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興琳
[摘 要]中共七大是中國共產黨歷史上一次極其重要的大會。這次大會從籌備、會址的選擇到正式召開歷時17年之久,在組織上、思想上經過充分的準備和長期的醞釀。最終,于1945年4月正式召開,這是一次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中共七大;延安
在中國共產黨的歷次全國代表大會中,中共七大的籌備是歷時最長、會址籌建變遷最多的一次。黨的六屆四中全會上,中國共產黨就提出準備召開七大,但之后由于革命戰爭形勢的復雜,直到抗戰已臨近勝利,于1945年4月才正式召開。本文僅從中共七大籌備過程中的數次延誤、會址選擇及物質籌集歷史細節加以論述。
一、中共七大的數次延誤
在中國共產黨的會議制度上,兩次代表大會之間的時間是有規定的,中共一大到六大時間間隔一到兩年,而六大至七大中間間隔十七年之久,期間曾先后五次提出籌備召開“七大”,但由于種種原因,終未能如期舉行。
1931年1月7日,黨的六屆四中全會在上海召開,會上決議案中提出“四中全會認為必須召集黨的第七次全國大會,委托新的政治局開始必須的準備工作,以保障這次大會要有各地黨部的好的代表,要有對于蘇維埃運動經驗的鄭重的總結的可能,要有對于工業中心黨的工作經驗的鄭重的總結的可能,要通過黨的綱領和其他文件。”[1]這時正值國民黨軍隊發動對中央蘇區的第一次圍剿之時。此后,“圍剿”戰連綿不斷,共有五次之多。這一年中央領導人也發生重大的變化,中央領導機關亦處于危險狀態:4月,政治局候補委員、參與領導中央特區顧順章被捕叛變;6月,黨的總書記向忠發被捕叛變,日常工作難以堅持。在這種情況下王明離開上海前往莫斯科,周恩來也被迫前往中央革命根據地的江西瑞金。上海的中央委員和政治局委員均不到半數,共產國際遠東局提議,在上海成立了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由博古、張聞天、盧福坦三人任中央常委,博古負總的責任。1932年底,在上海的博古、張聞天等人,實在堅持不了工作,請示共產國際將中央機關搬到蘇區。隨著“左”傾錯誤的進一步發展,第五次反“圍剿”最終失敗,中央紅軍被迫撤出中央蘇區,開始二萬五千里長征,召開七大之事已無暇顧及。
到達陜北,頭一年多未能“定居”,或只能臨時定居。加之中央忙于戰爭,爭取有了立足點,又與白區、江南游擊區難以聯系,召開全國性會議尚缺乏客觀條件。1937年1月,中央機關遷駐中共中央延安,環境相對穩定,但面臨嚴峻的抗戰形勢,統一戰線尚未建立起來,中央上層把精力放在國共談判上。1937年統一戰線建立起來,黨中央又忙于出兵抗戰。與此同時(11月),王明從蘇聯回國,反對黨的正確路線,挑起黨內矛盾。相對穩定后,1937年12月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討論關于召開七大的工作,通過了《中共中央政治局關于召集黨的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的決議》,指出“在最近時期內召集黨的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對于全中國人民解放斗爭和黨的工作,均有嚴重的意義”[2]會議成立由毛澤東為主席、王明為書記的七大籌備委員會,毛澤東、王明、張聞天、陳云、康生5人組成秘書處;毛澤東、王明、朱德等25人組成七大代表召集委員會。1938年2月27日至3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再次研究七大的準備工作,認為黨的七大應“立刻進行具體準備”。4月,任弼時抵達莫斯科,向共產國際作了《中國抗日戰爭的形勢與中國共產黨的任務》的書面報告。其中報告了中共中央決定于最近半年內召集黨的第七次代表大會,以及擬定的大會日程和準備情況、出席大會的人數,并希望共產國際給予指示,并派代表指導工作。6月,接替王明工作的王稼祥回國,季米特洛夫與他和任弼時談話“國際認為,中共七次大會要著重于實際問題,主要著重于抗戰中的許多實際問題,不應花很多時間去爭論過去十年內戰中的問題”,“七大決議要特別注意短期的、實際的東西。七大要吸引許多新的干部”。8月,王稼祥回到延安,向中央政治局傳達共產國際的指示。9月29日至11月6日,在中共中央召開擴大的六屆六中全會。再次強調召開七大的重要性,通過了《關于召集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的決議》。期間,毛澤東代表中央政治局向全國所作的《論新階段》報告中,其中指出“本來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準備在本年召集的,因為戰爭緊張的緣故,不得不‘七大推遲到明年”同時因準備工作尚未完成,七大工作再次延遲。
六屆六中全會后,七大的籌備工作有序地進行著。1939年6月14日、7月21日,中共中央書記處兩次向各地黨組織發出通知,規定了七大代表的名額分配和選舉中的具體問題。同時提出除正式代表外,各地還應選出三分之一的候補代表,遇到正式代表因工作不能出席時,候選代表可依次遞補為正式代表,在未得補為正式代表時亦可出席大會,但無表決權。通知要求各地于9月1日前選出代表待命。此間,周恩來因墜馬右臂骨折,治愈后不佳,政治局決定讓他前往蘇聯醫治。12月,周恩來在莫斯科傷愈出院后,在給共產國際的《中國問題備忘錄》中,通報七大將于1940年三四月間召開及有關準備情況。正當各地選出的七大代表陸續向延安集中時,1939年底開始,國民黨頑固派相繼發動反共高潮,隨后日偽軍又加緊向中共領導的抗日根據地進攻,使中共中央籌備七大的工作受到影響,原擬會期不得不向后推延。
1940年3月下旬,周恩來、任弼時從莫斯科回到延安,共產國際派準備出席七大并了解情況的師哲也隨同抵達。中央政治局決定,委托任弼時負責繼續進行七大的籌備工作。在任弼時的主持下,七大會場的選址進行了精心的勘察,經過比較,會場最后確定在延安的楊家嶺。不久,中央大禮堂即在這里動工興建。代表資格的審查和大會文件、材料等各項籌備工作也相繼展開。1941年3月12月,國民黨頑固派第二次反共高潮后,中央政治局會議再就七大的準備工作,又一次進行了具體的討論研究。初步議定在“五一”勞動節召開七大,要求完成大會的一切準備工作,而且決定七大的議程主要為三大報告:毛澤東政治報告,朱德軍事報告,周恩來組織報告,并作三個相應決議:原定的黨章報告并入組織報告,職工報告改為作職工問題專門講演;組織問題和軍事工作開始準備報告材料,各種政策條例由政策委員會加快討論,匯集成冊,作為大會材料。會議還確定成立七大秘書處等會議機構,任弼時為大會秘書長,王若飛、李富春為副秘書長:同時提出再商議一個旁聽代表名單,提交中央政治局批準。隨后不久,中共中央又決定推后召開七大。同年9月召開的政治局會議又曾打算于次年上半年召開會議,后因整風運動、大生產運動和其他工作沖突,召開七大被再次推遲。
1943年8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發出的《關于“七大”代表赴延安出席大會的通知》指出,“七大”準備在年底舉行。同時中央政治局致電各地分局,決定彭德懷等人來延安參加“七大”,“來延諸人交待職務后即行動身,近者九月內,遠者十月內,到達延安參加預備會”。后來由于國民黨發動第三次反共高潮,胡宗南調集重兵準備閃擊延安,黨內正進行審干工作,高級干部的路線學習尚未結束,“七大”只好再次推遲舉行。
二、中共七大的會址選擇
七大會址的選擇亦如其開會的時間一樣,經歷數次改動,最終于1945年確定在中共中央委員會所在地延安楊家嶺。
當時,日軍飛機不間斷地飛臨延安上空轟炸,對軍民和參加會議代表們的安全構成威脅,考慮這一點,中共七大的會址最初選在安塞縣李家塌。1940年5月,任弼時和李富春親自去安塞實地考察。他們覺得李家塌位于溝壑區,四周高中間低,環境隱蔽且便于防空,是當時形勢下召開大型會議的“好地方”。可是,這里只有一條路可以通往,且離黨中央所在地延安較遠,再加生活物資比較缺乏,上千名參會人員的物資供應很難跟上。他們給中央匯報后,經過再三思考,只好放棄這一計劃。
從安塞回來,他們又在延安城周圍各個山溝選擇會址,最終選擇放在延安棗園后溝。這個地方樹木比較密集、高大、蔥郁,便于隱蔽;離中央領導人和參會代表們的住處相對近些,方便來往,也便于參會代表生活物資或應急物資的采購、供應。于是在溝內西山背陰處一片平坦的坳地處蓋了禮堂,還在附近處建窯洞解決住宿問題。但建成后才發現,棗園后溝雖然秘密條件好但地方過于窄小,難以容納那么多代表。另外,吃水也成了難題,當地只有一口水井且水質不好,不夠這么多人使用,只好放棄。
安塞李家塌和棗園后溝失敗后,選址問題仍需要解決。經多方權衡后,最終,1942年初,中共中央委員會所在地的楊家嶺選定為七大會址。這里地勢相對開闊,兩邊山坡比較平緩,交通便利,方便物資的采購、供應,當時已經建有不少窯洞,最重要的是中央黨校的校舍就可以直接讓代表們居住,只需建一座大會用的禮堂。而楊家嶺原來就有一個磚木結構的小禮堂,是中央機關由城內鳳凰城遷移后修建的,可供三四百人使用。1941年冬天一位臨時住在禮堂還沒有分配工作的文藝青年為取暖引發了火災,大火燒毀禮堂。黨中央確定會址后不久,當時任中央副秘書長李富春請來了延安自然科學院的建筑專家楊作材,讓他在小禮堂原址基礎上重新設計一個規模大、能容納千人的禮堂。楊作材很快就設計好兩個修建方案:第一個規模比較大,可容納所有的中央機關人員在里面工作。李富春看后取消了這個方案,采用了比較適用又有特色的第二個方案。方案確定后便開始動工修建。施工過程中,除了當地的建筑工人參與外,中央機關以及部隊、院校的干部職工都參加了義務勞動。禮堂建設速度很快,僅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建成了。禮堂樸素大方、壯觀美麗,體現中西合璧的設計風格特點:外觀是蘇聯式,內部是陜北窯洞式的石拱結構。禮堂占地1056平方米,大廳長36米、寬34米、高11米,可以容納上千人。禮堂采用四個大石拱為主梁,而不采用當時大型建筑管常用的兩排柱子,避免遮擋視線,當年,這是延安惟一沒有使用木梁或木柱的大型建筑物。建筑的主要用材是延安遍地皆是的石料,同時又利用了陜北石匠高超的砌拱技術。禮堂的外表裝飾,吸收了西方建筑的一些特點,禮堂的東北角有一個石柱,它是借鑒美國一冊工程教科書上希臘的建筑風格,在一塊整石上完成設計的,下粗上細,慢慢收縮,像少女的手臂,被稱為希臘多列斯柱式。其實,修建大禮堂時,人們并不知道這座建筑到底有什么用途,這是嚴格保密的。當時形勢如此復雜,有人看到如此“浩大的工程”,有些不解,認為當時經濟如此困難,大修土木是一種奢侈,直到七大正式召開,大家才恍然大悟。
三、中共七大的物資籌集
開好七大仍需要物資方面的保障。1944年下半年,黨中央組織有關人員開始物資方面的籌備工作。糧食、蔬菜、紙張、藥品以及其他物資的供應是否充足,直接影響著人員眾多、場面宏大、會期較長的七大正常舉行。
當時戰爭環境復雜,國民黨又加緊封鎖,延安物資供應相當緊張,黨中央根據實際情況制定了籌措物資的基本原則:因陋就簡,盡可能就地取材,延安數量實在有限而不能滿足供應的,就到附近的解放區籌措。
召開會議,需印制大量的材料,但紙張又是最欠缺的。聰明的延安人想到當地多見的一種綠色的植物—馬蘭草,它的葉子又扁又長,有韌性,是一種很好的造紙材料。于是,籌委會便組織有關人員,采集大量的馬蘭草作原料,應運土辦法,很快制造出了一種比較適用的馬蘭紙,解決了紙張的供應問題。七大所用的會議材料包括毛澤東所作的著名報告——《論聯合政府》也是用馬蘭紙趕印的。
基本工作籌備完成,1945年4月23日,黨的歷史上一次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代表大會——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委員會代表大會終于在紅都延安隆重召開。
參考文獻:
[1]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七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3:19.
[2]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十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5: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