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年末趕著寫“論文”

潘欽楠

最近的難事兒接二連三發生，本學年臨近結束，論文一篇接著一篇，往年可沒有這種情況。幾個回合下來，算是明白為什么老師說11年級是最忙碌的。在榮升為畢業班前，已深深感受到來自各科論文的“惡意”壓迫。

刷微博空間的時候，偶爾會看到一些段子，對比國內高中的“苦日子”和國外高中的輕松學習之類的。如果恰好那時我正在趕作業焦頭爛額，在這段子下面再吐槽個大段子是必須的。我當然理解國內小伙伴的高考壓力，絕對比我們在國外學習的同學要大很多，他們的“亞歷山大”我們是肯定感受不到了。但反過來說在國外的高中生，也不是像那些段子里說的，上課解初中方程式、聽老師講故事，甚至沒有考試，和國內學生苦讀完全不同，沒出息的多，日子太好過。為了給自己最近忙得不堪回首的學校生活正個名，吐糟模式是憋不住要開啟了。

就從寫論文這件拎不清的事講起吧，真不知其他美國高中的課堂是什么狀況，但我們華德福學校的文科老師，一個賽著一個地熱衷于讓學生寫短文和論文。那個感覺絕對是國內同學體會不到的，記得以前在國內小學初中寫作文的時候，老師命題，也就寫個八百一千字。就像今年北京高考作文題“北京的老規矩”，大小有個范圍。在我們學校可是沒這好事兒，寫論文就要找材料、提問題、列提綱，簡簡單單也要好幾天。自打上了11年級，如果三位文科老師的課有兩個聚到了一塊兒，那日子可就水深火熱了。如果每位老師兩天一小文三天一大文這么留作業，平均下來幾乎是一天一篇可長可短的論文了。

說說三位文科“大仙”級的師傅吧，一位是我又愛又恨的Mr. Zinn；一位是我們曾經同班同學的媽媽Ms. Trefethen，我們平時趁著熟悉就叫名字Tracy；還有就是學校里每位同學都覺得可親可敬但又是被重點吐槽的Mr. Levy。這學期差不多過了一半的時候，Mr. Levy一人挑起11年級兩堂大課，上一節課還在跟我們講著古代Parzival的故事，下一節課就和我們扯起了宗教信仰。有的沒的，我們聽就是了，問題是聽完還要寫，有點得寸進尺，論文篇幅數直線上升。Parzival的故事因為壓根就沒怎么學明白，加上中美間的文化差異，要中國孩子理解透徹，說出個所以然來也不太可能。但是Mr. Levy每節課講完都會留下兩方面的題目，我記得一清二楚——第一篇是章節總結感想，第二篇就是讓你海闊天空地思考人生思考未來。比如學習完這一章節對婚姻家庭有什么看法，或者講講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或缺點。回想起這些奇怪的命題，都想給自己能順利完成點個贊。

Mr. Levy教宗教信仰的時候，一點也沒有辜負大家對他的“反抗”，不論是佛教、基督教、道教還是伊斯蘭教，講一種宗教咱就得寫個三四頁學習總結發揮一下。這兩門課結束之時，我瞬間覺得所有的大腦思維能量都耗盡了。我們學校文科老師還熱衷于讓大家登臺演講，真琢磨不透讓高中生“巧舌如簧”的目的是什么。Mr. Levy教的時候次數頻繁，因為年級規模小，每人都得分到三四次演講機會，這在我的想象之中，應該是大學發生的事情，現在高中上了一半多，就已經對演講又疲憊又惶恐了。

趁著Mr. Levy課程結束之后的空當，終于有幾天不用寫東西，“休息”了一段時間。可惜好景不長，沒多久，我就表情愉快內心煩躁地和Mr. Zinn進入了浪漫詩歌的學習。對于Mr.Zinn和他所教的課，每次我都是抱著愛恨交集的態度去面對。和其他同學不同，他們聽到上詩歌課，就像我聽到要上美術課一樣，一臉痛苦。對于詩歌，我還是能把學習激情調動起來的，唯一痛苦的就是我親愛的“男神”老師每次都會留太多課題給我們。還有就是令人神煩的當眾朗讀背誦詩和演講詩，每背一首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我就覺得腦細胞又一次耗盡了。這詩歌是要和我們一起浪漫到這學期完才結課，想想就盼著暑假快點來。不容易呀，論文演講都必須完美，才能有一個不留遺憾的假期。

今年文科老師都比較喜歡獨挑大梁，Mr. Zinn也不例外，在教我們詩歌的同時，他也在教我們世界帝國時代的歷史，這一段也是我最不愿意回憶的經歷。開講帝國歷史的時候，幾乎每一節課都暈暈乎乎的，編年史斷代史，什么都沒聽明白，作業全靠維基百科回家自學，能熬過那段“云里霧里”我覺得太艱難了。帝國時代之后緊接著就是Tracy老師的現代藝術歷史，這門課絕對集齊了我不喜歡的科目，又是歷史又是藝術，聽著就完全沒有意識了，所以學起來就別提多費勁。每個同學都會選一個藝術家作一次演講，我們把凡·高、畢加索各種名氣大小不一的藝術家都看了個遍。我是越看越不能理解，最痛苦的是針對每一個藝術家，我們都要寫一篇短文表達自己的想法。Tracy還讓我們和藝術家來換位思考一下，再寫出點所以然來。我的演講安排在最后一個，Tracy希望我來一個完美的收尾，我可能要辜負她的期望了。我需要講的是中國的一個前衛藝術大師，是當代一個著名詩人的后代，算是個在國內不怎么樣、在美國又被捧成寶的人物。我研究了他一禮拜，對于他的各種藝術作品完完全全不能理解。

前幾天，Mr. Zinn還跟我們宣布，在放假之前要把高中畢業論文和畢業演講的話題想好，誰能想到12年級才要完成的事情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幾乎每年6月的第一個周末都是12年級的畢業典禮，今年也不例外。自從他們畢業演講弄完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輕松，先是去了一趟畢業旅行，然后花一個月完成了畢業話劇。臨近畢業前的一星期，整個學校都陪著他們折騰，順著他們。尤其是畢業典禮，按美國高中生的規矩，先干三年的苦勞力布置裝飾畢業典禮，只有最后一年可以不干活純享受，撒撒嬌也算是合理。

畢業典禮都是下午兩點開始，趕上星期六，我早上10點多就到了學校，為這屆畢業典禮作起了準備，我被分派到幫助弄蛋糕的活。剛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有五六個老師在忙活，等我轉身洗好切好草莓，回來的時候就剩下兩個老師了。其他老師都去排練走過場了，滿桌的蛋糕奶油也沒抹也沒裝飾，心里琢磨可能完不成了。還好留下的老師中有一個是制造蛋糕的高手，先是畫設計圖，告訴我們怎么擺，然后再將手工制作的純天然奶油抹在已經烤好的蛋糕上。我是第一次親手做這種東西，抹奶油也是個技術活兒，像我這種菜鳥水準的，抹完之后滿手的奶油。

接下來的任務是裝飾蛋糕，把草莓、各種各樣的花兒和薄荷葉按照自己的想法擺漂亮就可以。緊趕慢趕，終于在畢業典禮快開始之前和兩個老師完成了所有的蛋糕。那兩位老師把東西收拾好之后就打道回府了，我也順勢準備出去遛遛，圍觀畢業典禮。沒想到還沒走出廚房，Kate就從后面跟了過來，吩咐我把這些蛋糕擺成四層。那一瞬間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明年我再也不用干這些了，明年站在講臺上得瑟的人就是我了。

今年的畢業典禮持續的時間特別長，也是因為這屆畢業班人數比往年多，每個人都被老師一一點評，說完都快花了兩個小時。平常三小時就差不多結束的儀式，今年花了快五個小時。我坐在后排旁聽，已經覺得有點堅持不下去了。不過，明年我們這只有11個人的年級畢業，大家一定都會心懷感激的。每一年的畢業典禮，我都會幻想自己高中畢業的樣子，現在好像真的不是太遙遠了。

（編輯·麻 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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