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人（外四章）

王爾碑

總是記不起帶傘。

大雨在黃昏嘆息你的遺忘。

曠野——捧出安慰：燈的召喚。白屋如童話。

你去敲門。

你又沒有敲門。

—門上有什么，令你落荒而逃？

鳥 會

天空是一個會場。

鳥兒們坐在白云飄飄的椅子上開會。有的還坐在自己編織的籠子里，深怕自己會飛去似的。

爭先發言。以歌代言。

無題、無字的歌—不確定的美學、模糊小說、朦朧畫……紛紛替代歌詞，唱得白茫茫一大片。

無獨唱。是齊唱掀開眾妙之門。

天空藍得似海水了。

聽眾如癡如醉。其間，坐著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他閉目聆聽多時，始終沒有聽懂鳥兒們唱的是什么。

畫 外

風景展開，忽又縮小成一幅古畫。

人在畫中飲茶。

人在畫中蒼老。

白云在畫外，以生命擦亮天空。

飛鳥在畫外，閱讀宇宙的神秘。

獨行俠在畫外，叩訪萬水千山。

時 間

我看時間，時間斜著眼看我，且冷笑：“你在我之外，偶然一瞥，也無心看個明白。去吧，回到你的網里去吧。”

鳥飛過，在時間之上，在星星樹上，翻開一個遼闊的夢。

拾 荒 者

有人拾起蒼白的足印，有人尋找勢利的面孔。

你不尋找什么。冥冥中卻有什么東西在尋找你。

垃圾山中—驀然走出李漁、尼采……還有一疊情書、半本手稿……你一身灰塵，熱淚盈盈，撫摸著被人拋棄了的智慧和良心。

路燈很亮，街角很冷。

有嬌滴滴女子掩鼻而過。你聽見書頁中浮出幾聲遙遠的嘆息。

獨對寂寞苦笑。傻兒火鍋城燈火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