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上空的蜻蜓

陳培琦

提到輕型飛機，我們最容易聯想到的無疑是熱鬧的航空嘉年華會，各種外形迥異的輕型飛機在低空上下翻飛，盡顯自由奔放的美感。可戰爭似乎不肯放過任何可以為之利用的事物，很多國家也長期致力于將輕型飛機投入戰爭行動的研究工作，并嘗試著研制軍用輕型飛機。2014年6月，在巴黎薩托利舉辦的2014歐洲國際防務展上，法國展示了新型軍用輕型飛機，讓這一沉寂很久的機型再度進入人們的視野……

從主力到另類

飛機或許是20世紀人類在交通方面做出的最有影響力的發明，這種“會飛的機器”問世不久，第一次世界大戰就爆發了。于是，尚未成熟的新玩意兒也很快就被加裝武器送上戰場，被后世稱為“雜色天空大對決”的一戰空戰時代隨即來臨。如果按照現在的標準，一戰中的大多數戰斗機也就是加裝了機槍的輕型飛機。在二十多年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輕型飛機則扮演著為各型火炮（包括地炮和艦炮）提供觀測、校射的任務，也是一些高級軍政長官視察前線時乘坐的通勤飛機。而到了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中，輕型飛機的任務進一步擴展，從炮兵觀測發展到引導航空兵火力對前線目標（尤其是運動目標和隱顯目標）實施打擊。越戰后期，美國洛克希德還研制了具有一定靜音效果的輕型前沿空中管制（FAC）飛機——YO-3A戰場偵察機。這種輕巧的小飛機可以使用五葉螺旋槳，使其在空中飛行時的噪音遠低于同時代的多數飛機，降低其在前線上空飛行時被發現的幾率。不過，YO-3A還沒來得及投入戰場，越戰就結束了。此外，洛克希德公司還曾試制了一種用超輕型滑翔機改造而成的X-26B偵察機，并在越南戰場上空執行了若干次飛行任務。

上世紀70年代初，美國海軍也曾經對喬治·佩雷拉公司研制的一種超輕型水上飛機頗有興趣，希望將其改造成為執行瀕海區巡邏任務的水上飛機，并賦予其X-28A的名稱，該機總重量僅有410千克。當然，X-28A是一種很“短命”的驗證機，項目從開始到結束只有一年零兩個月。

游走在理想與現實之間

在上世紀90年代至本世紀初的時間里，雖然時不時會有一些關于論述輕型飛機在軍事方面有多少“潛力”的文章刊登在各種媒介上，但在實際應用領域，輕型飛機主要是作為初級教練機和軍用通勤飛機，被一些國家和地區的空軍所采用。當然，在一些第三世界國家，輕型飛機也是有著不小的象征意義的，因為它們往往是那些后起國家獨立研制的第一種固定翼飛機。輕型飛機的研制比較簡單：氣動外形方面有現成的參考對象，因為尺寸小且速度低，并不一定要進行很周全的風洞測試，用縮比例模型試飛替代也能獲得堪用的技術參數；動力可以采用活塞發動機，這是世界上最容易獲得也最容易制造的發動機了；座艙儀表能多想到一些就多裝一些上去；彈射座椅也不是標配，不裝也沒有關系。說到底，在密閉座艙和可收放式起落架都不是必須的前提下，只要飛機能穩定、可靠地飛行且外形不至于像萊特兄弟的作品那樣過于“山寨”，這第一步就算大功告成。因為初級教練機的基本任務就是讓飛行員知道“駕駛飛機的感覺是怎樣的”就可以了，所以很多初級教練機和輕型運動飛機中比較高檔的型號沒有什么區別。即使是美國空軍和海軍陸戰隊，也采購過一些塞斯納172輕型飛機作為初級教練機使用。

輕型飛機在各國空軍中的另一個角色是通勤飛機。有些外軍比較看重將輕型螺旋槳飛機作為通勤飛機使用，認為這類輕型飛機可以在野戰機場方便地起降，運送重要文件和機要人員，有時也作為軍政高官視察前線部隊的座機使用。美國海、空軍和海軍陸戰隊也有一些執行此類任務的“塞斯納”172輕型飛機。

作為航空工業上的后起國家，巴基斯坦亦將輕型飛機作為本國自研飛機的起點。“穆沙克”輕型初級教練/通勤飛機是巴基斯坦自行研制和生產的第一種飛機，巴基斯坦軍方也對其頗為滿意。“穆沙克”不僅是基礎訓練聯隊的初級教練機，還是戰斗通信總部的標準通勤飛機。

擇日而來

前面已經提到過，輕型飛機曾經在軍事領域的重要用途就是戰場偵察機，但輕型戰場偵察機自越戰結束后就消失很多年了。不過，就在2014年歐洲國際防務展上，法國展出了新研制的輕型戰場偵察機。雖然在展品當中這架小飛機很不起眼，可的確為這個沉寂多年的機種增加了新的成員。

從照片上看，這架法國輕型戰場偵察機雖然采用了看似“傳統”的正常式布局和下單翼設計，但無論是后置螺旋槳還是“十字形”尾翼，還有一些別的元素，組合在一起總讓人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宛如一只“長了翅膀會飛的織布梭子……”從尺寸上看，該機顯得很小巧和“低矮”，座艙高度大約只到成年人肩膀以下的部位，就是說即使沒有登機梯也能很容易地跨入座艙。水冷式活塞發動機和三葉螺旋槳安裝在機尾部，起落架為前三點固定式，這些都是很適合在公路和簡易機場上起降的設計。而該機的尾部呈“十字形”，從外形上看像是將垂直尾翼的一半移至水平尾翼下方形成“尾鰭”，這可能有利于改善縱向穩定性和降低垂尾高度。該機的機頭尖而奇特，看上去像某些鳥類的喙，內部可能裝有一部小型雷達或者雷達測距器。配套的光電偵察吊艙與飛機一同展出，可能安裝在前機身下方。

以現在法國對于空軍力量的建設情況看，法國空軍裝備這種“輕型戰場偵察機”的可能性應當是微乎其微，但既然參加了歐洲防務展，就很顯然地有推銷的目的。目前，在一些中東國家如伊拉克和約旦，輕型戰場偵察機對于打擊伊斯蘭極端武裝還是能派些用場的。畢竟長航時無人機不僅價格昂貴，而且配套的地面設施也價格不菲，保養更不是那些第三世界國家容易玩得轉的，有時候數據的傳輸還需要衛星支持……而有人駕駛的輕型戰場偵察機相對來說，要簡單好伺候得多。

與這種輕型戰場偵察機一同展出的還有基于該機平臺研制的無人機。與有人駕駛的型號相比，無人機沒有了造型奇異的機頭，改用較小的四葉螺旋槳，整體尺寸也比有人駕駛的小一號，于是就被放在展位頂上參展。如果說有人駕駛的輕型戰場偵察機不大可能進入法國軍隊的序列，那么衍生出的無人機或許能。雖然法國牽頭研制了高端的“神經元”隱身無人機，但在廣泛使用的中低端無人機方面卻少有建樹。目前，法軍現役的無人機主要進口自以色列，因此若這種個頭最多算是中型無人機的性能和成本能滿足法國軍方的要求，或許更有希望刷上三色同心圓軍徽為法蘭西而戰。

從理論上說，法國新推出的輕型戰場偵察機和無人機也可以在“西北風”級兩棲艦上起降，這或許能為法國增加一個艦載機的選擇。近年來，法國越來越多地參與到非洲等地的軍事行動中。于是，法軍也要更多地與戰斗力低下但又全民皆兵無處不在的非正規武裝打“治安戰”。在這類軍事行動中，將輕型戰場偵察機及衍生型無人機通過“西北風”級部署到海外，例如部署在非洲的法軍“獨角獸”部隊，或許是一種可能的選擇。

此番在薩托利的“復出”，并不能改變輕型飛機在軍事領域被“邊緣化”的現狀。畢竟現在的戰場環境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偵察/攻擊一體（“察打一體”）無人機越來越多地被各軍事強國研制和生產出來，而這類無人機能夠完成當年的輕型前沿空中管制（FAC）飛機的大部分乃至全部任務，巡航時間還更長且無需飛行員。新一代光學偵察設備和合成孔徑雷達的配備，使“察打一體”無人機甚至可以在較高的空域完成當年FAC飛機必須低空飛行才能遂行的任務，從而具有更強的戰場生存能力。因此，各軍事大國和地區強國自然重點發展高空長航時無人機尤其是“察打一體”無人機，而不會在輕型戰場偵察機上面耗費太多的資源。

當然，有規則就有例外。正如美國先是有輕型攻擊武裝偵察（LAAR）項目，后來又宣布采購巴西的A-29B“超級巨嘴鳥”輕型攻擊機用于“反恐戰爭”（然后這單生意被競爭對手比奇公司通過訴訟給攪黃了），再后來又有塞斯納公司主導研制的“蝎子”輕型戰術飛機，以及被南非空軍寄予厚望的“先進高性能偵察/攻擊機”。既然這些另類的飛機都還被不少國家看好，那么輕型戰場偵察機或許也會在至今未有窮期的“反恐戰爭”中有一顯身手的機會……

（編輯/一翔）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