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留言

●李柯生

抗戰勝利了，卻傳來兒子失蹤的消息。母親沉默了許久，最后，她堅定地說：“我的兒子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回到這個家。”正是：

艱苦八年抗日；

離奇一子失蹤。

母親每天都堅持做一件事，就是在吃飯的時候，餐桌上必須留一雙筷子，用碗把飯盛滿。飯擺放時間長了，她還要去熱一下。嘴里嘮叨著：“我的兒回來了，看見飯是涼的，就會覺得家人把他忘了。”母親每天都堅持這么做，在她的眼里，兒子就在眼前，馬上就回來。正是：

每日三餐，一顆心，一雙箸，一碗飯；

數年兩岸，幾回等，幾次看，幾時歸。

兒子的房間，母親每天打掃時，一定不會落下，床單和被子都會定期洗換，而且不允許別人在房間里擺放雜物。就是家里來了客人，要留宿一晚，母親也絕不讓他住在兒子的床上。她說：“如果兒子正好那天晚上回來了，卻發現沒有地方住，那他該多么傷心啊！”正是：

如子在時，始終清寢室；

留人過夜，不許睡兒床。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等待之中，突然房屋要拆遷，興建開發區。已到了耄耋之年的母親說什么也不肯搬遷。最后，母親提出一個條件，要在原住宅附近豎起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小寶，我們搬家了，回來時請撥打新家的電話……，母親留。”正是：難，難，難，母心難，何其難，房屋拆遷移舊址；

妥，妥，妥，商家妥，格外妥，招牌豎起喚游人。

終于，有一天，一位老兵從臺灣的基隆回來了，回來見他50多年未見的親娘。當他看見那高高豎起的留言牌子時，兩行熱淚潸潸而下。遺憾的是母子沒有見上一面，母親已經過世了。然而，那塊赫赫的留言牌子還在，昭示著母親的心。正是：

歸去來兮，流盡潸潸游子淚；

盼寒暑也，念空悵悵母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