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朝關系對東北亞新秩序的影響

李祥

[摘 要]美朝關系是東北亞國際關系中最重要的一組雙邊關系。美朝關系的改善和發展，不僅直接影響朝鮮半島的局勢，而且對21世紀東北亞新秩序有著深刻的影響。東北亞六國合作組織或東北亞共同體、東北亞聯盟是東北亞新秩序建立起來的標志。六方會談使我們看到了東北亞新秩序的端倪。而美朝關系的發展決定著東北亞新秩序的建立。所以美朝兩國應該不斷改善關系，為朝鮮半島和東北亞的和平與發展作出貢獻。

[關鍵詞]美朝關系；六方會談；東北亞新秩序

東北亞地區是世界上最重要、最復雜的地區之一，一直是多種矛盾沖突與利益的交匯之處。朝鮮半島地處東北亞的核心部位，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在東北亞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朝鮮半島的局勢變化將對東北亞地區產生重要影響。美朝關系是朝鮮半島局勢發展的決定性因素[1]，美朝關系的發展不僅對朝鮮半島而且對整個東北亞地區都將產生深刻的影響。構建和平、公正、合理的東北亞新秩序，保持朝鮮半島和東北亞的安定和繁榮，對于整個世界的穩定與發展非常重要。

何謂“東北亞新秩序”？東北亞新秩序是相對于20世紀東北亞舊秩序而言的。冷戰時期東北亞形成中蘇朝和美日韓兩極對峙格局。冷戰后中韓俄韓實現關系正常化，“交叉承認”實現一半，美朝、日朝、朝韓關系還存在不穩定因素。還沒有完全消除對立狀態。美日、美韓同盟繼續存在。東北亞地區是世界上唯一一個還未走出冷戰陰影的地區[2]。有的學者認為存在中美日三角或中美日俄四邊形結構或中美新兩極格局，這就是東北亞舊秩序。筆者認為所謂東北亞新秩序就是東北亞各國政治上獨立自主、一律平等，相互間實現關系的正常化，也不存在幾國同盟去對付另一國；經濟上互惠互利，發達國家幫助發展中國家，并逐漸形成東北亞經濟一體化；文化上互相尊重，東西方文化互相融合，優勢互補，也不存在意識形態差別；軍事上要建立互信機制，特別是朝韓雙方要大規模裁軍，各國都不以侵略擴張為目標。朝韓雙方要互相尊重、平等往來、共存共榮，東北亞六國要建立政治經濟問題定期磋商的長效機制，首腦互訪，并且定期召開由六國首腦都要參加的首腦峰會，就共同關心的問題互相交換意見，并制定東北亞共同發展的規劃，這是個政治、經濟合一的組織，名稱就叫“東北亞六國合作組織”[3]。至于東北亞是否會實現共同體或聯盟，要看關系的進一步發展。

目前在東北亞存在著多組雙邊或多邊關系。在如此多的雙邊和多邊關系中，美朝關系是最不穩定因素，也是決定朝鮮半島局勢和整個東北亞格局的重要雙邊關系。我們知道美日韓三國之間、中俄朝三國之間都是友好合作的，而中美日俄大國關系由于都實現了正常化，即使有沖突也不會發生太大變化，會構成較穩定的合作伙伴關系。目前中韓和俄韓已經建立外交關系，關系發展良好。于是在東北亞多組雙邊關系中就剩下美朝、日朝和朝韓三組關系。而在這三組關系中，無疑美朝關系決定和制約著日朝和朝韓關系。因為日本和韓國都是美國的盟國，只要美朝關系出現良好局面，日朝、朝韓關系也會獲得迅速發展，目前美朝還未實現關系正常化，美朝關系向什么方向發展將決定著冷戰影響是否完全從東北亞消除，也將決定著朝鮮半島的局勢和東北亞新秩序。

美朝關系將向何方向發展呢？我們先設想一下美朝關系將向壞的方向發展，美朝關系惡化，走向全面對抗，甚至爆發戰爭，日韓跟在美國后面也參戰后，整個東北亞局勢更加惡化，中俄是否參戰姑且不論，但可以肯定中美、俄美關系也惡化了，因為戰爭會破壞和平穩定的環境，將影響到中國的東北地區和俄羅斯遠東地區。日韓兩國都是經濟強國，都是被迫卷入戰爭，戰爭結果美國可以征服朝鮮，但美國也將付出慘重的代價，同盟國特別是韓國的損失將是非常嚴重的，而美國也有可能“領導”不了這個世界了，因為有些國家可能坐收“漁翁之利”，這是美國所不愿看到的，再大膽的設想一下，中俄出兵進而引發世界大戰，這時美國全球戰略徹底打亂了，全世界和平也毀滅了，戰爭使人類的經濟發展倒退幾十年，而且中美俄都有核武器，可使全人類毀滅幾十次……這是多么可怕的后果，對特別在乎士兵生命且想領導世界的美國是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再設想一下美朝關系會向好的方向發展。美朝雙方實現關系正常化，美國給朝鮮提供安全保證，朝鮮承諾不發展核武器，美國幫助朝鮮恢復經濟，朝鮮則對美國開放市場。日韓、朝韓也實現關系正常化，朝鮮獲得了經濟建設的資金和安全穩定的環境，而美國則可以在朝鮮半島政策上游刃有余，可以利用與朝鮮的關系去牽制日韓和中俄，增加自己在朝鮮半島和東北亞的發言權。美朝關系的改善，整個東北亞的局面也為之改觀了。東北亞六國出現了全面合作發展經濟的局面，俄羅斯遠東地區、中國東北地區、特別是朝鮮都向美國開放，美國向其投資，美國則最大限度地獲得了經濟利益，中朝俄也獲得了發展，將出現東北亞經濟圈，并將是全世界最有活力的，這時朝鮮可能會采取比較中立的態度，朝韓逐步接近，經濟互助，互相競爭，直至走向統一。美國應愿意看到一個經濟繁榮的北朝鮮。這樣的北朝鮮將有能力償付來自美國的貨物、技術與服務，有能力引進資本、清償債務，并允許美國人把投資所獲利潤攜回本國。[4]東北亞各國政治上平等、經濟上互助，文化上交流，軍事上互信，所謂的東北亞新秩序也真正建立起來了。這是多么美好的局面。這需要東北亞各國尤其是美朝兩國的共同努力。

關于東北亞新秩序，各國都有符合各國利益的東北亞新秩序的設想。特別是美國要在東北亞新秩序形成中保持領導地位。有的地方甚至會損害別國的利益。如有的學者認為維持現狀對美國更有利。[5]但是東北亞新秩序是整個東北亞的新秩序，不是以一國利益為轉移的，應該是各國東北亞新秩序設想的公共部分，是有利于東北亞和平與穩定的部分，是能被東北亞六國所能接受的，這才是真正的東北亞新秩序。東北亞新秩序的建立可能最終是東北亞各國互相妥協的結果。正如韓國總統盧武鉉所說：“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東北亞地區的穩定與繁榮取決于東北亞各國間的對話與合作，我們不能忽視任何一方，同時任何一方或任何一種因素都不能威脅周邊國家的安全或東北亞的穩定。”[6]但是東北亞新秩序建立是有可能的，是有光明前景的，因為這符合東北亞各國的利益，也符合世界和平與發展的趨勢，各國都應朝著這一目標共同努力。

東北亞各國雖然各自想法不同，但都對東北亞新秩序表示濃厚的興趣。這里僅就朝美兩國談一談。美國在強化雙邊同盟的基礎上，主張進行由其主導的多邊安全對話。其一是建立美日韓三邊安全機制，將朝鮮半島安全對話和地區安全列為重點研究課題。其二是在美日中三國間建立包括學者、政府官員和軍事官員在內的半官方性質的三邊定期安全對話；其三是東北亞六國進行民間和非官方性質的多邊安全對話；其四是建立東北亞危機預防中心，首先在東北亞建立雙邊和多邊“熱線”通訊系統。[7]

朝鮮曾對多邊安全合作持否定和極為消極的態度。1993年3月，《勞動新聞》表示：“全亞洲安全協作會議的建立標志著在該地區像東歐一樣反共反社會主義的侵略同盟的出現”，同時指責這是“美帝以跨國關系為軸心，向東北亞地區伸出霸權主義體制，以使亞洲社會主義國家承受新的壓力，這是美帝抹殺社會主義的陷阱。”但1993年7月在圣地亞哥召開的NEASD籌備會議朝鮮派代表參加了。1994年9月朝鮮又通過澳大利亞試探是否能參加東盟地區論壇，朝鮮在1994年12月參加了在溫哥華召開的“亞太安全合作理事會”，朝鮮還參加了“三方會談”、“四方會談”和“六方會談”。由此可見朝鮮已認識到參與多邊安全協作體制的必要性。盡管多邊安全合作的具體實施會引發人權、軍費及軍事信賴構筑、門戶開放等問題，但朝鮮還是認為多邊安全協作體制會給朝鮮半島的穩定起到重要的作用。[8]

建立東北亞新秩序，曾有過一些嘗試。其中影響較大的有東北亞安全對話，“四方會談”，“六方會談”。[9]四方會談無果而終，六方會談目前仍在進行。特別引人注目的是東北亞安全對話（NEASD）這種論壇成立于1993年，主要成員國包括美俄中日韓五國，朝鮮參加籌備會議后一直未與會，各國代表均以個人身份參加的外交、軍方人士及學者，議題從能源合作、海運合作到國際關系原則等，非常廣泛。但此論壇純屬民間性質，未能上升到官方層面。

目前正在進行的“六方會談”使人們看到了“東北亞新秩序”的端倪。

首先“六方會談”抓住了朝核問題這個朝鮮半島和地區安全形勢的癥結。解決這個問題，無異于解決牽動整個東北亞地區安全局勢的關鍵，對維護半島和地區的和平與穩定有決定意義。其次，六方會談的參加者包括東北亞的所有國家。各國都以平等的身份參與會談，沒有領導國與被領導國，主導國與被主導國之分，各國在完全平等和充分協商的基礎上達成的協議或共識反映各國的愿望和利益，也是相互作出必要妥協的結果，將是持久有效的。最后六方會談如能導致朝核問題的合理解決，將極大增進各方的相互信任，有助于各國建立和發展正常和良性的國家關系，為維護東北亞地區持久的和平、安全與穩定奠定政治基礎。[10]但是六方會談仍存在一些問題。如一、會議不定期，不確定性過大，各方都不知道下一次會議何時召開；二、無常設機構來處理日常性事務共享信息，并對突發性事件及時做出反應和安排；三、協調成本過高，為召開新的一次會議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四、六方會談只是為解決朝核問題，并未涉及東北亞各國關心的政治、經濟問題；五、會談職別僅限外交部，級別為副部級，未能升格為首腦會談或政治、經濟領域的高官會談。總之“六方會談”離“東北亞新秩序”建立時的“東北亞合作組織”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六方會談”證明六方互動機制具有進一步發展成長的潛力。

美朝關系是東北亞國際關系中最重要的一組雙邊關系。因為“美朝關系是朝鮮半島形勢發展的一個決定性因素。”[11] 縱觀兩國關系的發展歷程，可以得出“對抗俱傷，合作雙贏”的結論。美朝關系的改善和實現關系的正常化符合雙方的利益，有利于東北亞地區的和平與穩定。我們期待美朝關系一定會沖破重重艱難險阻而贏得一個光明的前景，而美朝關系的發展如何也很大程度上決定著和平、穩定、公正、合理的東北亞新秩序能否建立。

參考文獻：

[1]周輝湘，劉福江.多元利益格局與朝鮮半島局勢.長沙電力學院學報，2002，17（4）：26

[2]石源華.冷戰以來的朝鮮半島問題.首爾：圖書出版高句麗，2001：16

[3]關于“東北亞合作組織”的設想參見黃鳳志.21世紀初東北亞地區安全與合作機制探析.載于劉清才，高科.21世紀初東北亞地緣政治—區域政治與國家關系.長春：吉林大學出版社，2004：75

[4]（美）陶慕廉.朝鮮半島危機的最終解決與美國在北朝鮮的利益.戰略與管理，1994，（4）：30

[5]李成亞.冷戰后美國對朝鮮半島安全政策.世界經濟與政治論壇，2003，（5）：68或祁懷高，全教生.冷戰后美國兩任政府對朝政策比較.湖南科技大學學報，2005，8（1）：61

[6]韓國總統盧武鉉在清華大學的演講.新華網.2003-7-12

[7]徐進，李鯤.東北亞地區安全機制的前景.世界經濟與政治，1999（8）：45

[8]羅炯旭.21世紀東北亞新秩序與韓半島—以多邊安全協作體制為討論中心.載韓國學論文集（第8輯）.北京：民族出版社，2000：205

[9]有的學者將其歸納為二方會談（朝韓會談）、三方會談、四方會談、五方會談（NEASD）、六方會談。參見巴殿君.論朝鮮半島多邊安全合作機制.東北亞論壇.2004，13（1）：44

[10]任曉.六方會談與東北亞多邊安全機制的可能性.國際問題研究，2005，（1）：41

[11]閆衛民.朝鮮半島形勢與東北亞安全.世界經濟與政治論壇，2000（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