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敗退北京之因

李建平

公元1644年，也是中國農歷甲申年。這一年在中國的政治舞臺上出現了三個年號，崇禎十七年、順治元年、永昌元年。三個年號代表著三股力量，爭奪的目標是北京城。

這一年正月初一日，李自成在西安建國號“大順”，改元“永昌”。二月，李自成統領大順軍由龍門渡過黃河，占太原。然后，勢如破竹，快速北上，又乘勢東進，繞過八達嶺外的岔道城，取延慶柳溝城（今柳溝鎮），到達德勝口，順利進入北京。三月十五日，大順軍占領昌平。十七日， 圍攻北京城的戰斗開始。據史書記載，這一天天氣驟然發生變化，出現狂風大雨，而攻城的大順軍將士卻個個精神抖擻，異常勇猛，遠遠望去，身穿黃色衣甲的大順軍將士如同一片片黃云，遮天蔽日，場面十分壯觀。在廣寧門（今廣安門）外，當地老百姓幫助大順軍攻城，他們有的抬出門板，有的拿出棉被給攻城的將士鋪路和遮擋城墻上拋下的石塊。十八日晚，廣寧門率先被攻破，大順軍涌入外城。然后，由劉宗敏、李過分別率領從宣武門、正陽門進入內城。同時，德勝門、阜成門、朝陽門被打開。身在皇城內的崇禎皇帝來到煤山（今景山），望城四周，已經“烽火徹天”，知大勢已去，于三月十九日凌晨，在太監王承恩陪伴下登上煤山，兩人相對吊死。

三月十九日（1644年4月25日）是中國歷史值得記住的日子。這一天上午，天空晴朗，北京城像過節一樣，家家戶戶在門上貼上黃貼，上面寫著“永昌元年順天王萬萬歲”，“新皇帝萬萬歲”，夾道歡迎大順軍進城。李自成在中午時分，身穿氈笠縹衣，乘烏駁馬，由大將劉宗敏、丞相牛金星、軍師宋獻策等一百余騎陪同，進入德勝門，沿途受到京城老百姓熱情歡迎，迎來了一生最輝煌的時刻。

李自成進北京后，引起北京社會急劇變化。這種變化首先表現在大順軍帶來了農民革命的鮮明色彩，大官僚、大地主感到害怕，惶惶不可終日；而普通老百姓感到揚眉吐氣，明王朝專制統治迅速得到解除。然而，僅僅過了42天，經過山海關戰役失敗，李自成和大順軍不得不撤離。撤離前，李自成在紫禁城武英殿舉行了登基儀式。然后，于四月三十日，從阜成門向西撤離北京城。

關于李自成敗退北京有多種說法。一有腐敗說。二有紅顏說。三有流寇說。對于腐敗說，一些專家學者是不認可的。明史專家顧誠先生認為：一些著作常常在缺乏對當時全貌進行深入研究的情況下，就輕率地接過南明和清初封建統治階級的誣蔑之詞，對李自成為首的農民軍濫加指責?？梢哉f，在大順軍進北京城初期，老百姓對大順軍不僅是歡迎的，而且寄予希望。大順軍剛一進城，李自成就頒布了嚴格的軍紀。有史料表明，守城士兵吃的也是隨身帶的干糧，喝的是涼水，對附近居民贈送的食品還不敢接受，說明大順軍的軍紀是嚴格的。對于紅顏說，專家學者更多的認為是文人的創作和百姓的傳說，沒有史實證明李自成或劉宗敏霸占陳圓圓。

李自成敗退北京有四個原因值得研究和借鑒。

1.軍事斗爭的失敗。由于攻克北京的順利，以李自成為首的農民軍表現出了驕傲情緒和輕敵思想，導致山海關戰役失敗。

2.戰略人才的缺失。清朝入關前已經網羅了范文成、洪承疇等一批具有戰略眼光的統治人才，一些史學家認為他們是清軍入關和占據北京的“引路人”。而李自成依靠的是把兄弟、武將。在大順軍中，始終是重武將，輕文官，特別缺少有戰略眼光的人才。

3.追贓助餉的失策?！白汾E助餉”或“征餉于仕宦”是李自成提出并付諸實施的一項重要政策。這項政策既是打擊地主、剝奪封建官紳財富的重要措施，也是解決農民軍糧餉供給的主要措施。然而，在李自成進入北京城后，就策略而言，繼續大規模地對明朝官僚實行追贓助餉是很不妥當的，甚至可以說這是大順軍領導人犯下的一個嚴重錯誤。

4.缺乏鞏固的根據地。中國封建社會農民戰爭在受到封建政權擠壓和軍事打擊時，多表現為流動作戰方式。如果長期流動作戰，就會顯現出弊端，導致軍事斗爭沒有后方支援、政權界限不清晰、長久執政理念淡薄，還會助長掠奪式的革命斗爭方式。特別是到了李自成敗退北京后，這種弊端就會充分暴露出來。

根據李自成敗退北京的歷史經驗教訓，熟諳歷史的毛澤東聚精會神組織打好解放戰爭三大戰役，在軍事斗爭上占據了主動。同時，在黨的七屆二中全會上他又告誡全黨“奪取全國勝利，這只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如果這一步也值得驕傲，那是比較渺小的，更值得驕傲的還在后頭?！瓌毡厥雇緜兝^續地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務必使同志們繼續地保持艱苦奮斗的作風?！?949年3月從西柏坡向北京進發時又明確提出“我們決不做李自成”。當時，毛澤東生動地把中國共產黨進北京比喻是“趕考”，周恩來也提出“我們都應當考及格不要退回來”。2013年7月習近平考察西柏坡時繼續指出：“當年黨中央離開西柏坡時，毛澤東同志說是‘進京趕考。60多年過去了，我們取得了巨大進步，中國人民站起來了，富起來了，但我們面臨的挑戰和問題依然嚴峻復雜，應該說，黨面臨的‘趕考遠未結束?！?/p>

（作者：北京市規劃辦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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