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呼吸（外三首）

□玉 珍

一種呼吸（外三首）

□玉 珍

你的眼睛是一盞琉璃燈，愛哭的女人

你的笑——倒塌了積年的塵埃。

在眼淚脆弱的花萼中，真相慢慢打開

災難突然醒來，假寐的植物人頭頂

希望與威脅之光左右搖擺，

醒或不醒你都措手不及。

世界要對付你，何患無辭

一個人沉睡了二十年，他的夢比人世更長

而等待，恍如另一種死

她做了一株植物的女人，看著他

那張無表情的臉，在關閉的直覺中垂死

二十年濕潤的對視，人與人看清了苦難，

每天都是這樣，她守著他

一種呼吸比水輕，比空氣重

梔子香

不能形容它

不要在香氣面前

用詞匯自辱

一個暴躁女人蹲在那里

嗅著她的秘密

兩排合攏的眼睫毛安睡

笑得像失明的嬰兒

“好香啊，好香！”

她無法說出下一句

因屈服而自然的沉默

浸染著一種真誠

昨天我才看見她叉著腰

站在門口高聲地罵街

她的男人在摔碎的碗碟上跳過

拋下一句惡狠狠的話

“你這可怕的悍婦！母老虎！”

而現在她蹲在那里

她自己都無法相信她竟能

如此溫柔

蠱

一個美好的人會突然去死，

一個死去的人會突然

好端端回來。“見鬼！他衣衫整潔

出現在我夢里，問我過得好不好。”

我們——或多或少

被噩夢折磨，被死亡恐嚇

被災難吞下，被惋惜消遣

而愛，在不遠處旁觀

口含蜜糖的人，忘了身旁的花刺

她的笑，常常被驚訝噎住。

來自愛的寵溺，紅玫瑰瞬間凋謝

有毒！那命運的蠱

毒如蛇蝎，毒如鴆血

給一個人

再不來春風就老了，我還年輕，很愛新鮮

等人是一件痛苦的事，荼草縻花香，熏壞了我的耐心

應該不能只允許男人風流，活了二十二年還沒有初戀

今天我豁出去了，誰說愛我我就跟誰

還想拎一瓶果酒，穿街過巷，跟我的好姐妹

邊走邊喝，對路人拋媚眼對帥哥吹口哨

要哭就哭得斷人三魂，要笑就笑得花枝亂顫

這樣難道不行嗎？不行我非要這樣。固執得太久，把自己

擰成了一根筋，天真到赤裸，對過往

天轉眼就黑了，這要死的安靜快讓我發霉

你再不來

我就想變壞了，我決定從頭壞到腳

等你來讓我脫胎換骨，等你來為我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