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絨服的誕生

扭腰客++連英++王楓

且不說“假日經濟”和“黃金周存廢之爭”，單從節氣上來說，十一長假確是不折不扣的分水嶺。國慶節后的一兩場秋雨，既是對夏季玩樂時光的告別，也是凜冬將至之前難得的緩沖區間。而在傳統的二十四節氣中，農歷“寒露”之后就真正開始“冷”起來了，對應在公歷上，恰恰在十月八、九左右。

過去，深秋最常穿、最耐穿的衣物，歐美諸國以羊絨大衣為主，而國內中老人則喜歡穿長袍，體質不耐寒者的衣服則會額外多加一層薄棉花。就像長衫、長袍等“漢服”因種種原因被襯衫、領帶等“西服”擠兌一樣，笨重、臃腫的棉襖也在輕薄、時尚的羽絨服面前敗下陣來。有意思的是，這個大受歡迎、既能滿足風度又能保障溫度的一大品類，雖然早早就被發明出來，但真正與流行、時尚等拉上關系，卻還是近三十年的事。

在保暖衣服的“減負課題”上，我們的先祖早就為之付出過無數努力。西周時期，中原地區的獵人已經開始嘗試用飛鳥的羽毛等制成羽衣（也稱“毳衣”），但苦于當時根本沒有現代化的養雞、養鴨業，收集原材料實在不易，遂不了了之。及至漢武帝時期，名將衛青、霍去病等遠征匈奴，以牦牛毛、綿羊毛等為士兵縫制抵御西北嚴寒的冬衣，但并未在平民百姓中大規模推廣。在唐宋時期，亦有能工巧匠用鴨、鵝甚至孔雀羽毛的毛絨縫制成“霓裳羽衣”進獻給達官貴人，但可惜實用性欠佳，未能留下織造之法……

而轉看西方歷史，羽絨服的發明與推廣也跟軍事行動脫不了干系。1812年，拿破侖大帝在冰天雪地中進攻俄國，羽絨服才艱難覓得一絲登上歷史舞臺的機會。當時法軍將士在苦寒中凍傷、凍死無數，但有一位士兵卻被凍得腦子開了竅，他利用給炊事班幫忙的機會，偷偷拔了一些雞毛、鴨毛塞在自己的軍大衣夾層里，居然歪打正著活了下來。回到法國后，他將自己的經歷當成樂子四處宣揚，卻被自己的侄子聽在了心里。侄子心靈手巧，不但用柔軟的羽絨代替了扎人、堅硬的羽毛，而且首次采用了耐磨損的尼龍面料做外層材料——“羽絨服”的雛形就此誕生。

至于羽絨服的大規模推廣乃至風靡全球，就不得不感謝一位美國商人。1913年，14歲的“西雅圖捕魚第一高手”艾迪·鮑爾得到了他的第一份工作——給當地一家體育用品商店打雜。一些捕魚愛好者為了向艾迪取經，甚至專門光顧他工作的體育用品商店。西雅圖在地緣上瀕臨加拿大，冬日漫長而寒冷，艾迪為了在捕魚時保持身體溫暖，就自己發明了一種填充羽絨的戶外夾克，既暖和又透氣排汗，這種既方便又耐穿的衣服立刻受到釣魚伙伴們的盛贊，紛紛要求艾迪給自己做一件。于是就有了后來的故事——艾迪從體育用品商店辭職，自己創業打天下。

1940年，艾迪借鑒了棉被制造上的絎縫技法，解決了羽絨分布不均和四處亂跑的頑疾——歷史上第一件真正意義上的“羽絨外套”橫空出世，也成為艾迪·鮑爾運動品牌旗下第一件王牌產品。直到現在，世界各地羽絨服制造中的“鎖絨技術”，還離不開艾迪·鮑爾在近100年前作出的貢獻。

二十世紀中期，對皮草、羊絨等面料倍感厭煩的時尚設計師們靈光一現，首次將羽絨服這個與“潮流”毫不沾邊的戶外衣物種類引入了時尚界。在“剪刀手”們一次次靈感火花的迸發以及巧手的催化下，羽絨服也開始“立體剪裁化”，真正高大上了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羽絨服被當做“新鮮事物”引進中國。當時羽絨服的面料選擇、加工技術即便在歐美國家也處在不穩定的低層次水平，不但款式比較單一、老氣，而且含絨率低、填充量大、外觀臃腫，被戲稱為“面包服”，甚至還有一股“鴨毛味”。不過就是這么一件不成熟的衣服，卻讓當時的小青年們嗅到一絲“時尚”的氣息，不管不顧地脫下棉襖、披上身去，就那么生拉硬拽、莫名其妙地火了起來，并流行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