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飛的喔喔嗝

海嫫，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貴陽市作家協會會員，貴陽市云巖區作家協會主席。20世紀90年代末開始文學創作，有詩歌、散文、小說、童話、寓言故事等發表于《山東文學》、《時代文學》、《山花》、《少年科普報》、《兒童時代》、《校園歌聲》等刊物，報刊隨筆專欄作者，著有個人詩集《海嫫短詩選》。

編者按：好的童話大致都有一種純樸而直接的力量，這種力量超越年齡，即便你是全副武裝的大人也會被它“打中”！——得承認，《會飛的喔喔嗝》把我們“打中”了，兒童文學創作雖非本刊專注所在，但好的作品肯定不會囿于題材的，尤其是一部散發著新鮮、生動氣味的文字，于是我們截取了一部分章節，來慰藉一下可能已經被我們暫時忘記的童心。圣埃克蘇佩里在《小王子》里說：“所有的大人起先都是孩子！”就讓我們借助《會飛的喔喔嗝》再回去一次。

1、這是一個故事的接力

很久很久以前，對，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住在外婆的村子里，那個村子叫作“楊樹村”，這個名字一點也不響亮。

那時我還很小，是個小不點的女孩子，可是，那時我的外婆已經很老了，她的眼角、嘴角布滿歲月的皺紋，或許正是因為這些皺紋吧，她看起來很和藹，外婆的手腕上不管是春天，還是秋天都戴著一副銀鐲子，只要做起事情來就會“叮叮當當”響，哦，她還有一雙又尖又小的腳，不過不用擔心，她走起路來是最穩當的。

外婆是一位會講故事的老人，好像只要我愿意聽，她的故事永遠也講不完，每個夜晚，在橘黃色的燈光下，那些故事也變得很溫暖。我常常聽著這些故事入睡，并且一天天長大，直到后來我成了一個男孩子的媽媽，于是，我把外婆的故事又講給了那個男孩——倪小泥，這樣看來，這是一個故事的接力呢。

2、故事是這樣開頭的

“很久很久以前”，外婆說（當然我也是這樣跟倪小泥開頭的）：“在我們村里住著一位雞媽媽。我說的是雞媽媽，不是鴨媽媽，也不是鵝媽媽，當然更不是狗媽媽，雖然她們也都住在楊樹村里，可是我還是想先說說可愛的雞媽媽的故事，知道嗎？之所以說她是可愛的媽媽，是因為她是一位愛忘事、并且像孩子一樣毛手毛腳的媽媽，但是她很愛很愛她的孩子們。”

“像您愛我一樣愛嗎？”

“當然，很愛很愛。”外婆這樣說。

“那，很愛很愛的愛是多少愛呢？”

回答這樣的問題，外婆必須仔細想一下，她說：“很愛很愛的愛……就是走了三天三夜的路，數了三天三夜的數，可是路還很遠，數也遠遠沒有數完，就是這么多的愛。”

我從來沒有走過那么遠的路，更沒有數過那么多的數字，所以我相信“很愛很愛的愛”一定多得不得了，永遠都用不完。

3、去雞媽媽家的路上

其實，外婆說的一點也不錯，也許小孩子更喜歡有一丁點兒小缺點，但是卻很愛很愛自己的媽媽。

去雞媽媽家的路很遠（這是針對小孩子說的），那是一條很美、很幽靜的山路。

在那條路的路邊有一片大大的楊樹林，每年春天，楊樹都會長出長長的樹英，在暖暖的風里，搖呀晃呀，雖然她們不像風鈴姑娘一樣會發出清脆的笑聲，但是她們依然很快樂。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快樂往往被藏在心中，只有自己能看得見。

站在楊樹村的楊樹林里，你可以聽到河水輕輕走過的聲音，因為楊樹林的那頭就是一條河，楊樹村的人們叫它“馬路河”。

春天，樹下的落葉是深褐色的，有很多已經不再完整，那當然是經歷了時間的原因。翻開樹葉，里面藏著許多樹籽，還有新鮮的蟲蛹。

“春天總是少不了這樣的東西，不過，如果讓它們一點規矩都沒有，對這個世界總是沒有什么好處。”雞媽媽這樣自言自語，“那么就讓我來解決吧。”

可愛的雞媽媽正享受頂好的美味呢，她必須把自己吃得壯壯的，一點也不能顧及好身段什么的，只有這樣才能有力氣孵出她的雞寶寶們。

4、雞媽媽拾了一個蛋

在楊樹村，喜鵲是最熱心的，她總會把全村里發生的新鮮事兒以最快的速度播報給大家。看看，說喜鵲喜鵲就到了。

當麻雀媽媽和她的孩子們在相互梳理羽毛的時候，喜鵲已經站在了楊樹村最高的一棵楊樹上。

“楊樹村最新消息，楊樹村最新消息！”

麻雀媽媽有點漫不經心，會有什么新消息呢？楊樹村很長時間都沒有發生一丁點兒新鮮事了！

喜鵲并不在乎麻雀媽媽的態度，她很嚴肅地繼續播報：“今天，雞媽媽拾了一個蛋，親愛的楊樹村鄰居們請注意，雞媽媽在河邊的草叢里拾了一個蛋。”

這個消息可有點驚人，麻雀媽媽馬上來了精神：“雞媽媽拾了一個蛋？天啊，那只糊涂的母雞，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來。”

麻雀妹妹迫不及待地打斷媽媽的話：“哎呀！是在河邊的草叢里嗎？那里一定還有什么寶貝，我喜歡那里。”

這下好了，楊樹村熱鬧起來了。

現在大家都在談論關于那個蛋的事情，有的說那是一個恐龍蛋，有的說那是一個巨大的螞蟻蛋，有的說……反正大家都認為那個蛋肯定不是雞媽媽的。

5、很生氣的雞媽媽

關于“蛋”的問題，雞媽媽可不這樣認為。現在她很生氣。

“難道我就不能生一個又漂亮又有點不一樣的蛋嗎？它既不是鵝媽媽的，也不是云雀媽媽的，更不是魚媽媽的，這些我都問過。”當她看到鴨媽媽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時，禁不住提高了嗓門：“難道這個蛋是你的嗎？”

鴨媽媽現在可沒心情吵架，她要保持最好的心情孵化自己的鴨寶寶們呢！鴨媽媽伸伸懶腰，一扭一扭地走開，不過一邊走一邊小聲嘟囔：“我可沒有那么馬虎……”

很生氣的雞媽媽，完全不在乎鴨媽媽說了什么，她撫摩著那個蛋跟大家說：“看看吧，也不是鴨媽媽的，當然就是我的啦，我明明記得自己生過一個又漂亮又有點不一樣的蛋，可出門的時候，我發現所有的蛋都差不多大，就是不見那個蛋，幸虧我散步的時候很留心，終于把它給找回來了。”

麻雀媽媽已經忍了很長時間，她覺得有些話再不說出來，就會像面團一樣在腦袋里發酵，一定會把頭漲得又大又疼：“雞媽媽，請問你記得自己一共生過幾個蛋嗎？”

這下雞媽媽可有點不好意思了，她心里暗想：誰生蛋還數著數呢？想生就生唄！不過，這樣的時候，她可不想讓別人說自己糊涂，所以，她毫不猶豫地說：“如果不是五個的話，就是六個……現在好了，我終于把這個蛋給找回來了。”

聽了雞媽媽的解釋，麻雀妹妹還是很納悶：“母雞阿姨，您說這個蛋是您的，那它怎么會跑到草叢里呢？要知道它還沒有長腿呢！”

雞媽媽對這樣無聊的問題一點也不想回答，沒長腿就不能去河邊嗎？誰規定的？蛋是圓的，難道它就不可以滾著去河邊散散步什么的嗎？

麻雀弟弟是個典型的鬼精靈，他以最快的速度觀察了一下雞媽媽緊緊攬在懷里的那枚蛋，驚呼道：“母雞阿姨，這怎么可能是您的蛋呢？它簡直像極了鵝阿姨的蛋，不，不，也不完全像，也許是個……妖怪蛋，也說不準。”

這下雞媽媽完全生氣了，如果不是看在和麻雀媽媽做了這么多年鄰居的分兒上，她真想啐麻雀弟弟一臉唾沫星子，于是沒好氣地沖著麻雀一家說：“烏鴉嘴！”

真是不早不晚，此時恰恰站在樹上打瞌睡的烏鴉醒來，聽到雞媽媽說“烏鴉嘴”，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摸自己的嘴巴，然后“嘿嘿”就樂了，一邊起飛一邊得意地自語：“我還以為剛才打了一個盹，嘴巴被人偷走了呢，謝天謝地，一切都好。”

6、到底有幾個雞寶寶

山坡上的蒲公英剛剛抽出淡黃淡黃的花蕾，雞媽媽就回到了木梯子旁的雞窩里。

現在所有的蛋寶寶們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等待雞媽媽孵化。

雞媽媽剛俯下身，突然記起一件事情：也許那個多嘴的麻雀媽媽說得對，該數一數到底有幾個蛋寶寶？可是，……哎呀，真是麻煩！這好像也沒什么特別重要的！除了那個蛋曾經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出去散步，其他的蛋還算比較安分。

雞媽媽舒展了一下翅膀，安心地把所有蛋寶寶攬在懷里，就這樣，孵雞寶寶的過程開始啦！

7、孵蛋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喔喔達奧是楊樹村年齡最大的公雞了，如果雞媽媽順利地孵出這些蛋寶寶來的話，他們就應該稱呼喔喔達奧為“喔喔達奧老爺爺”。喔喔達奧老爺爺雖然很善良，可是有點愛嘮叨，大概上了年紀的人都是這樣吧。喔喔達奧老爺爺的另一個特點就是：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所以楊樹村里的動物們背地里都稱呼他“瘸腿雞公”，時間長了，喔喔達奧老爺爺也知道大家這樣稱呼他，可他并不生氣，瞇著眼睛說：“誰讓我真的是個瘸腿呢。”說著還故意夸張地走了兩步，“如果我不瘸的話，別人這樣稱呼我，我一定饒不了他！”

清晨，散步的喔喔達奧老爺爺路過雞媽媽家時，嘮叨的毛病又犯了，他對雞媽媽說：“辛苦了！這真夠你受的，第一次做媽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不過一切都會好的，當你看到寶寶們又可愛又淘氣的樣子，就沒有什么比這再開心的了！總之一切都會好的……沒有什么比這再開心的了……”

“是啊，應該是快了，我已經感覺到他們在動呢，孵蛋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雞媽媽一邊說話一邊整理著自己的羽毛，她要隨時做好準備，保證這群小家伙們出來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個漂亮的媽媽。

小狗尾尾恰巧路過，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不以為然地搖頭：“耶，你們可真麻煩，看看我多厲害，一生出來就這樣，不像你們那些小家伙那么啰唆，一會兒蛋寶寶，一會兒雞寶寶……”話還沒說完，便一溜煙跑遠了，誰都能看得出她是典型的急性子。

“總之一切都會好的……沒有什么比這再開心的了……”喔喔達奧老爺爺似乎并不在乎別人說什么，一瘸一拐地念叨著走遠了。

8、新消息

中午的太陽真好！主人家那個大眼睛的小姑娘，歡快地在小路上跑著。今天，她的草帽上插著長長的紫藤花，紫色是最美麗的顏色，也是最讓人喜歡的顏色。當她從山腳下經過的時候，調皮地喊了一聲“啊哈哈——”，回音便在山里傳開。連那些不吭聲的山石都不得不承認：“這真是個好嗓音的小姑娘！”

山楂樹上的麻雀們，從來不會輕易佩服別人，她們爭先恐后地亮開嗓門：

唧唧喳，

唧唧喳，

風兒刮，

雨兒下，

我們全不怕，

山楂樹開了花，

等等吧，等等吧。

太陽爬上山，

月亮回了家，

酸酸甜甜的紅山楂，

誰來帶回家？

喜鵲又站在了最高的楊樹枝頭，她先“嗯，嗯”清了清嗓子，然后開始播報：“楊樹村最新消息，楊樹村最新消息，雞媽媽孵出雞寶寶了！雞媽媽孵出雞寶寶了！”

“天啊，楊樹村里還不夠亂嗎？再多出幾個調皮的小東西，不知道這個村子會成什么樣子呢！”麻雀媽媽突然想起什么，問：“喂，您知道是幾個雞寶寶嗎？”

喜鵲撓著頭說：“……大概……可能是六個吧。”

“麻雀媽媽，你怎么可以這樣說話呢，這可是雞媽媽第一次做媽媽。”正路過這里的翠鳥醫生說道，“真要恭喜雞媽媽！”

“難道我說錯了什么？想想看，一個糊涂的媽媽會生出聰明孩子嗎？”麻雀媽媽飛快地沖翠鳥醫生翻了個白眼，忍不住繼續問喜鵲：“到底多少個？你確定是六個嗎？為什么不是五個或者七個呢？難道那個糊涂的母雞喜歡一半是男寶寶、一半是女寶寶嗎？作為媽媽，我還是喜歡女孩子多一點。”

“是的，是六個，我想……現在我確定是六個。”

“可憐的小東西們，他們長得什么樣子呢？”麻雀媽媽故意擺出一副做媽媽很有經驗的樣子，并且馬上替自己的女兒整理了一下羽毛。

“哎呀呀，他們大概……應該……都挺好，因為雞媽媽心情不壞，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只小家伙一點也不像雞媽媽的孩子，個頭很大，灰不溜秋，倒像村口烏雞媽媽的孩子。當我停在那里的時候，恰巧看到那個小家伙剛剛鉆出蛋殼，還打了一個夠響亮的阿嚏，就這么一個阿嚏，嘖嘖，聲音響亮得差不多整個楊樹村都能聽到，當時，我腳下的樹枝都哆嗦了好幾下呢。”

麻雀媽媽睜大了眼睛：“有這樣的事情？我怎么沒注意到阿嚏聲呢？你是說你腳下的樹枝也哆嗦了？也就是說……哎，我還是少說話為好，免得又被人責怪。”

麻雀媽媽故意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旁邊的翠鳥醫生。

“真是不錯的東風，暖洋洋的。”喜鵲完成了播報任務飛走了。

9、六個可愛的雞寶寶

喜鵲說的一點也不錯，雞媽媽確實孵出了六只雞寶寶。

不過，這些可愛的小東西一點也不省心，他們簡直比麻雀一家還能吵鬧，每天雞爸爸、雞媽媽都為孩子們忙得團團轉。

就比如給雞寶寶們起名字這件事情吧，對于雞爸爸、雞媽媽來說這可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他們已經很多年不上學了，所以早把字典當成廢紙給扔了，現在最后悔的就數雞爸爸，他說：“那些既好聽、寫出來又好看的字全都在字典里，這下可完了！”

雞爸爸在院子里走了29個來回，終于在腦袋里找出了一些字，可有些字根本不適合當名字，比如：啊、哈、呢……

現在雞爸爸蹲在雞舍旁的石臺上，一會兒東張西望，一會兒啄啄自己的羽毛，看著正躲在雞媽媽翅膀下散步的六個雞寶寶，雞爸爸覺得再想不出名字來，簡直太沒面子了，他一遍一遍念叨：“出來，快點出來！出來，快點出來……”

突然，那只最先出來的雞寶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可是他既沒哭也沒鬧，爬起來，又擠進了媽媽的翅膀下。

看到這一切，雞爸爸拍著自己的腦門說：“有了，有了！”

雞媽媽被雞爸爸的喊聲嚇了一跳：“大白天的，你說夢話呢？有什么啦？”

“噢，親愛的，有名字了，我們的大兒子就叫木木吧！”雞爸爸興奮地差點在石臺上跳起舞來。

“木木巴？這是什么名字？難道我的兒子就不能有一個更響亮的名字嗎？請看在我很辛苦孵他們出來的分兒上，再用心一點好不好？”雞媽媽說著說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自從孵出雞寶寶們后，她的心腸變得特別軟，一不小心就會掉眼淚。

“木木，有什么不可以呢？首先男孩子沒有必要太敏感，木木，像樹木一樣成長，做有用之才，這名字多有意義啊？”

雞媽媽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覺得雞爸爸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可你剛剛說的是木木巴。”

“好吧，好吧，就木木巴。”只要不惹雞媽媽落淚，雞爸爸覺得讓點步也沒什么大不了，何況也不是什么原則性問題。

自從給大兒子起好了名字以后，雞爸爸覺得自己的腦袋靈活多了，他馬上給第二個兒子起名叫“咔咔嚓”，因為雞爸爸清楚地記得第二個兒子“咔咔嚓咔咔嚓”啄了幾下蛋殼后，便伸出小腦袋，樣子可愛極了。

“至于三個女兒的名字，”雞爸爸胸有成竹地說，“那簡直遍地都是好名字。”

于是，他用他最愛的三種植物作為三個女兒的名字：咕咕太陽花、咕咕月亮草、咕咕滿天星，在雞的語言里“咕咕”大概是可愛的意思。

10、喔喔嗝這個名字的由來

現在，只有那只最后出來的雞寶寶還沒有名字，因為他除了個頭大一點之外，幾乎沒什么其他特點。

總不能叫他喔喔大個子吧？雞爸爸十分為難。

在沒有起好名字之前，雞爸爸、雞媽媽只好叫他“小東西”。

“小東西”似乎并不在乎爸爸、媽媽喊他什么，他安靜地吃飯，安靜地睡覺，安靜地擠在媽媽翅膀下散步。

現在只要一說起“小東西”，雞媽媽的眼淚馬上又回到眼窩里：“我那可憐的小東西，多安靜，他會不會是個啞巴呢？”

“親愛的，如果能把你的眼淚積攢起來的話，都快趕上兩條馬路河里的水了，放心吧，你看他那身板，長大后絕對是全楊樹村最強壯的公雞，我敢保證！”雞爸爸這樣安慰雞媽媽。

雞媽媽的情緒已經不能控制了：“難道是我想哭嗎？還不是為孩子擔心！你敢保證……你敢保證……我看你一整天都在假裝想事情，什么也保證不了！”

或許是爸爸媽媽的說話聲音太大，驚動了“小東西”，正腆著圓溜溜小肚皮熟睡的他，突然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

雞爸爸笑了：“看看，我說什么來著，你聽到他打嗝嗎？會打嗝的孩子一定不會是啞巴！”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只顧著跟你說話了，沒有聽到打嗝的聲音啊，讓我回憶一下……剛剛好像是有一個聲音……”

“好了，好了，我可愛的孩子媽，放一千個心好了，我不會聽錯的。”

就在這時，“小東西”打了第二個響亮的飽嗝。

這一次，雞媽媽千真萬確聽到了，于是破涕為笑：

“這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嗝！”

雞爸爸歡快地在地上翻了一個跟斗，盡管他已經是爸爸了，可他覺得自己跟年輕的小伙子沒什么兩樣：“親愛的，我一高興，就想起了一個詞語‘一鳴驚人，我們的兒子簡直就是一嗝驚爸媽，好，就叫他‘喔喔嗝好了。”

雞爸爸喜歡看雞媽媽笑起來的樣子。

11、起名字真是一件很復雜的事情

倪小泥聽完關于給雞寶寶們起名字的故事之后，沒有像以前那樣纏著我繼續講故事，而是安安靜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對了，讓我再介紹一下哈，倪小泥是我的兒子，一個有點調皮、有點可愛的男孩子。

“咚咚咚”，我敲著倪小泥房間的門：“倪小泥，我可以進來嗎？”

雖然倪小泥這個名字看起來有些土氣，可喊起來還是很好聽的，我和倪小泥的爸爸都這么認為。

“可以。”倪小泥回答的聲音從門縫里擠出來。

當我推開門的那一刻，我不得不為眼前的情景驚訝：“天哪，你到底在做什么？看看你的房間都成什么樣子了！”

“難道你沒有看到嗎？我在做事情呢。”倪小泥同樣驚訝地看著我，看樣子他想說“難道大人看不出一個懂事的孩子，能做很多事情嗎？”

“做什么呢？”

“現在我很忙，媽媽，我有這么多的孩子需要起名字呢。”倪小泥對于我的打擾明顯有些不耐煩。

“孩子？……”

“是的。”倪小泥拿著水彩筆，在一只長絨的加菲貓臉上畫著不規則的圖案。

“你會把它弄臟的！”

“可我如果不寫下來的話，它就會忘記自己的名字。”倪小泥理直氣壯地說。

我指著那個又是圈又是杠的圖案問：“你這是寫的……”

“倪小貓唄！”倪小泥頭也不抬地回答，并且煞有介事地感嘆，“起名字真是一件很復雜的事情，因為它們是我的孩子，所以必須都姓倪。”

從那一天起，倪小泥有了很多孩子，它們都有自己的名字，比如：倪小白熊、倪小黑熊、倪小大耳朵（是一只兔子）……當然也包括剛剛提到的那只“倪小貓”。

12、太陽公公和月亮婆婆是最厲害的

其實，生活對于雞寶寶們來說，一點也沒有什么兩樣，他們的每一天都會有許多事情發生，雖然有些事情不那么起眼，但是，平靜、安樂的日子總是少不了這些不起眼的小事情。

六個雞寶寶一天天長大，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許多可以寫的故事，我說這話可一點也不夸張，太陽公公和月亮婆婆可以作證，要知道太陽公公和月亮婆婆可是最有愛心、最公正的人。

另外，太陽公公和月亮婆婆也是至今為止，我知道的最老的老人，誰要有膽量懷疑他們說的話，他們準保會說：“算算吧，我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上多少倍呢！”

一點也沒有錯，他們不僅足夠老，還足夠厲害！

我堅信沒有誰可以比得過他們！

盡管大海可以托起巨大的船，狂風可以刮走所有的樹葉，可他們都有許多缺點，你聽說大海上過天嗎？肯定沒有，雖然狂風會飛，但是據說也只能飛到云彩那么高，況且，他們常常被那些調皮的云彩捉住，像馬兒一樣被騎著到處跑，真是可憐。

13、咔咔嚓學會了結巴

天氣越來越暖和，雞爸爸抖了抖羽毛，宣布：“春季訓練開始啦。”

因為楊樹村要開一場運動會。對于全村的動物們來說，這可是一年里最熱鬧、最盛大的一件事。

太陽公公還沒有爬上東山（是啊，太陽公公是個非常固執的老人，除非天氣不好，否則，他都會從東山那邊出來，從來沒有改變過），雞爸爸就喊雞寶寶們起床。

他們沿著河邊練習跑步，在松軟的沙灘上、草地上練習摔跤。

雞爸爸毫不介意這樣的活動會弄臟孩子們的衣服。

剛開始訓練的時候，雞寶寶們覺得挺好玩，可時間長了，就覺得總玩這樣的游戲太沒意思、太幼稚了！

咕咕月亮草是第一個發牢騷的，她小小的身體撲倒在地上的樣子很滑稽：“上帝啊！救救我吧！多么無聊的每一天啊！”

木木巴開始模仿爸爸，一副不緊不慢的派頭，他煞有介事地說：“第一次當爸爸一定一點經驗也沒有，在這方面他可是個新手。”

喔喔嗝已經大汗淋漓，他扇了扇翅膀，什么看法也沒發表，因為他還沒來得及想好說什么呢，就發現一只丑丑的菜蛾飛來飛去，他放棄了發言，去追菜蛾了。

雞寶寶們鍛煉得越來越不專心，他們一會兒跑到河灘，看鴨阿姨帶著她的孩子學游泳，一會兒呢，又跑到大樹下，故意弄亂螞蟻長長的隊伍。

“看看吧，小鴨們一定很快樂，他們一會兒浮出水面、一會兒鉆進水里，多無憂無慮啊。”木木巴一邊跑步，一邊學著小鴨在水里的樣子，一會兒伸長了脖子，一會兒又張開了翅膀。

“哈哈，木——木——木——木木巴，你一點也不像在游泳！”咔咔嚓最近發現，學口吃很有意思。

“啊，啊，咔——咔——咔——咔咔嚓同學，木木巴不像游泳那像什么呢？”喔喔嗝模仿咔咔嚓的口氣說道。

“抽——抽——抽——抽風！一個——可——可憐的人，先——是——是被訓練折磨得發瘋，后——后——又抽——抽風！”咔咔嚓結巴得更加厲害。

大家聽到他倆的對話，笑成了一團，根本沒有力氣再跑步了。

14、前言不搭后語的咕咕滿天星

咕咕滿天星一本正經地說：“鴨阿姨在水里游泳一定輕松多了，我看螞蟻是最笨的，他們從早到晚就是跑來跑去，連話都不肯多說一句，就是這樣，也許我們女孩子更適合跟媽媽一起。”

“真要命，咕咕滿天星，你說的都是哪跟哪啊？又是鴨阿姨，又是螞蟻，又是女孩子的？”木木巴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巨大的疙瘩。

“這還用再說嗎？她這是典型的前言不搭后語。”喔喔嗝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嬉笑著。

咕咕滿天星的臉紅了，眼淚也馬上在小小的眼睛里打轉轉，她是個頂愛哭鼻子的小丫頭。

男孩子們可沒有多少耐心看女孩子哭鼻子，他們一窩蜂地跑遠了，并大聲地唱：

喔，喔，喔，

我們是螞蟻，

我們是笨笨的黑螞蟻，

我們是跑來跑去的黑螞蟻。

我們搬，

我們搬，

我們搬運千足蟲，

我們搬運可憐的甲殼蟲。

我們偷來花香送給最可愛的春天，

可我們還是很笨，

笨得好像臭蟲蛋。

聽聽吧，他們總能唱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歌詞。

15、很不公平

在陰涼的柴房里，喔喔嗝突然停下找蟲的行動，正式跟哥哥、姐姐們提出：“以后，你們都要喊我哥哥。”

大家都愣在那里。

“我的個頭最大，卻要喊你們哥哥姐姐，這很不公平！”他用力向后甩了甩頭，好像有很長的頭發擋住了他的眼睛。

“可是，誰來做哥哥姐姐，好像并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木木巴習慣性地緊皺著眉頭。

喔喔嗝一聽這話更著急了：“那是誰說了算呢？我去找他評理！”

“至少……至少不是我說了算！與——與——與——與我無關。”咔咔嚓說得也算是實話，太陽很好，他現在有點懶洋洋的，可不想跟任何人進行辯論。

咕咕太陽花盡管也不想爭論，可她覺得必須把事情說清楚：“媽媽說，誰先從蛋殼里出來，誰就是老大，不信你可以去問媽媽。”

喔喔嗝感到很納悶，而且很不服氣：“那就更不公平啦！媽媽從來沒跟我說過這樣的規定，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肯定三下五除二第一個出來！”

“想知道的事情多了，恐怕那時我們連耳朵還沒長出來呢，媽媽說了，我們也聽不見！”咕咕月亮草頭也不抬，自顧兩腳相互踩著玩。

16、喔喔嗝不見了

門關得嚴嚴的，可是喔喔嗝不見了。

爸爸找遍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沒有！

媽媽翻遍了廚房里的每一個盤、碗、罐，也沒有。

雞寶寶們把每一條被子、褥子、床單都搭在了肩上，頂在頭上，然后帶著這些東西又鉆到床底下，可還是沒有發現喔喔嗝。

爸爸很沉悶，媽媽很憂傷，咕咕滿天星開始掉眼淚！

咔咔嚓說：“這——這——這下可好了，喔——喔——喔——喔嗝不見了。”當然，他的意思只是想強調“喔喔嗝不見了”這件事情，至于“這下可好了”完全不是你聽到的那么回事。

當一只灰鴿子從窗前飛過的時候，咕咕月亮草突發奇想：“也許喔喔嗝，變成了一只鴿子飛走了。”

媽媽第一次對雞寶寶們發脾氣：“不許胡說，再胡說我就用糨糊把你的嘴粘上！”

爸爸只好把咔咔嚓和咕咕月亮草藏在自己的背后。

盡管媽媽不相信喔喔嗝會變成鴿子，可還是搬了板凳坐在屋檐下看著天，爸爸不得不也搬著板凳坐在屋檐下，照看雞媽媽。

雞媽媽家第一次這么安靜，天空一直下著小雨。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竄了出來，一轉眼就來到了雞媽媽跟前，著急地問：“咦？你們為什么都坐在屋外呢？”

“我的兒子不見了！”媽媽憂傷地說。

雨點一滴一滴地打在黑影的臉上，露出一點一點的灰色……

雞媽媽認出了那雙眼睛！

雞爸爸只顧看著雞媽媽，根本沒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雞媽媽跳起一把抱住了那黑影子；雞爸爸認為雞媽媽著急得發瘋了，要做什么傻事，一把抱住了雞媽媽。

“爸爸說下雨的時候，煙囪冒不出煙去，媽媽會嗆得流眼淚，我鉆進煙囪里，想幫媽媽使勁吹煙，可等了半天媽媽也沒有燒火。”那個黑影子完全沒料到，媽媽會有這樣的舉動，都這么大了還被媽媽抱在懷里，不，是被抱在爸爸、媽媽兩個人的懷里，真有點難為情！

不用說，大家猜出來了，那黑影就是喔喔嗝！

17、學結巴的女孩子

在孩子的心里，許多事情都沒有什么大不了，他們只要感興趣就想嘗試一下。

所有的大人都知道結巴不是什么好事情，可對于孩子們，那卻是一件充滿樂趣的事情。

我還小的時候，和李小莉住在同一條胡同，那個胡同口住著一位“趙結巴”，每次他站在胡同口說話的時候，我和李小莉都會不錯眼神地看著他。

“你們這些孩——孩——孩子，就——就——就是不——不——不知道用功，我——我——我都多大年紀了？小時候學——學——學的功課還——還——還沒忘呢，二——二——二十五，武——武——武松打——打——打——打虎。”趙結巴的臉都憋紅了。

我們早就大笑著一哄而散。

我和李小莉決定學結巴，據李小莉說下雨天學結巴會一輩子忘不了，于是我們決定等一個下雨天好好學，現在只是練習一下。

但是，沒有等到下雨天，我已經完全學會了結巴。

為此，外婆很是生氣，她拿著短短的掃把，繃著臉對我說：

“再這樣說話，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早就看透了，外婆只是在說一些狠話而已，那么短的掃把怎么可能打痛人呢？況且我跑得比外婆快多了，又怎么會讓掃把打在身上呢？

學會結巴的事情，驚動了舅舅。

噢，在這里我不得不說一下我的舅舅。

他有一輛馬車，套三匹馬的馬車，他趕著他的馬車很神氣地跑在楊樹村的路上，運高粱、小麥，偶爾也運一些玉米秸、地瓜藤什么的，村里所有的孩子都希望能在上學的路上遇到我的舅舅，如果得到他的允許，就可以爬上馬車坐上一段路。

舅舅有一根長長的牛皮鞭子，他可以輕易把鞭子甩得“啪啪啪”響，他的三匹馬聽到鞭響就會加快腳步。

那一天，舅舅就握著這根鞭子站在院子里，我只好乖乖地站在舅舅面前，他繃著臉說：

“你聽好了，你敢結巴一次，我就抽你一鞭子。”

我真的想哭，可哭有什么用呢？外婆早被舅舅支出去了，舅舅才不會在乎小孩子哭。

于是，我只好聽他擺布，跟我學：

“我要吃飯。”

“我……”

“不要著急，想好了再說，說慢點！”

他不停地甩動長長的鞭梢，“啪……”

“我，要，吃，飯。”

“那里是燕子窩。”

“那，里，是，燕，子，窩。”

“小燕子等媽媽。”

“小，燕，子，等，媽，媽。”

再后來，大家都看到了，現在的我一點也不結巴了。

18、就是不吃小沙粒

“春天到了的時候，地里的油菜開始長高，抽穗，開出黃色的小花兒，它們美得像……”雞媽媽很想給雞寶寶們打個比方，可是她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出什么東西和油菜的花朵很接近。

她用嘴啄了幾下自己的羽毛，說：“但是，當這些花兒落了的時候，就可以結出油菜籽來，人們收割、脫殼、壓榨，就能做出香噴噴的菜籽油，孩子們，那可是個很復雜的過程。”

“我們從來不吃菜籽油，頂多吃菜籽。”喔喔嗝打斷了媽媽的講話。

只要不做那些很煩人的家務活，媽媽的脾氣就特別好。

“媽——媽，吃——吃——吃菜籽，算——算——算什么呀，我——我——我還吃過一個很大的棗核呢！”咔咔嚓說。

“哎呀，那可是件危險的事情！”雞媽媽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木木巴開始數著手指：“媽媽，我記住了，我們要吃青菜、菜籽，還有小沙粒，還有……”

“我就是不吃小沙粒，媽媽，我就是不吃小沙粒！”咕咕滿天星嘟著小嘴撒嬌。

雞媽媽的好心情一下全沒了，她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嘆氣，對于孩子的挑食，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突然咕咕滿天星臉色變了，接著痛苦地打起了滾：“媽媽，我肚子痛！痛死我了！”

這下雞媽媽一家人可慌了手腳……

木木巴跟在爸爸的后面，向咕咕瑪麗老奶奶家跑去。

19、咕咕瑪麗老奶奶

咕咕瑪麗老奶奶是喔喔達奧老爺爺的老伴。

村里的小動物大概沒有誰能說出咕咕瑪麗老奶奶的年齡，或許，連她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年齡。

說起咕咕瑪麗老奶奶，她的樣子可一點也不好看，羽毛像路邊的枯草葉子，走起路來又慢，而且左一搖右一擺的。

雞寶寶們不喜歡這個老人，因為感覺她很不講衛生。

咕咕瑪麗老奶奶進過醫生學習班嗎？

當然沒有。

可是她喜歡給別人看病，她有她的方法，她足夠老，有足夠多的見識。

“咕咕瑪麗老奶奶的屁股簡直像秋千一樣，在楊樹村的小路上蕩來蕩去。”后來木木巴這樣說。

咕咕瑪麗老奶奶，用老樹皮一樣的手指掰開咕咕滿天星的小嘴，她低頭聞了聞，隨后在咕咕滿天星的小肚皮上東摸一下西摸一下，根本就不給雞媽媽解釋的時間：“哪有媽媽不疼孩子的？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讓他們任性，有許多事情是他們生下來就必須做的。年輕人啊，真是要命……這真是要命，事情總要有個原則，為什么不讓她吃點小沙粒呢？哎，年輕人真是要命……”

咕咕瑪麗老奶奶戴著少了一條腿的老花鏡，樣子像巫婆，可當她瞇起已經很小了的眼睛哼唱的時候，就變得和藹了，她輕輕地揉著咕咕滿天星的小肚皮：

肚肚痛，

找老宋，

老宋不在家，

找老八，

老八拿著小刀子，

不聽話的孩子，

挨上兩刀子

哎呀哎呀，

咿呀咿呀，

所有的雞寶寶都屏住了呼吸，看著咕咕滿天星慢慢閉上了眼睛，然后發出了輕輕的鼾聲，他們斷定：咕咕瑪麗老奶奶念的一定是楊樹村一千年的咒語！

20、胖水斗先生

咕咕瑪麗老奶奶的這些話是跟外婆學的呢，還是外婆跟咕咕瑪麗老奶奶學的呢？

大概所有的小孩都會肚子痛。說起肚子痛，我就會想起“胖水斗先生”。

胖水斗先生很胖，很像人的圓肚皮。

想起胖水斗先生，就會想起外婆南園里的水井。

“你知道在水井邊什么花開得最旺盛嗎？”想起水井，我便想問這樣的問題。

思想有的時候就像毛衣上脫開的毛線頭，不用費多大的力氣就可以扯得很遠，很遠……

井邊開得最旺盛的一定是馬蘭花！

春天，馬蘭花的葉子一叢一叢地從土地里冒出來，即使有風有雨闖進南園，她們也從不驚慌失措。

外婆說：“看看，這是最好看的綠葉子。”

但是，我會說：“看看，這是最好的不是韭菜的綠葉子。”

如果，你見過馬蘭花的葉子一定會同意我的說法，因為她們沒有長出花苞之前確實很像韭菜。

夏天，外婆從倉房拿出又大又圓的柳條水斗之后，一切開始改變，我是說馬蘭花的葉子們。她們完全不像從前那樣彬彬有禮，她們爭先恐后地捧出紫色的花朵，誰也不肯讓著誰！

她們一定是把柳條水斗當成了一位可愛的先生，所以才這樣一點也不謙讓地顯擺自己的花朵。

好吧，那就把柳條水斗稱作胖水斗先生吧。

胖水斗先生確實是一位好先生，他不僅可以從井里提出清涼的水，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副冰冰涼的好心腸，在夏天這是多么難得！

外婆踮著小腳從田埂上走過，收獲了新鮮的黃瓜、西紅柿，用清涼的井水洗凈，小心翼翼地放進胖水斗先生的圓肚子里，放下井繩，讓胖水斗先生半懸在井筒里。

之后，嘴饞的我會偷偷用轆轤把胖水斗先生搖上來，坐在井邊吃那些涼絲絲的黃瓜或者西紅柿。

此時，馬蘭花們便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吃太多涼東西的最大壞處就是容易肚子痛，我一點也不騙人。

當我肚子痛的時候，外婆就會一邊揉著我的小肚皮，一邊哼唱和咕咕瑪麗老奶奶一樣的咒語，我喜歡外婆輕輕哼唱著的那些歌謠，它們就像春天的陽光一樣，沾滿了溫暖。

21、咕咕滿天星睡著了

當然，除了鍛煉，雞寶寶也有屬于自己的時間，在這些時間里，他們做屬于自己的事情。

比如現在，他們正在玩捉迷藏，那是他們最愛玩的游戲。把自己藏起來不被別人找到，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他們常常把自己藏在草垛里，或者藏在一棵大樹后面。調皮的男孩子們可能跑得更遠，把自己藏在草叢里，那可是最難找的，因為在草叢里可以聽到腳步聲再悄悄轉移。

游戲開始前，雞寶寶們必須分成兩隊。

分隊是很簡單的事情，“石頭、剪子、布”就可以搞定。

木木巴迅速藏到了水缸后面，然后故意粗著嗓子喊：“開鍋了……”

咔咔嚓藏到了一堆麥草堆里，而且，他還把麥草灑在自己的頭上，給自己來了一個絕妙的偽裝，之后也假著嗓子喊：“開——開——開鍋了……”

剩下咕咕滿天星怎么都找不到好地方藏，她只好跑得更遠，好在籬笆旁邊就有一捆玉米秸，咕咕滿天星不管三七二十一鉆了進去，剛想喊“開鍋了”，才發現自己的尾巴還露在外面。她趕快轉過身來把尾巴藏好，可頭又露在外面，沒辦法咕咕滿天星只好再找地方……

咕咕滿天星終于發現了一個最好的地方——一個盛著糧食的籃子！“誰能找到這么好的地方呢？”咕咕滿天星很得意，她爬進籃子里之后，使勁尖著嗓子喊：“開鍋了……”

“開鍋了”是藏好了的暗號，所以必須故意怪里怪氣地喊，免得別人聽出自己的聲音。

至于為什么喊“開鍋了”，雞寶寶們可沒時間管這些，他們會說：村里所有玩捉迷藏的都是這樣喊，從來沒有關心過為什么要這么喊。

咕咕滿天星仔細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木木巴被找了出來，接著是咔咔嚓，但是沒有人發現她，她有點得意，如果籃子正好掛在一棵櫻花樹上該有多好！一邊看櫻花，一邊捉迷藏，想一想都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因為沒有櫻花樹，咕咕滿天星曬著暖暖的太陽，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22、也許你可以幫我找到影子

咕咕滿天星一覺醒來，四周靜悄悄的。

迷迷糊糊的她，發現蔚藍的天空已經灑滿金子一樣的星星，她使勁眨眨自己的眼睛，沒想到那些星星也眨起眼睛來，咕咕滿天星可沒有心情跟他們玩。

銀色的月光投射在無邊的世界里，楊樹村變得非常地安靜，只有小樹正跟自己的影子玩著“照鏡子”的游戲。小樹向左邊晃一下樹冠，又向右邊晃一下樹冠，它的影子怪模怪樣的，而且又長又細，但是，模仿小樹的動作卻很到位。

一顆亮亮的星星，突然從昏暗的天邊跑出來，拖著松鼠一樣的長長尾巴滑過，然后落進了另一邊的天邊。

一些小小的聲音傳來，那是胡蘿卜纓和小麥苗的對話。

“快看，快看，那是一個星星的孩子。”胡蘿卜纓有著細細的嗓音。

“當然，現在他準保回到了媽媽的身旁，鉆進了松軟的被窩里，聞著夜色的味道睡著了。”麥苗的嗓音里浸滿潮濕的霧氣。

“喂，麥苗先生，多美的夜色，你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嗎？”

“當然，盡管他和其他兄弟的影子混在一起，但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胡蘿卜纓小姐，你的影子還好嗎？”

“謝謝你的問候，我的影子一切都好。”

咕咕滿天星意識到：“天黑了！”

她迅速跳出籃子，借著月色向家的方向奔跑。

一根老樹枝懶洋洋地躺在地上，當他看到奔跑的咕咕滿天星的時候，立馬精神抖擻。他伸出瘦瘦的手臂攔住了咕咕滿天星：“甜蜜的小孩，在這個美麗的晚上，所有的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唯獨我找不到自己的影子藏在哪里，聽人說，小孩子的眼睛是最明亮的，也許你可以幫幫我。”

本來就怕黑的咕咕滿天星，被這甕聲甕氣的聲音嚇壞了，她完全記不清自己是怎么掙脫老樹枝的手臂的，現在，她只聽到自己“嗚嗚”的哭聲。

23、誰把月亮帶回家

咕咕滿天星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迫不及待地告訴大家：“你們知道嗎？昨天是我把月亮婆婆帶回家的！”

咔咔嚓撇了撇嘴說：“是——是嗎？你要說你哭——哭——哭鼻子的時候，流的眼淚太多——多——多，流——成——成——了月亮河，我——我——完全相信，可——可——，也——也許你看馬——馬——馬——馬虎了吧？”

提到哭鼻子，咕咕滿天星就有些難為情，她生氣地噘著嘴：“你才看馬虎了呢！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的！”

“昨天大家找不到你，回到家后被媽媽罵，我們只好在院子里等你，那時好像月亮就在咱家的院子里。”咕咕太陽花使勁回憶著說。

“不可能，我在籃子里的時候，月亮婆婆就在我的頭頂，我跑啊跑，看得一清二楚，她是跟在我后面的……”咕咕滿天星憋紅了臉，她雖然愛哭鼻子，可從來不說謊！

“一群自以為是的家伙們，月亮婆婆是你們家的？昨天晚上，我還看到她跟著我回家了呢，她最愿意去我家！”門外的小狗尾尾，早把他們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喔喔嗝看不慣小狗尾尾不把別人放在眼里的樣子，馬上反駁：“不管是不是咕咕滿天星帶回來的，但是月亮婆婆最愿意來我家！”

“你是大嘴巴，胡說八道！”小狗尾尾說這話的時候，鼻子完全沖著天。

喔喔嗝真想跳上去，把那可惡的鼻子啄出第三個洞洞。

“月亮婆婆到底愿意去誰家，今天晚上試驗一下就會知道的！”木木巴出來調解。

小狗尾尾一下子來了精神：“試驗就試驗，有什么了不起！狗臭屁。”她不僅說臟話，還使勁吐了一口唾沫。

剛剛吃過晚飯，六個雞寶寶、小狗尾尾，還有最愛湊熱鬧的小貓多里在雞媽媽家門口集合，然后出發。

他們到達場院邊時，月亮婆婆剛好翻過了大草垛。

大家在草垛前站成一排，木木巴喊了一聲：“1、2、3，開始！”

大家向著各自的家跑去……

咕咕滿天星一邊跑一邊得意地喊：“看看吧，月亮婆婆是跟著我的！”

小狗尾尾也不示弱：“不對，現在月亮婆婆是跟著我呢！”

“別——別——別瞎說了，月亮婆——婆——婆——婆婆一直在我們這邊呢！”

當他們再返回場院的時候，誰也不肯相信別人的話。

月亮婆婆只有一個，怎么會跟著每個人跑呢？大家只好回到草垛旁，相互換了位置，這下結果可有點麻煩了：

雞寶寶們說，月亮跟著他們去了小貓多里家。

小貓多里說，月亮跟著他去了小狗尾尾家。

小狗尾尾則不情愿地說：月亮跟著她去了雞寶寶家。

困惑的雞寶寶們不得不回家問媽媽，雞媽媽想了半天，又撓了半天頭才說：“因為，因為……對了，因為月亮婆婆是大家的婆婆，所以她會跟在每一個人身后，大概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

24、奇怪的故事

這是一個奇怪的故事！當外婆把這個故事講給我聽的時候，我這樣認為。

為了證實一下故事中講到的，在一個有月亮的夜晚，我在外婆的南園里跑來跑去，可不管我往哪個方向跑，月亮都跟在我的身后。

也許雞媽媽的解釋是對的，月亮婆婆是每一個人的月亮婆婆，所以她心甘情愿地為每一個人照路，也愿意跟著每一個人回家，她從不怕濕漉漉的露珠打濕銀白的鞋子。

不過，那一天我跑來跑去的時候，聞到了月色里充滿棗花的香氣。一定是南園里那棵蒼老的棗樹，趁著月色捧出來花香，她把自己最好的禮物獻給了親親的月亮婆婆。

我看不清高高枝頭上棗花的模樣，但是，我知道它們是黃色的，是南瓜花一樣的黃色。

如果一個女孩，可以在有月光的夜晚變成一朵棗花，然后，跟每一朵棗花輕輕地打招呼，再說一些香噴噴的話，那該多美！

25、雞飛狗跳

整整一個下午，雞媽媽都在狗媽媽家里聊天。喔喔嗝跑來好幾次，可媽媽一點也沒把他放在眼里。

喔喔嗝真替媽媽擔心，如果她把這輩子想跟狗媽媽說的話全部說完的話，那么以后她們再見面肯定就無話可說了，兩個連話都沒得說的人，又怎能繼續做朋友呢？

喔喔嗝決定阻止媽媽說太多的話。他坐在狗媽媽的門口，使勁揪著自己的頭發想主意，爸爸想主意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可平時滿腦子亂跑的主意，現在全都無影無蹤。

小狗尾尾看來比他還煩躁，她一會兒進門，一會兒出門，喔喔嗝看得眼都花了，他沒好氣地對小狗尾尾說：“難道你得多動癥了？”

“你才得多動癥了呢！你不僅多動癥而且多呆癥，所以有一個詞語是最適合你的，那就是‘呆若木雞！”小狗尾尾毫不客氣。

“你又是什么呢？我看你是狗咬呂洞賓！”喔喔嗝也不含糊。

“我咬誰了？你說清楚一點！”

“呂洞賓，聽清楚了吧？”

“呂洞賓？我根本就不認識姓呂的！你誣賴人！狗臭屁！”小狗尾尾很生氣，看樣子隨時都會撲上來。

為了預防小狗尾尾撲過來，喔喔嗝迅速撲騰兩下翅膀跳到了旁邊一捆柴草上，這個動作太突然了，嚇得小狗尾尾一下子竄出一丈多遠。

這時小貓多里恰巧經過，看到喔喔嗝和小狗尾尾的動作，還認為他們在打架呢，“噌，噌，噌”就爬到了一棵楊樹上，一邊爬樹還一邊高喊：“不好啦！打起來啦，雞飛狗跳啦！”

這下好了，雞媽媽、狗媽媽的聊天終于結束了。

26、天上掉下一只小花貓

雞寶寶們正在暖暖的太陽下討論：世界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還有當世界還小的時候，是誰最先生了雞蛋？

這時，傳來了喔喔達奧老爺爺的叫喊聲。

雞寶寶們對喔喔達奧老爺爺的聲音太熟悉了，那是村里所有雞家族成員中最沙啞、最蒼老的聲音，不過，他可從來沒有對雞寶寶們這樣大喊大叫過，這樣的喊聲一定是發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雞寶寶們向傳來聲音的方向跑去。

他們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小貓多里正在一棵楊樹上，使勁抱住一根樹枝，顯然已經有些招架不住。

樹下，小狗尾尾拍著手，高喊：“小笨貓，看來你本事還不小呢，還能再爬得高一些嗎？你敢下來的話，我就毫不客氣地拔掉你可憐的小胡子！膽小鬼！狗臭屁！咦，怎么來了這么多人看爬樹表演呢？”

喔喔達奧老爺爺急壞了，他的聲音顫抖著：“孩子，抓緊嘍！別亂動，真是不像話啊！真是不像話！”

小狗尾尾才不把又老又瘸的喔喔達奧老爺爺放在眼里，別看她是個女孩子，但她可是個頂頂不懂禮貌，而且喜歡惡作劇的家伙。

喔喔達奧老爺爺看到雞寶寶們，像見到了救星，馬上吩咐道：“孩子們來得正好，快點去找狗媽媽，只有她能管住這孩子，哎呀，真是不像話！”

“老頭的主意不錯，可惜今天我媽媽不在家，她出去串門了。”小狗尾尾一臉壞笑，她開始追著自己的尾巴，跳起狗尾巴舞，嘴里還哼著自己編的歌兒：

東風來一點，

西風來一點，

南風來一點，

北風再來一點，

楊樹根兒動一動，

楊樹枝兒搖一搖，

快點動，

快點搖，

天上就會掉下一只小花貓。

27、幫助別人是種美德

雞寶寶決定：想辦法救小貓多里。

“對，好好教訓小狗尾尾一頓！”大家幾乎異口同聲地這樣說。

戰勝比自己強大的敵人，是需要用智慧的，這是爸爸跟雞寶寶說過的話。看來這句話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

一想到“戰勝敵人”這個詞語，喔喔嗝就覺得自己像一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雖然現在他的心像打鼓一樣跳得厲害。

“現在大家都看到了，我們的敵人就是小狗尾尾這個壞女孩！”喔喔嗝為了給自己壯膽，故意抖動自己的翅膀，讓所有的羽毛都蓬松起來。

“一定要——要——要讓她吃——吃——吃點苦頭！”咔咔嚓趕緊說，他有點嫉妒喔喔嗝，憑什么每次都是喔喔嗝把自己想說的話搶先說出來呢！

“可是，媽媽說不要惹事，況且……”現在看來咕咕滿天星不光愛哭鼻子，而且還很膽小。

“可是什么？媽媽還說過幫助別人是一種美德呢！”喔喔嗝最不喜歡女孩子一遇到事情就那么多“可是”“但是”，一點兒也不爽快，“誰是膽小鬼，誰就回家！”

“可是……”咕咕滿天星聲音更低了，連她自己聽起來都很費力氣，她站在原地沒動。

重要的時候，木木巴又開始模仿爸爸的樣子，他清了清嗓子說：“好了，不要吵架，女孩子負責去通知狗阿姨。”

“可是……”咕咕滿天星嘴上這樣說，但她和咕咕太陽花快速對看了一眼，便手拉手跑了。

咕咕月亮草只猶豫了一下，直愣愣地瞪著木木巴：“我才不是膽小鬼。”

留下來的雞寶寶們，終于商量出了一個好主意。

木木巴馬上帶著咔咔嚓去辣椒地里摘辣椒。

綠色的辣椒掛在褐色的稈上，活像可愛的小燈籠，木木巴、咔咔嚓慌慌張張地扯下辣椒，按照計劃，他們必須把辣椒做成辣椒醬。

咔咔嚓搶先拿到石塊，一下砸下去，辣椒汁飛濺，恰巧落到了木木巴的眼睛里，木木巴捂著眼睛蹦得老高，眼淚也“嘩啦嘩啦”地流了出來，這下麻煩來了，木木巴這一組完全亂了套。

另一組，由喔喔嗝帶領著咕咕月亮草去找繩子。他們要找到一根足夠長的繩子，繩子一頭可以拴在大石頭上，另一頭作成套索，這樣就可以趁小狗尾尾不注意套在她的脖子上，但是繩子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好找，他們跑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理想的繩子……

兩組費了好大的勁，總算把需要的東西準備齊，下一步就要進行更加危險的行動了。

28、危險的行動

這個計劃聽起來不賴，可是真要做起來，雞寶寶們心里一點把握都沒有。

喔喔嗝第一個發言：“我跑得陜，我去撒辣椒！”

“我，嗯，我，嗯，我去，小狗尾尾一直以為我跑不快，所——所——所以不會對我有——有——有防備。”咔咔嚓低著頭說，一緊張，他說話的時候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木木巴盯著地面一言不發，現在他有一雙紅眼睛，如果他的眼睛再大一點，簡直會被別人認為雞寶寶長了一雙兔寶寶的眼睛。

咕咕月亮草訥訥地說：“要么……要么……要么，我去吧！”

現在咕咕月亮草竟然也變成結巴了。

“不要爭了，我是哥哥聽我的，我去撒辣椒，喔喔嗝，你記住一定要又快又準地套住尾尾的細脖子，如果你做不好的話，我可就慘了。”木木巴最后決定。

正在忙著給繩子做套索的喔喔嗝，故意裝出很輕松的樣子：“看我的吧，我要讓她嘗嘗這個‘追命索的厲害。”

每一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木木巴把辣椒藏在了翅膀下，慢吞吞地向小狗尾尾走去。

看到木木巴，小狗尾尾嬉皮笑臉起來：“嘿嘿，真好玩，又來了一個可憐的小東西，你也想上樹鍛煉一下身體？不過，我倒覺得你去河里做一只落湯雞更合適！”

木木巴裝作害怕的樣子說：“不，不，我不會爬樹，我是來跟你提個建議的！”

“我才不需要什么建議呢，不會爬樹沒關系！我給你點勇氣，你就會爬樹了。”小狗尾尾一邊說一邊撲向木木巴。

木木巴才不等她靠近自己呢，張開翅膀用力把辣椒撒出去，掉頭就跑。

太突然了，小狗尾尾稀里糊涂地就中了招，她覺得眼睛像被蜜蜂蜇了一樣疼痛：“哎呀，我的眼睛、我的嘴巴、我的鼻子……”

亂蹦亂跳的小狗尾尾，嘴上不服輸：“木木巴你這個壞蛋！狗臭屁！我不會放過你的！你敢偷襲……”

喔喔嗝早就準備好了，他拿著繩索，飛快跑到小狗尾尾身邊，猛地把繩索拋向小狗尾尾，真是再準不過了！

一切都很順利，現在小狗尾尾完全是他們的俘虜了。

29、所有的人都很憤怒

楊樹村里的小動物們聽到消息后，紛紛向楊樹下聚攏。

小鴨凱凱看到小狗那副狼狽相，氣呼呼地罵道：“你這個壞東西！前天我在河里洗澡，你不準我上岸，害得我在河里待了整整一下午，我都凍感冒了！真想給你兩個大耳光，左一耳光，右一耳光，活該！”

“這個孩子，真是太沒有禮貌了，前天遇到我還喊我的綽號三瓣嘴呢，想想我都這么大年齡了，多讓人難為情。”兔媽媽說。

“是啊，是啊，她好像見了長輩從來不稱呼……”

豬媽媽戴著花圍裙也跑來：“就是她，昨天把我兒子的鼻子都撓破了。”

聽到這多人在數落自己，竟然沒有一個人幫自己說一句好話，小狗尾尾心虛了。

貓媽媽氣得完全不知道說什么好：“好好教訓她，好好……”

“對，不能這么便宜了這個瘋丫頭！”

“沒有教養的東西，既然她媽媽不肯嚴加管教她，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讓她長點記性！”胖嘟嘟的豬媽媽，已經拉好了架勢。

動物們很憤怒。

小狗尾尾徹底害怕了，現在她是多么希望媽媽快點出現啊！

30、該怎樣教訓她

喔喔達奧老爺爺一直氣喘吁吁的，拉住了豬媽媽。

“大家聽我說完再教訓她也不晚，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幾句話，嗯，聽我說，這孩子確實做過許多不好的事情，可是她畢竟還是個孩子，畢竟還是個孩子……而且，她也只是想惡作劇，沒有造成什么太壞的后果。”喔喔達奧老爺爺拍拍胸口，繼續說，“孩子犯錯總是難免的，想想我們自己年輕時候的行為，會不會有一些讓我們至今還慚愧的呢？所以……畢竟還是個孩子……”喔喔達奧老爺爺不得不又一次停下來，深吸一口氣，“孩子犯錯，大多數不光是孩子的問題，家長很重要，很重要！”

小狗尾尾完全沒有想到，喔喔達奧老爺爺會替自己說情，她的心里還真有點羞愧起來。

咕咕太陽花和咕咕滿天星沒有找到狗媽媽，她們只得怏怏地趕回來。

狗媽媽是從麻雀媽媽那里聽到了消息的，本來她是想趕來保護女兒的，可是聽到喔喔達奧老爺爺的話，她躲在人群后面，就不好意思出來了，唉，村里沒有哪個孩子像自己的孩子這樣讓人難為情，都是自己平時太溺愛她了。

31、一顆同情的心

“一個人要善良，要有一顆同情的心！”外婆常常這樣說。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我突然想起這句話，便說給倪小泥聽。

好了，讓我們看看倪小泥在三歲的時候，是怎樣擁有一顆同情心的吧。

那時的倪小泥認為：媽媽的大拖鞋一定是他那雙小拖鞋的媽媽，而爸爸的拖鞋一定是小拖鞋的爸爸。

對此，他深信不疑。

安靜的夜晚，我們陪倪小泥看完動畫片《寶蓮燈》，正準備熄燈睡覺，倪小泥跑來敲門，他在門外光著小腳丫、探著小腦袋說：“媽媽，我有點事情！”

“好吧，快點講，什么事情？否則會凍壞小腳丫的。”

他卻并不說話，跑進來，整整齊齊地把自己的拖鞋排在了媽媽和爸爸的拖鞋旁邊。

“倪小泥，你在做什么？”

“媽媽，也許小拖鞋會像沉香一樣想媽媽，他要是半夜起來找不到媽媽多傷心啊，沒有媽媽的孩子太可憐了。媽媽，我有一顆很同情、很同情的心。”

32、一件發生在中午的事情

雞媽媽在樹蔭下縫一件新的圍裙。

喔喔嗝發現：整整十分鐘，媽媽的手也沒有動一下，原來她在打瞌睡。

爸爸坐在媽媽的旁邊，整整十分鐘，他也沒有翻一下書，原來他和媽媽一樣也在打瞌睡。

喔喔嗝的眼皮也開始變得沉重起來，中午是最容易打瞌睡的，尤其是春天的中午。可是喔喔嗝現在還不想睡，他要趁大家都打瞌睡的時候做一件事情，準確地說是做一個實驗：看看爸爸媽媽睡著覺的時候，有人偷偷交換他們手里的活計的話，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他悄悄來到媽媽身邊，輕輕拿起媽媽的圍裙，當然還有連在上面的針和線。

來到爸爸身邊，拿出爸爸手里的書，然后把媽媽的圍裙放在爸爸的膝蓋上。爸爸的手實在太大了，讓這樣一只大手捏住一根針，實在是費了喔喔嗝不少的時間，好在爸爸睡得很沉，他的大手完全任由喔喔嗝擺布。

相對于讓爸爸拿針來說，讓瞌睡中的媽媽拿住一本書可容易多了。

最后，喔喔嗝俯在爸爸媽媽耳朵上，輕輕地說：“就這樣，開始吧！現在爸爸是媽媽，媽媽是爸爸了！”

喔喔嗝開始舒舒服服地睡午覺。

“哎喲！哎喲！”喔喔嗝被這樣的聲音驚醒，當然其他的雞寶寶也都醒了，爸爸這樣的大嗓門，整個楊樹村都不會有誰還能打瞌睡了。

喔喔嗝還在伸懶腰的時候，咕咕滿天星已經尖叫起來：“爸爸正在縫圍裙，媽媽正在看書！”

喔喔嗝趕快跑到院子里，看到爸爸正吮著自己的手指，一定是被針扎了，看來爸爸針線活做得并不順利。不過爸爸很任勞任怨，吮完手指就又開始縫圍裙，還像媽媽一樣嘮嘮叨叨：“飛針走線呀，飛針走線呀，這么多孩子一定要飛針走線啊。”

媽媽卻在那里只管發笑，因為她很認真地在看爸爸的笑話書。

在這個中午快要結束的時候，爸爸完全清醒過來，他弄不明白，為什么媽媽的新圍裙會在他的手里？而且一個角縫到了自己的褲子上，另一個角卻縫到了自己的衣領上。

33、盼望光滑的冰

雞爸爸、雞媽媽說，開運動會的時候，除了參加比賽，大家可以開心地玩、開心地吃，雞寶寶們盼望運動會早點到來。

只有咔咔嚓不以為然，誰贏、誰輸有什么重要呢？作為一只雞寶寶，最重要的是討人喜歡！咔咔嚓這樣想。

不過，說真的，咔咔嚓確實是一只討人喜歡的雞寶寶。他胖嘟嘟的樣子，渾身上下都是雪白的羽毛，他要是站在那里不動，簡直就跟櫥窗里琉璃做的雞寶寶一模一樣。就連最挑剔的咕咕瑪麗老奶奶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會嘖嘖著嘴說：“真不知道雞媽媽是怎么做到的，竟生出這么漂亮的孩子！”

不過有一個人似乎總是忽視咔咔嚓的可愛，他就是雞爸爸，他總是重復說：“夏天過去就是秋天，秋天過去就是冬天了。”

“爸爸用不了像喔喔達奧老爺爺那么大年紀，就會變得婆婆媽媽、嘮嘮叨叨了。”咔咔嚓這樣預測，這是一件頂讓人受不了的壞事情。

“秋天和冬天到底是什么樣子？真是看不出原來咕咕太陽花的腳有這么大，現在我一點也看不到自己的鼻子。”咕咕滿天星這樣說，沒人知道這些話有什么聯系。

雞媽媽無奈地看著咕咕滿天星：“孩子，說話內容要關聯，說之前一定要深思熟慮。”

“可是，媽媽我深思了很多慮呢！”咕咕滿天星感到很委屈。

爸爸開始講解：冬天很冷，冷到村邊的小河上都結了冰，當然，鴨阿姨和她的孩子也就不能游泳了。

雞寶寶想不出鴨阿姨一家不游泳還有什么事情可做？所以，他們以為冬天最無聊的應該是鴨阿姨一家。相反，冬天他們一定有很多很好玩的事情可以做。媽媽曾說冰是一種很光很滑的東西，在上面根本就沒有辦法站穩，所以，他們對光滑的冰充滿了期待。

34、樹林和莊稼睡覺的樣子

媽媽說，一旦冬天到來，大地就開始睡覺，大地睡覺的時候，莊稼、樹木也要睡覺，因為大地是他們的媽媽，他們要和媽媽一起睡覺，那樣他們就不會覺得冷。

雞寶寶們想不出樹林和莊稼睡覺的樣子。

“他們會閉上眼睛嗎？”

“他——他——他們睡覺，會——會——會像主人家爺爺一樣打呼嚕？”

雞媽媽眼里充滿憂傷，她撫摩著咔咔嚓的頭說：“天啊！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會結巴呢？剛剛生出來的時候一點也不結巴，我可憐的孩子。”

“樹林和莊稼睡覺的時候，他們的耳朵有沒有醒著？他們能聽到黃鸝姑娘唱歌嗎？”

“他們會不會做奇怪的夢呢？”

雞寶寶們的小腦袋里，總會閃出許多奇怪的問題。

“樹木睡覺的時候，會落下所有的葉子，那時候樹木就會變得光禿禿的。”爸爸這樣說。

雞寶寶們覺得爸爸說的一點道理也沒有，既然冬天那么冷，樹木該穿上更多的葉子才對。不過，他們覺得爸爸說到小麥過冬的情景，就很有道理。爸爸說，冬天會下很大的雪，那些雪白的小花花，乘著風的輦車到來，撒啊，撒啊，直到整個世界都變成白色的，村莊蓋在白雪里，道路蓋在白雪里，小麥蓋在白雪里，白雪就像這個世界的厚被子。

“冬天，那些生活在田地里、樹林里的動物們，因為沒有食物會餓得發了瘋，他們會變成可怕的妖怪！所以，你們要鍛煉，要有最強壯的身體。”爸爸一提到冬天便憂心忡忡。

35、得金牌啦

運動會就在楊樹村的場院里舉行。

當梨花、桃花、蘋果花陸陸續續開敗了的時候，場院邊上那棵碩大的梧桐樹，就一聲不響地戴上了紫色的花冠。花蔭下，是一小片草地，青綠的草葉中間點綴著白色的薺菜花，當然還有黃色的蒲公英花，風兒引領來了紅色的蝴蝶、藍色的蝴蝶，這是些喜歡親吻的小動物，她們在那里俯下身，吻過每一朵花兒……

雞媽媽站在草地上很滿意地說：“這些小可憐兒，這些春天遲到的小可憐兒。”誰也不明白雞媽媽到底想表達什么意思。

平時空蕩蕩的場院，一下子熱鬧起來。狗媽媽搬來了板凳，穩穩地盤著腿坐在上面，貓媽媽坐在小巧的麥草墊上，認真地織手套，可她的毛線團總是逃出藍布口袋，于是貓媽媽不得不放下竹織針，從人縫里擠來擠去。

比賽還沒開始。

喔喔嗝已經躍躍欲試，他參加的第一場比賽是賽跑。他可是所有雞寶寶中跑得最快的。

進入賽場的口哨吹響，喔喔嗝大搖大擺地走到起跑線上。

比賽開始了！

剛一起跑，喔喔嗝就發現事情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小貓多里的速度最快，簡直就像射出去的箭；小狗尾尾緊跟其后，一點也不相讓；小豬胖胖也不賴，沒多長時間，他們就把喔喔嗝甩在后面，喔喔嗝開始還有點不服氣，拼命地追趕。

觀眾們比運動員還賣力氣，他們個個憋足了力氣，喊：“加油！加油！加油！”震得梧桐樹上的花兒落了一地，甚至砸傷了兩只蝴蝶的翅膀。

老牛只看了一眼比賽，就扭過頭去，慢慢吞吞地說：“這樣的比賽不公平，小狗、小貓、小豬都四條腿，可喔喔嗝只有兩條，結果是明擺著的。”

沒有誰聽到老牛說什么，因為他的聲音剛一出嘴，就被更大的聲音給沖散了。

賽程已進行了一半，可喔喔嗝依然跑在最后，他有點灰心了。

就在這時，一只灰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喜歡上了小豬胖胖頭頂上的蝴蝶結，先是圍著蝴蝶結跳起了舞，后來干脆在上面表演起了雜技。

小豬胖胖越是喊“走開”，灰鴉表演得就越起勁，這下好了，觀眾們全都笑彎了腰，小豬胖胖完全被觀眾的笑聲感染了，他干脆停下來，和灰鴉表演起了雜技，山羊裁判不得不把小豬胖胖和灰鴉請出賽場。

雞爸爸、雞媽媽和雞寶寶們組成了楊樹村最有秩序、喊聲最整齊的啦啦隊，鴨媽媽帶著鴨寶寶們也加入了雞媽媽的啦啦隊，兔媽媽帶著兔寶寶們也加入了進來，羊媽媽帶著羊寶寶們也加入進來，現在全場數喔喔嗝的啦啦隊聲音最響亮：

“喔喔嗝，你最棒！”

“喔喔嗝，好樣的！”

小貓多里大概因為一開始跑得太快了，力氣全都用光了，所以腳步變得軟綿綿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小狗尾尾抓住了好機會，很快把小貓多里甩在了后面。

喔喔嗝看到了希望，一鼓勁，加快了速度，也追上了小貓多里。

小狗尾尾伸著長長的舌頭，“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觀看比賽的狗媽媽心疼起來，不顧山羊裁判的勸阻，左手提著水壺、右手拿著一片紅西瓜，肩上搭著花毛巾，橫沖進跑道，截住了小狗尾尾：“我的心肝，早知道這么辛苦，才不會讓你來參加什么比賽。”

因為兩只手里都有東西，所以狗媽媽不得不用嘴巴咬住毛巾，東一下西一下為小狗尾尾擦汗，喔喔嗝瞅準了機會，一鼓作氣超過了小狗尾尾，并以最快的速度向終點沖去……

喔喔嗝第一個沖到了終點！

喔喔嗝得金牌啦！

看著領獎的喔喔嗝，小狗尾尾嘴巴噘得老高。

36、一點小陰謀

摔跤比賽要比賽跑比賽還熱鬧，這可是淘汰賽，許多小動物在預賽中就被淘汰下來。

現在進行的是最后的決賽：小鴨凱凱對小雞喔喔嗝。

凱凱踏著音樂一扭一扭地入場。

剛才還和雞媽媽是一個啦啦隊的鴨媽媽，馬上跟雞媽媽分開了隊伍，帶領著她的鴨寶寶們給自己的凱凱加油。

雞媽媽很替喔喔嗝擔心，她緊緊地盯著鴨媽媽，其實鴨媽媽的擔心一點也不比雞媽媽的少，她也緊緊盯著雞媽媽，哈哈，兩個運動員還沒開始比賽，兩個媽媽已經先開始比目光了！

“嘟嘟”哨子一響，凱凱毫不客氣地先出招，圓敦敦的身體撲向喔喔嗝，喔喔嗝及時躲開，回身伸出腿想把對方絆倒，凱凱哪里肯上當，返身揪住了喔喔嗝，兩個小家伙抱在了一起，他們一會兒頭頂著頭，一會兒腳踩著腳，誰也不肯示弱。

觀眾們高聲喊著“加油！”，心里卻暗暗地為自己喜歡的選手使勁，一個個攥著拳頭，臉都憋得通紅。

喜鵲在他們頭頂飛來飛去做解說：

“他們又抱到了一起，這一次，似乎喔喔嗝有點吃力，我看到喔喔嗝的腿有些發抖了！……啊，好！喔喔嗝巧妙地擺脫了凱凱的糾纏，喔喔嗝撲過來，這一次，是喔喔嗝主動出擊。……哎，可惜喔喔嗝用力小了一點，凱凱順利躲過！凱凱好樣的！……時間到，第三局上半場又是平局！”

喔喔嗝心里有些慌了，他很清楚自己已經有點支持不住了，再這樣耗下去，自己可就拿不到冠軍了！就差這么一點點……

雖然是中場休息，喔喔嗝的小腦袋一點也沒閑著，有了……看來要用點小陰謀智取。

比賽進行到了尾聲，兩名運動員再次抱在了一起，喔喔嗝故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尖尖的嘴卻用力地撞到凱凱的翅膀上，趁凱凱痛得愣神的空當，喔喔嗝毫不猶豫地一下子把凱凱推倒在地上，凱凱稀里糊涂地就被打敗了。

誰也沒有發現喔喔嗝做的小動作，就連解說員喜鵲都有些納悶，不過結果是明擺著的，她嘰嘰喳喳地解說：“這真是出乎意料，凱凱似乎有些失手，但是……但是，本次摔跤比賽總冠軍是雞寶寶喔喔嗝！”

歡呼、鼓掌。

剛開始喔喔嗝還為玩“小陰謀”有點過意不去，可這么多夸獎、羨慕，讓他飄飄然起來，他早把這事忘在了腦后，挺著小胸膛，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精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