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魁
近日看到新聞,山東省正積極推進“鄉村儒學”建設,引導支持儒學專家、知識分子到鄉村開設講堂,推廣儒學,教化群眾。聯想到已經在安徽農村開展數年,頗為熱鬧的“碧山計劃”,還有這些年轟轟烈烈的大學生村官計劃,可以認為,新一波的鄉村建設運動已經陸續鋪開。
鄉村的凋敝、空心化早已不是新聞,反哺農村也成為當下比較重要的話題。據不完全統計,近些年,點綴在全國至少40余處土地上的鄉村建設實驗,大致可以劃分為知識分子主導以及政府主導兩種模式,這也是百年來中國鄉村建設的兩條線索。
回看民國鄉村建設的那段歷史,人們常常用“失敗”這樣的詞匯來概括。今天鄉村建設的再興,說明了歷史上那些“失敗”的鄉村建設只是暫時畫了休止符,它是一場未竟的事業。
鄉村建設這一概念是在“鄉土中國”視野下誕生的,“鄉土中國”則是隨著二十世紀中國知識分子開始把中國置于世界的視域中而催生的。“鄉土中國”常常被想像成一個與中國的現代化背道而馳的概念,正因此,我們才能看到一波又一波的知識分子奔往農村的場景,也記住了晏陽初、梁漱溟、董時進、陶行知、黃炎培等名字。
據當時的南京國民政府統計,二十世紀的二三十年代的鄉村建設,前后有團體和機構600多個,各地實(試)驗區有1000多處,其中包括閻錫山“用民政治”以及改革村制的設想。涉及文化教育、農業技術、地方自治以及政權建設諸方面。可惜,這幅鄉村建設藍圖未及從容展開,便因各種原因匆匆收卷。
再看今天的鄉村建設,同樣是在文化下鄉、城鄉商業互動、農民教育等方面下功夫,內核與當年并無太多實質的差異。
前些時間,有哈佛女博士質疑“碧山計劃”依然是“知識分子做知識分子的,農民做農民的”。“碧山計劃”在鄉村建設中有多少代表性不說,知識分子和農民常在兩個維度中做事卻是常見的事實,這和梁漱溟當年所感慨的鄉村建設者與政府應分而不分、與農民應合而合不來,如出一轍。
今天,面對在山東、安徽、江蘇、上海、廣西等地陸續蓬勃開展的鄉村建設,雖然知識分子常常有著足夠的真誠與熱情投入其中,并不乏重現當年晏陽初舉家搬離鬧市、遷居定縣的忘我精神,但是知識分子與農民之間巨大的理念鴻溝是一直存在的。
百年鄉村建設之路,大體上總是跳不出知識分子或政府主導、農民接受幫助安排的模式。 對此,梁漱溟曾說,鄉村建設是整個社會的建設。言下之意,鄉村建設并非僅僅關涉鄉村一維。
確實,如果沒有整體理念的變革和根本上的社會建設,單單從農村入手,文化很難真正進入鄉村,農民也很難從政府或知識分子的視野中真正挺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