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醉

海堯

湖邊醉

海堯

夜很美。燈光像星星

落進湖里，一眨一眨的

和我說話

這個時候我蹲下來，用湖水

先洗洗臉

再洗洗目光里的旅塵

安靜地注視這遼闊的湖水

與萬千的魚，依依

偎偎——

那些已經遠走的桃花便漁網一樣

撒下來：輕輕地耳語——羞澀紅紙傘下的綿綿

雨巷——春風揉動酒的氣息……

我醉了。似乎就要溶入湖水

真的成為湖的孩子？

而湖邊，燈光里站立的青草

反復拍打著我的手臂

醒過來，我久久地

輕撫它們——

它們多么像，我的兒女

枯井之側

有一段時光，我緘默不語

獨坐枯井之側。期待一場雨

喚醒一眼盛滿的晶瑩

——記憶。飛來飛去的蝴蝶

倚欄對鏡：花容，月貌……

可為何菊花向晚

夕陽養育的青苔，在春風里彎下了頭顱

來來往往的木桶恍然還在，挑著饑渴的炊煙

虛掩的柴門灶房的水缸卻已空空蕩蕩

“是黃昏切割了井石，還是大地已經干枯？”我對著天空

對著許多死亡的白云，無聲地——

——為了多看一些清晨的太陽與青草

含情脈脈。我需要尋找新的泉眼

掘。在他鄉，或故鄉

船屋①船屋：贛東一帶的古民居，形狀像船。

在船屋，靜靜地閉上眼

就感覺陣陣的花香彌于木柱之間

聲聲的鳥鳴散于窗欞之上

那一撥撥壁上匍匐的青草，芳香的

滋味，仿佛一伸手就可觸摸

百年過往的風云，猶在耳畔

吹著海浪一樣的牛角號——

聽濤，望天。天就在腳下

我是否已經蒼老？

像船屋中的這一方天井，追著

古老的陽光。眨眼，閉眼

眨眼……

像來來往往的魚群，觸礁

沖浪——

——鐘聲的影子夕陽的影子

一再拖長。從船頭到船尾

隨處可聞漁燈拔節，槳聲霍霍……

在船屋，我的心跳為何一次次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