槐和邵一平同志找來了各種馬刀。有蘇軍用的高加索式,有青海馬步芳騎兵用的,也有日本鬼子騎兵、國民黨騎兵的、甚至練武用的大刀片也弄來了。然后反復比較畫出圖樣,聽老騎兵們意見,最后終于設計出了具有新四軍特色的新式馬刀。這種刀既沒有采用蘇軍馬刀的直彎形,也沒有采用馬步芳騎兵的環柄寬刃形,也不是日軍的馬刀。但這種刀吸取了各種刀的長處,刀身頎長,刀背輕薄,比馬步芳的刀長10公分,比日本刀長5公分,敵人的刀還沒挨上我,我的刀已經劈著敵人了,帶護手圈。整把刀輕便靈活,適于當時戰士的體質。
周純麟團長對馬刀的質量要求非常高,必須一刀下去能把兩個摞在一起的銅板砍作四瓣,而且刀口不能有一點卷刃、缺口或別的損傷。有一點不合格的就要回爐重新打造。新刀發到戰士們的手中,他們都愛的不行,晚上睡覺都放在枕頭底下。他們異口同聲地都叫這把刀是“雪楓刀”,用以表達對彭雪楓師長關心騎兵建設的感激之情。
其實不僅是彭雪楓師長,新四軍陳毅軍長、劉少奇政委、張云逸副軍長乃至后來的華中野戰軍司令員粟裕,都對騎步團給予了很大支持。
講到這里讀者朋友一定會問,好刀必須用好鋼打造,當時根據地那么窮,敵人又嚴密封鎖,上哪找那么好鋼呀?
原來根據當地老百姓提供的情況,在洪澤湖東南岸蔣壩鎮邊的一個大水塘,有一大批國民政府準備用來修淮河的好鋼材。因日本鬼子進攻,就把這批鋼材沉到塘里了,后來部隊發動群眾和戰士們,冒著寒冷把這批鋼材撈出來,不僅打馬刀,還解決了馬蹬、馬嚼子等裝具的需要。endprint
馬是騎兵戰士生死相依的伙伴,馬是通人性的,要想讓戰馬對自己的主人好,就必須出自真心地愛馬。不愛馬的騎兵不是一個好騎兵!要真正做到愛馬就要知馬懂馬,除了在養馬上精心,還必須知道馬是什么脾氣,絕對不能粗暴鞭打戰馬,要因勢利導。調教戰馬是專門學問,要講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當騎兵就要先學會騎馬。騎兵用馬都是年青力壯的烈馬,要騎好這樣的馬也絕非易事。再加上我們的戰士絕大部分都是插秧種地的泥腿子(整個騎兵團里,只有周純麟團長是科班,他在新疆當騎兵時,受到過蘇聯紅軍騎兵教官的正規訓練),平時甭說騎馬了,騎驢能騎好也不多,所以部隊里剛開始沒有不挨摔的,摔個十回八回的都是尋常事。等馬能騎好了,就要練跨越障礙了。那些障礙物不是現在馬術表演的欄桿,一碰就掉了,而是用于實戰的鐵絲網、塹壕、矮墻等。但剛買的馬一走到障礙前就不敢過了,掉頭就跑,我們就先徒手牽著馬過,一次兩次等戰馬習慣了,再騎上過。
騎兵作戰的第一要務是必須學好騎馬劈刀動作。開始練時,我們用土辦法,騎在和馬匹長短差不多的木制條凳上練,練到前后劈不著凳子了(這樣訓練就是為了防止在實戰中馬刀劈到自己和戰馬及裝具)。然后徒步練劈刀,兩腿下蹲,模仿騎馬的姿式,一次要練幾百下。然后騎馬揮刀劈路邊設置的靶標,共有11個,必須全劈倒才行。
還有一個動作也非常重要,就是蹬里藏身。馬在飛跑,騎兵突然翻身藏在馬鞍的旁邊,一只腳踩在馬蹬上,手緊握著鞍上的鐵環,這個動作在戰場上有很大實用價值,但又很危險,必須反復練習才行。
戰場上騎兵也很容易受傷,所以練馬上救護也很重要。這要先訓練馬臥倒,左手拉住馬韁繩往下拉,右手拍拍馬蹄,讓馬向下彎腿。開始馬不會跪下,就反復練,并拍拍馬嘴表示親切,時間一長馬就會跪下臥倒,然后把傷員扶上去,馬再立起來前進。
以上說的只是騎兵訓練中幾樣基本的,作為一個騎兵還必須掌握馬的戰術動作。其它的馬術還有馬上站立、倒騎馬、偏騎馬、跳上跳下、馬上拾物、馬上步機槍射擊、馬上投手榴彈、馬上翻杠、一人騎雙馬、馬臥倒等共27個動作。
另外還有一點也很重要,要努力培養戰馬的群體意識(要讓馬戀群),這樣在作戰失利時,戰馬不致于四散奔逃,會主動尋找回部隊。
總之,練馬術一要膽大,二要有體力,三要不怕摔。常言道熟能生巧,時間長了,我們的戰士個個都成了真正的騎兵!
奮勇殺敵
1942年我調任新四軍四師騎兵通訊連指導員;1943年7月,我任新四軍四軍十一旅騎兵大隊指導員,1944年7月我任新四軍四師十一旅騎兵大隊大隊長。當年7月11日,我率大隊參加彭雪楓師長親自指揮的泗北張樓作戰。我大隊接受任務,在老山地區截擊敵人。經過簡短的戰斗動員,我大隊全體指戰員縱馬揮刀殺向敵人,日軍的騎兵逃進了一大片高粱地,并用機槍射殺了我的副班長王增言和他的戰馬,同志們殺紅了眼。我手提著駁殼槍,率領戰士們放馬也進了高粱地,就這樣我們與敵反復戰斗多時,一個小隊(十幾個人)的鬼子都被我們消滅了,繳獲了一挺歪把子機槍和十支步槍。那時能繳挺機槍也是大事,但少了一個零件,是鬼子給扔了。當時戰事緊張,來不及細找,可秋天時卻被當地百姓犁地時發現了。他們派一個基干民兵,通過兩道封鎖線,步行二百多里地,走到泗南縣豆沖我們大隊的駐地把零件給了我們。多好的老百姓啊!
在這次作戰中,我們還繳獲了幾筒日軍的罐頭,大隊百十號人誰也不肯吃,后來送給了十一旅的滕海清旅長了。
在1944年8月23日的作戰中,我騎兵大隊奉命埋伏在小朱莊東南方向一條干河溝里,要求人馬不能有一點動靜。當時正值炎夏,人馬都急需喝水,戰士們把水壺里的水給馬喝,把馬料放到自己的軍帽里,雙手捧著喂自己的戰馬。下午1點多鐘,當敵人出現后,我率隊立即上馬沖向敵人,先是用機槍掃射,沖進敵人陣中即改用馬刀砍殺,戰士們策馬在敵群中反復沖殺,我騎兵團的其它大隊也從東邊趕來,半個鐘頭就把敵人全部消滅。這次作戰師里獎勵騎兵團三個大隊三萬元,獎給我大隊三萬元。彭雪楓師長、張震參謀長親眼目睹了我大隊的作戰,給予了高度評價。彭雪楓將軍治軍極嚴,從不輕易表揚人,這次大隊能得到他的表揚和獎勵,我們感到太高興了。
但是誰也沒想到,在9月10日夏邑八里莊的作戰中,我們新四軍四師全體將士無比熱愛信賴的彭雪楓師長光榮犧牲,年僅37歲。9月13日,部隊正要將彭師長的靈柩護送回路東時,從商丘方向開來的日軍騎兵聯隊還有幾十輛汽車,突然向我們發起進攻,我立即率領全大隊投入作戰,在付出傷亡20多人、損失戰馬30匹的沉重代價后,保衛掩護了師旅指揮部和彭師長靈柩的向東安全轉移。
1945年2月12日,在淮北根據地路東洪澤湖畔半城鎮舉行了隆重的追悼彭雪楓將軍大會。朱老率領他的騎兵大隊也出席大會。彭雪楓將軍的靈柩前擺著毛澤東和中央的共挽聯,“二十年艱苦事業,即將徹底完成,忍看功績輝煌,英名永在,一世忠貞,是共產黨人好榜樣。”“千萬里破碎山河,正將從頭收拾,孰料血花飛濺,為國犧牲,滿腔悲憤,為中華民族悼英雄”。
揚名淮海
抗戰勝利后,我于1947年任華野特縱騎兵團副參謀長,率部繼續戰斗在江淮河漢的廣大土地上,為爭取全國勝利而奮戰。
在淮海戰役中,我團創造了騎兵抓坦克的奇跡。淮海戰場杜聿明的戰車團本來有一百多輛坦克,但在我軍的連續打擊之下,只剩下了15輛完好的。這些美制M3A3坦克全重15噸,裝一門35毫米主炮和兩挺重機槍。這些車和乘員都是上過印緬戰場的,有一定戰斗力。雖然我軍當時還設有反坦克武器,但戰士們用土辦法也夠他嗆的。在杜聿明突出陳官莊之后,原有的15輛坦克又損失了9輛,只剩下了6輛還能跑。這6輛坦克里連坦克本身乘員共塞進了43個人(M3A3坦克乘員4人)。這些人都是想搭坦克逃命的軍官和家屬,我們大隊的騎兵邊追邊打,從早上到黃昏,行程一百多里,終于把這6輛坦克全部追上,并抓住了所有的敵人。endprint
解放以后,我們部隊有人把這次戰斗寫成了故事畫成連環畫,后來還想拍成一部電影,但蘇聯顧問堅決不同意.他說:“世界上從來沒有聽說過騎兵能打坦克,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那時蘇聯顧問權力大得很,他一反對,這事就作罷了。
1949年2月,我任特縱騎兵團副團長兼副參謀長。渡江戰役后,我們團繼續作為野戰軍的先頭部隊快沖快打,所向無敵。1949年6月12日,我們騎兵參加了上海入城式。幾個月前我和程朝先團長就接到了命令,部隊隨即緊張訓練。為了防止戰馬糞便拉在上海的馬路上,我們特意給每匹馬都做了專用的袋子,套在馬屁股和馬腿之間。
1950年春,我們三野騎兵團改番號為中國人民解放軍騎兵第二十五團。程朝先任團長,我任副團長。
1952年5月,我團奉命進行整編,除一個騎兵連被編為華東野戰軍司令部直屬騎兵連,其余的全部編為華東軍區裝甲團。后來這個連(原一大隊,朱老是一大隊首任大隊長)參加多次電影拍攝。《中國人民的勝利》、《百萬雄師過大江》、《淮海戰役》這三部由蘇聯專家幫助拍攝的電影,現在的人很少看到了,但《南征北戰》、《紅日》、《渡江偵察記》還是常演不衰的。
“每當這些老電影里出現騎兵的鏡頭時,我們老爺子總會高興地說:‘快看,這些騎兵就是我的一大隊演的!看他們騎得有多棒!在一旁幫朱老查資料的朱南軍插了一句話。”
“沒錯,那些黑白的老電影他總看不夠!”唐霞老人在一旁驗證著……
“老電影有什么不好!拍得多真實!你再看現在這些電影電視,花哩胡哨裝腔作勢的!”朱老并不服氣老伴的話,頂了一句,不大的客廳回蕩著一種令人愉悅的家庭氣氛……
騎兵團解散了,可每個指戰員和自己在戰火生死相依的親密伙伴戰馬分手卻成了一件難事,從1941年8月到1952年5月,十多年與戰馬的友情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嗎?同志們有的不吃不喝,整天坐在自己的戰馬旁呆呆地看著自己的伙伴,默默地流淚。有的用自己很少的津貼買來糖果糕點喂給戰馬。他們把馬圈打掃了一遍又一遍,把自己的戰馬擦洗梳毛整理得油光水滑的。和戰馬分別時,他們一步三回頭,有的甚至哭出聲。
講到這里朱老的眼淚也流了下來。“他每回說到這兒都要哭一鼻子!”唐老說。
根據華東野戰軍司令員陳毅的指示,騎兵:5團的大部分馬匹和飼養員調出,分撥到地方部隊和農墾部隊。25閉軍訓股股長趙洪武回憶是他帶人把500匹戰馬送到蘇北的農5師,另一部分戰馬有的到了阜陽軍馬場;一些老弱病殘的戰馬就地送給當地百姓耕地拉車,10匹戰功馬,最后送到南京的湯山軍馬療養院“頤養天年”了。
鐵騎傳奇
1952年5月,騎兵團整編為坦克獨立6團。坦克獨立6團剛成立時,我任副團長。1952年7月,我被派往朝鮮戰場,當時中央軍委有規定,全軍團以上干部,凡是沒到朝鮮打過仗的都要去參加實戰鍛練。有一天我去修理連檢查工作,正碰上美機轟炸,幸虧連指導員及時把我拉進防空洞,炸彈就在洞口旁邊爆炸,碎片落在身旁,我渾身上下全是土。如果再晚一步,我非見馬克思不行!
回國后,我被任命為坦克獨立6團團長,孟照賢任副團長。
1953年3月24日,依照總參謀部《公布更換戰車部隊學校名稱事》的電令,我們華東軍區戰車獨立第6團的番號改為華東軍區坦克獨立第6團。
1953年6月,6團換裝了3輛蘇制T-34中型坦克,16輛Gy-76自行火炮車,并且配發了美式M-33坦克教練車。
1953年,大陸已經完全解放好幾年了,匪患也已肅清,可我們6團卻在中原腹地剿了一次匪,震動了整個華東地區。1953年1月27日,安徽省亳縣李縣長跑來報告說,亳州那里新近冒出了一股由上海派遣特務策動的“白帶子會”,其首領自稱天王,并封了大臣、后妃。這批匪徒攻占村鎮政府機關、派出所,殺害我干部、公安人員。這幾百號人都在胳膊上扎根白帶子為號,一時間亳州大亂,李縣長急切希望我團去人剿匪。亳州是我長期戰斗過的地方,我熟悉那里的父老鄉親。聽說那里有了匪患,我一面向上級報告,一面召開緊急會議布置剿匪。當天下午2點,120名精兵攜帶從坦克卸下來的機槍3挺、50式沖鋒槍每人一支,分乘嘎斯5l汽車5輛直沖亳州。到28目8時,“白帶子會”成員蜂擁而至,但這幫烏合之眾怎抵我部久經戰陣的坦克兵,戰斗很快就以我軍完勝結束,匪首上下幾百口被俘。
1953年11月,我任裝甲兵第四編練基地訓練部副部長,從那時起一直到1962年任第三坦克學校政治部主任。我在坦克部隊共干了十年,也為坦克兵建設盡了自己的力量。1982年我被提為副軍級。現在我的生活是美滿的,但我一直沒有忘記和我并肩作戰但犧牲了的戰友。沒有他們的奮斗犧牲,就沒有戰斗的勝利,沒有革命的成功,也可能就沒有我朱傳賢本人。
朱老夫人一再挽留記者吃頓便飯,但望著朱老疲勞的臉色。記者婉言謝絕了。臨別時,朱老拉住記者的手反復地說:“要節約,不要浪費!”
“我們的老爺子的思想永遠和黨保持一致!”
朱南軍笑著對記者說……
【朱震同志為本刊采訪提供了幫助,在此致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