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煥震
[摘 要]歷史悠久,享譽世界的絲綢之路在歷史上是聯系東西方的紐帶,在中東西方交流上具有重要的地位;由于唐朝的滅亡,古絲綢之路一度中斷。由于年代久遠,所存資料極少,人們長期以來認為西夏時期陸上絲路貿易幾乎完全中斷的。而黑水城西夏文獻得出土,經過整理之后發現了極為重要的西夏法典——《天盛律令》。《天盛律令》中記載了大量有關西域各國和西夏商貿往來的史料,這為我們研究西夏時期絲路情況提供了大量材料,使人們以往對西夏時期陸上絲路貿易有了全新的認識。故本文對西夏初期期絲綢之路是否暢通進行一下簡單的探討,其對西夏商業的研究而且對西夏史和中外關系史的研究都具有一定的意義。
[關鍵詞]醫
一、淺析西夏早期絲路貿易的“中斷之說”
西夏王朝(公元1038年—1227年),為區別于夏朝,歷史上以都成位置命名為西夏,是中國歷史上由黨項人在中國西部建立的一個政權。西夏的歷史根源可以一直追蹤到唐初。這個時候黨項族開始興起。其中拓跋赤辭投降唐,被賜姓李,遷其族人至慶州(在今寧夏回族自治區內),封為平西公。自此在此定居。唐末黨項部首領拓跋思恭平黃巢起義有功,再次被賜姓李。從此拓跋思恭及其李姓后代以夏國公成為當地的藩鎮勢力。另一種說法是西夏皇族是鮮卑族的后裔,西夏開國君主李元昊就自稱是北魏鮮卑之后(注:《宋史》卷485《夏國傳》上,元昊上宋仁宗表章:“臣祖宗本出帝胄,當東晉之末運,創后魏之初基。”)這些史料表明,早在唐末,黨項政權就活躍在河西地區,但當是其只是一個弱小的部落政權。根據西夏早期的史料,一是《宋史》卷四九零,《大食傳》、《回鶻傳》中記載道“大食國與北宋往來,其入貢路由沙州,涉夏國,抵秦州;乾興初,至天圣元年來貢,恐為西人鈔略,乃詔自今取海路由廣州至京師”;二是《宋史》卷四九零,《大食傳》、《回鶻傳》記載“甘州數與夏州接戰,夜落紇貢奉多為夏州鈔奪。及宗哥族感悅朝廷恩化,乃遣人援送其使,故頻年得至京師”;故學大家依據這些史料而認為西夏初期絲路貿易貿易是中斷的。
從第一條史料記載而得出,大食國(阿拉伯帝國)在北宋年間就已日趨衰落,失去了對中亞的實際控制,但中國仍統稱為大食國。與北宋往來的很有可能就是來自中亞的阿拉伯政權,它們不從距中國很近的中亞地區而是從很遠的阿拉伯灣到中國是很難令人信服的,因為陸路已在其的控制之下。由于阿拉伯帝國的海上貿易十分繁榮,而且中國與阿拉伯帝國之間的商貿往來也多數來自沿海。唐朝前期大力經營西域,絲路貿易十分繁榮,各國商旅云集,長安被稱作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國際化都市。當時中亞王朝的使臣、商旅還是大多沿古老的陸路來到中國而不是海路。宋史記載自來自天圣元年(公元1023年),這時西夏并沒有正式稱帝,黨項族政權勢力并不是十分強大,北宋政府竟然放棄便利的陸路而舍近求遠,只令其由海路出使是頗為牽強的,況且這只能說明是北宋阻礙了絲綢之路(陸路)上的中西方商貿往來而不是西夏;再仔細分析史料,我們發現,“其入貢由沙州,涉夏國,抵秦州”,這說明大食到北宋的貢使并沒有走海路,而是繞到夏國也就是西夏。(這可能是與之貿易,因為如果大食貢使進入西夏地區被扣留的話,宋史一定會有記載而不會漏過,這個是抹黑對手的極佳理由)。所以我猜測北宋政府令其走海路的原因不單單是因為大食國(阿拉伯帝國)航海發達和西夏的侵擾,而是為了破壞西夏與各國的交往,在經濟上封鎖西夏,使其不能因此獲利。(當時西夏物資匱乏,生產落后,大部分都是通過貿易所得,這更可以看作是北宋從戰略、經濟的層面考慮而非單純的害怕西夏侵擾);既然西夏可以通過絲路貿易獲得大量急需的戰略物資,獲利豐厚,就更沒有可能去破壞絲路貿易,故從另一個側面說明絲綢之路(陸路)并沒有因為頻發的戰爭而中斷。
第二條史料記載的是西夏初期與回鶻頻發戰爭,西夏多次劫掠回鶻貢使,后來在”宗哥族”(吐蕃)的護送下,才能安全到達宋朝。僅僅通過這則史料,就得出因為頻發的戰爭導致絲路貿易就此中斷明顯過于武斷。歷史上,河西地區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戰爭頻發,民族成分十分復雜,割據政權亦多如牛毛。在這種情況下,商旅貿易肯定是會收到一定的影響。五代末期,中原連年戰亂不休,早已放棄了對河西走廊的爭奪,故在宋初時,“各割據勢力和部落首領要時時通過——和定來調整彼此的利益和沖突,而貿易在很多時候也取決于各部和各地的和定關系”(注:張廣達:《唐末五代宋初西北地區的般次和使次》,《西域史地叢稿初編》第344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因為利益沖突,西夏與回鶻在河西的爭奪是極其激烈的,加之當時的和定和盟約都是極不可靠的。西夏當時正處在上升期,急需大量的物資,所以劫掠貢使是很正常的,此舉更有可能是西夏在相互利益爭奪之中的非常規手段,不能簡單推斷出西夏阻礙了絲路的暢通。
公元10世紀時期,北宋政府為避開西夏的侵擾,開辟了從天水經青海至西域的通道,史稱“青海道”。青海絲路以羌中道為基礎干線,連通河湟道、西蜀道、吐蕃道、雪山道等路線,成為宋以后一條新的商路。“青海道”其中有五條小路,從羌中-湟水通往白龍江的西蜀道,含松潘道、岷山道;沿羌中-湟水逆行從祁連山各口進入河西走廊、張掖的南山道;沿湟水西南通往河源的白蘭道;湟水向西域的羌中故道,尤其沿湟水的的羌中古道西夏當時并沒有完全控制,所以我認為史料中出現的西夏抄掠回鶻貢使更有可能出現在河西走廊而不是所有的青海道,而且西夏也沒有能力完全控制青海道,各國貢使還可以通過其他通道進入中原進行商貿往來,故我認為西夏前期雖然戰爭頻發,但絲路貿易(陸路)并沒有中斷。
二、西夏前期與西域各國商貿往來的史料分析
歷史上,由于連年征戰和北宋政府對西夏政權的封鎖,西夏統治者常常面臨十分嚴峻的經濟形勢,故其非常重視商業稅收。早在宋仁宗七年,西夏遣使北宋慶賀元旦,所帶禮物甚多,據記載“其所貿易約八萬貫。安息香、玉、金青石之類,以估價賤,卻將回。其余硇砂、琥珀、甘草之類,雖賤亦售”(注:龔鼎臣:《東原錄》。)。以上物品都是大食所產,并不是西夏地區生產的,這說明如果這些物品如果不是通過戰爭所得,即通過貿易得來,畢竟劫掠商隊所得不會太多,而且容易防范,(商隊大可由其余青海道進入中原而非僅經過河西走廊,況且當時西夏并沒有完全控制河西),這從側面反映西夏也西域各國的也是有經貿往來的。而根據《宋史·夏國傳》的記載“西若天竺、于闐、回鶻、大食、高昌、龜茲、拂林等國,雖介遼、夏之間,筐篚亦至,屢勤館人”,充分表明宋朝與西域各國交往頻繁,絲路貿易沒有因為西夏阻隔而趨于荒廢,甚至“筐篚亦至”非常繁榮。《宋史·于闐傳》記載:“知秦州游師雄言:‘于闐、大食、拂國等國貢奉,般次踵至,有司憚于供賚,抑留遠方,限二年一進。……從之”,這條史料也充分證明西域各國于北宋商貿十分繁榮,商旅絡繹不絕,甚至使成了沿途北宋地方財政的沉重包袱,加以限制。綜上所述,絲路貿易并沒有因為西夏的興起而中斷是有說服力的。
三、仁宗時期絲綢貿易達到鼎盛。
《天盛改舊新定律令》,簡稱《天盛律令》或《西夏法典》,是仁宗時期頒布的一部重要的法典,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用少數民族文字印行的法典,在西夏歷史上占有這極其重要的地位,它是李氏王朝有部落制的游牧奴隸社會走向成熟的封建社會的一個重要標志。《天盛改舊新定律令》與《唐律》一樣,是一部包括刑法、民法、行政法、經濟法、軍事法、訴訟法等各部門法“諸法合體”的綜合性法典,吸收了唐、宋王朝法典中維護封建專制統治的“十惡”、“八議”、“五刑”的基本內容,更主要的是吸收《宋刑統》的內容。《天盛律令·敕禁門》其中記載:“大食、西州國等使人、商人,是客人給予罰罪,按不等已給價□當還給。大食、西州國等買賣者,騎馱載時死亡,及所賣物甚多,馱不足,說需守護用弓箭時,當告局分處,按前文所載法比較,當買多少,不歸時此方所需糧食當允許賣,起行則所需糧食多少當取,不允超額運走。這條史料的發現證明西夏與大食和西州回鶻的經貿往來頻繁,令人驚訝甚至在特殊情況下可以交易糧食、牲畜、弓箭等重要的戰略物資,雖然西夏與西域各國也有戰爭,不過既然可以交易極其重要的戰略物資,這也從側面說明西夏與西域各國大多時間還是和平相處的。而“已過敵界”則說明仁宗時,西域等國使團和商隊并沒有因為西夏的封鎖而中斷貿易,可以通過西夏境內與宋遼進行商貿交往。以上表明,西夏不僅沒有阻礙路上絲綢之路的交通,相反非常重視,商旅絡繹不絕,貿易十分發達。
綜上所述,西夏歷代統治者對商業貿易都是十分重視的,西夏初期,統治者就十分重視絲路貿易并大力經營,故到仁孝時期絲路貿易才能達到鼎盛,由此推斷,我們已不難得出西夏初期陸路絲路基本暢通這一結論。
參考文獻:
[1][元]脫脫等著,《宋史》,中華書局,1997年版
[2][明]宋濂等撰,《元史》,中華書局,197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