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錢你說話

夏春華

這年頭，差什么都可以，千萬別差錢。

這不，劉老蔫一大早就守著電話機給七大姑八大姨親戚挨個打電話，肚子疼的厲害借300元急用，可電話里不是不說話就是掛了電話，要么就是實在抹不開面子，吭哧著連說不好意思，自己手頭也緊張，300元一時還真拿不出來，你再想想其他辦法……

撥到第29個電話時，劉老蔫有些想放棄了，歪著頭嘆口氣，想想還是又撥了幾個熟悉朋友的電話，結果依然是白費口水。

在楊莊村說起這個劉老蔫，村里人就直嘆氣，沒見過一個人這么背時的，種蔬菜大棚給臺風掀了頂，養殖螞蟻錢卻被騙了個精光，在鎮信用社幫助下貸款2000元養牛蛙，想東山再起，結果就在牛蛙要出塘能買上好價錢時，夏天的一場暴雨讓他的牛蛙跑得一個不剩，債是越拉越多，日子是越過越緊巴……

中午，劉老蔫去村里王三小賣部搬了一箱貴賓洋河大曲，又稱了2斤豬頭肉，半斤油炸花生米，又給老婆捎了一根口條。看著店老板王三怠慢的眼神，劉老蔫笑笑拍拍口袋，放心，不欠你一分錢賬，錢有的是。果真，劉老蔫從口袋里掏出厚厚一疊老人頭來，抽出兩張看也不看遞給王三，看得王三眼都直了，乖乖！這一疊老人頭足足有3000元！劉老蔫不會撬了哪個有錢人家門吧？王三接過錢滿臉的慌亂。去年村里的小混子李三娃就是一夜暴富，在小賣部好酒好菜買了一堆，回家大吃大喝幾天，還沒緩過神來就被派出所抓走了。好小子，他居然在一天夜里撬了鎮上華聯超市的保險柜，偷了2萬多。

村里人在聽了王三的懷疑后，一個個來了心事，遇見劉老蔫都遠遠避讓著，擔心劉老蔫一旦被抓進去胡謅一通，把自己說成同伙，到時渾身是嘴說不清，有冤沒處說。可村里所有人還沒緩過勁來，劉老蔫的舉動又讓村里人大跌一回眼鏡。劉老蔫居然把欠村里人多年的那些三百、五百的舊債全還上了，并且堅持非要給利息，村里人接過本以為不知猴年馬月還上的錢，好似劉老蔫的錢真不干凈，燙手似的，利息一分也沒收。劉老蔫說，這么多年了多少收點吧，以后可別后悔，差錢你說話。借錢人忙說，鄉里鄉親的，誰還沒個難處一時手緊，收什么利息呀，絕不后悔。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沒幾天，村里人聽到了一個關于劉老蔫的消息，這回是大跌眼鏡，跌得鼻梁都掛不住了，一下子全笑了，這回劉老蔫夠絕的，走運了。

原來，劉老蔫兩口子起早貪黑侍弄著幾畝蔬菜地，不管刮風下雨，每天天不亮劉老蔫就騎著三輪車去鎮農貿市場賣菜，靠賣菜的錢維持一家人的生活。

周三早上，劉老蔫的運氣好，一家新開的酒店大廚一下子買光了他的新鮮蔬菜，可100元大鈔劉老蔫找不開。又餓又急的劉老蔫想找農貿市場門口的面館店老板換開，老板眼皮都沒抬，沒好氣地說，來一碗10元的三鮮面不就花開了？真摳！

10元一碗的三鮮面，劉老蔫可舍不得。正急得沒辦法，看到一家福彩店開了門，劉老蔫一咬牙，跨進去買了兩注雙色球彩票。劉老蔫以前在賣菜時聽菜場幾個人聊過，鎮上曾有人中雙色球大獎600多萬呢！

真是好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劉老蔫的兩注彩票，其中一注中了二等獎，獎金42萬呢！

腸子悔青了的是劉老蔫的七大姑八大姨，他們一個個在家跺著腳大罵，好你個劉老蔫，可想想劉老蔫裝病借300元時的無情，又紅了臉，誰知道他劉老蔫是在試探人心呢？

〔責任編輯 柳婷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