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業將主導經濟增長和產業升級

夏杰長 李勇堅

服務業將主導經濟增長和產業升級

夏杰長 李勇堅

加快服務業發展甚至實施適度的服務業優先發展戰略，是我國未來經濟發展戰略的最重要組成部分。可以說，加快服務業大發展是大勢所趨、水到渠成的必然選擇

服務業帶動作用日益顯著

2013年，我國服務業增加值262204億元，占GDP比重達到46.1%。2014年第一季度服務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達到49.0%，比去年同期提高1.1個百分點，服務業規模不斷擴大，比第二產業比重高出4.1個百分點，連續兩年超過第二產業。服務業的同比增長速度為7.8%，比第二產業增速高0.5個百分點，比GDP增速高0.4個百分點。服務業還是吸納勞動就業的主力軍。我國經濟增長速度這幾年階梯式的下降，但城鎮登記失業率并沒有隨經濟增長速度下降而提升，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服務業的較快增長。服務業的勞動就業彈性系數遠高于工業，正是服務業的較快增長，吸納了工業、農業轉移出來的勞動力以及主要的新增勞動力。

服務業特別是生產性服務業在轉型升級中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這是因為：通過發展生產性服務業，可以深化專業分工，從而降低制造業的交易與營運成本；通過嵌入高級生產服務元素而提升產業素質和技術知識含量；通過改變投入方式，即更多地依賴研發設計、第三方物流、融資租賃、信息技術服務、節能環保服務、檢驗檢測認證、電子商務、商務咨詢、人力資源服務和品牌建設等服務要素為生產的中間投入，相對減少對原材料、半成品和能源等方面的依賴，可以有效地降低了單位能耗和資源消耗；通過“制造服務化”和“服務型制造”模式的變革，促進生產環節向高附加值的兩端延伸，從而增強制造企業的盈利能力和更好更豐富地滿足消費偏好。不久前，國務院發布了《關于加快發展生產性服務業 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升級的指導意見》(國發〔2014〕26號)，闡述了加快生產性服務業基本原則，主要任務和政策措施，明確了落實主要政策措施的負責部門，這對于推動我國生產性服務業大發展，并以此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升級，打造中國“產業升級版”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服務業增加值超過第二產業，成為經濟第一大產業，有著深遠的戰略含義。一方面，隨著中國經濟規模的不斷擴張，對資源消耗日益增加，資源環境壓力越來越大，實現經濟發展方式轉型迫在眉睫，必須要從原來的資源高消耗向低消耗型、環境友好型經濟轉型；另一方面，服務業成為第一大產業，也意味著我國經濟工作的重心應從工業與農業轉移到服務業，適時實施戰略轉移，通過構建良好的制度環境和政策促進措施，促進服務業持續快速發展，以解決勞動就業的壓力，并強化服務業對農業和工業的融合與互動，助推農業現代化，提升制造業的競爭力。總之，加快服務業發展，甚至實施適度的服務業優先發展戰略，將是我國未來經濟發展戰略的最重要組成部分。可以說，加快服務業大發展是大勢所趨、水到渠成的必然選擇。

正視服務業發展相對滯后的事實

雖然服務業在我國成為了第一大產業，但是從國際比較看，我國服務業發展水平仍然比較低，服務業發展仍存在著較多的現實問題。

從國際橫向比較看，服務業發展仍然比較滯后。2012年，全球GDP中，服務業增加值占了70%。與我國發展水平相似的中等收入國家服務業增加值占比達到了54%，高收入國家占比達到了74%，分別比我國高7-27個百分點。相對于制造業而言，我國服務業也相對滯后，我國GDP約相當于全球GDP的11.3%，而服務業增加值僅相當于全球的7.3%，與此同時，我國制造業在全球的份額上升到了24.2%。從服務業增加值的絕對值看，2012年，中國服務業增加值僅相當于美國的29%。同年，中國制造業增加值已遠遠超過美國，相當于美國的125%。中美服務業的差距絕對值已超過中美GDP差距的絕對值。換而言之，如果中國服務業發展能夠達到美國相近的水平，則中國GDP就能夠超過美國。

服務業國際競爭力較弱。2013年，中國服務貿易進出口額達到了5200億美元，同比增長11%以上。我國服務業貿易額占全部貿易額約為15%，2015年服務貿易規模有望突破6000億美元。由于服務貿易增長仍主要由內需拉動，進口增速高于出口，我國服務貿易的逆差一直非常大，2013年，服務貿易逆差額也增加到創紀錄的1184億美元，約為服務貿易總額的21%，服務貿易逆差額居世界第一。從1992年開始，我國服務貿易總體的貿易競爭力指數持續為負，同時生產性服務業的大多數行業貿易競爭力指數也為負，表明我國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始終較弱。

服務業區域發展極不平衡。從服務業區域發展看，現有的發展格局呈現出強者恒強的態勢。2011年，人均服務業增加值最高的北京市（6.12萬元）是最低的甘肅省（0.77萬元）的8倍，而二者之間的人均GDP之比只有4倍。從服務業占GDP的比重看，服務業占比最高的北京為76.1%，而最低的河南只有29.4%，其差距非常明顯。從大區域看，以人均服務業增加值計算，東部地區差不多是西部地區的3倍。而中西部地區不存在顯著差異。2011年，人均服務業增加值排名前五的省級單位全部屬于東部地區，而前十名則有9家來自于東部地區。東部地區11個省級單位全部進入了人均服務業增加值的前20名。從算術平均值計算，東部地區最高，中部地區次之，西部地區最低。

促進服務業又好又快發展

目前，服務業已經成為我國的最大產業，是經濟增長的新動力，是產業結構調整和升級的重要支撐，但這種地位并不穩固，其相對滯后的格局仍然不容忽略。為此，需要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推進服務業又好又快發展：

厘清服務業發展過程中的政府定位，解決好服務業發展中政府的“越位”與“缺位”問題。政府職能越位與缺位是服務業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嚴重體制問題。一是“越位”，即政府大量介入到微觀經濟領域，甚至直接干預企業經營；二是“缺位”，即對很多加以管理的事務沒有發揮管理作用。總體看，政府的父愛主義監管特征非常明顯，越位的行為較多。根據十八屆三中全會精神，在服務業領域，市場將發揮決定性作用，政府主要職責定位在以下三個方面：制定規則，保障公平，宏觀引導。即制訂明確的市場準入、市場競爭等規則，確保不同市場主體公平有序競爭；提供基本公共服務，承擔社會底線；制定宏觀政策，引導產業發展方向。就服務業而言，對文化藝術、廣播影視、新聞出版、教育、醫療衛生、社會保障、體育、知識產權、檢驗檢測等行業和領域中能夠實行市場化經營的服務，政府盡可能不要直接投資，要引導社會力量增加市場供給。

營造良好的制度環境。服務業具有無形性、多樣性和信息不對稱特點，良好的信用環境是服務業發展的重要基礎支撐。只有健全社會信用體系、加強服務業信用管理、尊重和保護知識產權、制定和實施服務業標準，才能降低服務產品和服務行為的交易成本、提高交易效率，實現現代服務業快速、健康、有序發展。服務業的發展更加依賴知識、創新等高級生產要素和健全的體制機制。必須大膽地進行制度創新，參照國際通行的做法，制定公開透明的準入條件和標準，除對少數壟斷行業及關系到國家安全的重點服務業，制定“否定”或“限制”行業目錄外，其他的一概實施“非禁即入”的準入制度，切實打破壟斷經營，鼓勵社會資本以多種方式發展服務業，形成服務業公正公平、多種所有制競向發展的格局。營造良好制度環境的著力點是充分發揮市場機制對服務業發展的基礎性作用，盡快落實與工業用水、用電、用氣、用地等方面平等的價格政策，為生產性服務業爭取公正公平的發展環境。國家服務業綜合改革試點工作已經推行四年的時間了，在體制機制創新、營造良好的服務業發展環境，引導服務業投入等方面取得了初步成效。我們不能把國家服務業綜合改革試點工作理解為是由政府推動或者只有國有企業參與的行為，應該把他看作是全社會的行動，理所當然地鼓勵社會資本參與國家服務業綜合改革試點，為國家服務業綜合改革注入新鮮血液，以期取得更加顯著的成效。

推動城鎮化和服務業的互動。縱觀城鎮化的歷史，它更是一種產業結構及其空間分布的轉化，是傳統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行為方式向現代化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行為方式的轉化。作為服務業生長的理想空間，城市既承載著人口集聚和各種要素集聚及由此帶來的巨大服務需求和規模效應，更通過人口與要素的集聚彼此學習和競爭，從而提高服務業效率和品質。因此，通過積極有序推進城鎮化來為服務業發展創造最佳的空間形態和載體，是極為重要的路徑選擇，特別要依托城市快捷的交通、通訊通信和金融以及多種社會服務網絡，推動服務業集聚發展，提高服務業的規模經濟效應和輻射效應，并以此帶動相鄰地區制造業的發展，實現城鎮化、工業化和服務業的多贏格局。

圖/金川

實施有利于服務業發展的財稅體制機制。增加對現代服務業的公共投入，充分發揮財政資金“四兩撥千金”的作用。政府對服務業不宜再在競爭性領域增加投入，而是要側重支持公共基礎設施、市場誠信體系、標準體系建設以及公共服務平臺等服務業發展薄弱環節建設。繼續深化服務業增值稅的“擴圍”改革，全面實施這一“稅收新政”，以鼓勵制造業與服務業的高度專業分工，從分工合作中尋求制造業和服務業的“雙贏”。產業融合是現代產業體系建設的重要特征，高新技術越來越運用于生產性服務業領域，或者許多生產性服務業領域本身就具備高新技術、節能環保型企業的特質。對研發設計、檢驗檢測認證、節能環保等科技型、創新型生產性服務業企業，應實施稅收激勵政策，允許其按照高新技術企業的待遇享受15%的企業所得稅優惠稅率。

構建支持服務業發展的金融政策體系。建立完善多層次、多元化金融服務體系。鼓勵發展天使投資、創業投資，支持融資性擔保機構發展。通過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建設，滿足不同類型生產性服務業的融資需求。拓寬機構對現代服務業企業貸款抵押、質押及擔保的種類和范圍，加大金融創新對生產性服務業的支持力度。借鑒一些發達國家的經驗，設立“服務業特別基金”，為符合國家產業政策的小型微型服務企業發展提供資金支持，破解融資瓶頸。

深化分工和合作，推進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融合。我們既不能沿用傳統制造業和重化工業的老路子，也不能脫離工業孤立地發展生產性服務業，而是要在分工與互動中選擇現代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雙輪驅動”的戰略，將高端服務元素堅實地嵌入制造業之中，通過生產性服務業促進制造業轉型升級。當前，服務業與制造業之間關系日益密切，在融合與互動中發展。在現代產業體系之中，物質生產需要有相關生產性服務業的投入，其發展壯大亦將生產性服務業特別是金融資本和人力資本作為先導，通過運用及研發、物流、營銷等各環節的協調互動、才能轉化為物質財富。同樣地，服務方式的實現、服務行為的完成也離不開制造業、制成品這個物質載體。服務與產品互為依賴，共同滿足市場的需求。

培養服務業創新團隊，打造服務業人才高地。人才特別是創新型人才是服務業發展的關鍵，服務業最主要的“投入”就是人力資本。培養、引進高素質的現代服務業人才是政府義不容辭的責任。從資金投入和變革人才培養模式等方面著手，支持服務業創新團隊培養，鼓勵服務創新，包容創新失敗。按照“不求所有，但求所用”的原則，積極推進技術入股、管理人員持股、股票期權激勵等新型分配方式，建立創新型人才柔性流動機制，鼓勵更多的高端人才向服務業領域聚集，為服務業發展提供強大的智力支撐。

積極推動服務業對外開放。借力對外開放，通過全球競爭和技術溢出實現效率提升和服務創新，是提升我國服務業素質和國際競爭力的必由之路。通過積極參與TPP和FTA等自由貿易協議努力放寬服務貿易的準入和投資限制，實現服務要素在全國、全球范圍內的互聯互通，整合和優化服務資源，促進服務業效率提升。簡化境外投資審批程序，提高境外投資的便利化程度，適時擴大服務產品出口退稅政策范圍，鼓勵服務企業走出去，大力發展高端生產性服務貿易，積極拓展服務業發展空間。

作者：夏杰長，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院長助理、研究員；李勇堅，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電子商務研究室副主任、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