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柳
扒手二柱曾以其神出鬼沒的手法,被道上的朋友封為“神手”。他從沒失過手,而且,也從沒讓別人覺察到過他。二柱是個扒手,但是,他跟其他扒手又有著很大的不同,他不是什么人都扒。他有自己的原則,老弱病殘不扒,遇急事的人不扒,他只扒很闊氣的年輕人。基于這個原則,他曾把一個扒了病人的錢的道上朋友打成重傷,而把自己送進了監獄。
一年零六個月后,二柱出獄了。
走不多遠,二柱就上了一輛公交車。
行了一程,有人招手,車就停了,上來一個手上搭著外套的年輕人。
二柱心里一動,就盯上了這個年輕人。
年輕人上車買了票之后,眼睛就滴溜溜地瞄著,同時,藏在外套底下的手也在蠢蠢欲動著。
其實,那只手說是藏著,但車上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只是大家都默不作聲,持著“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態度。
擠坐在駕駛臺機箱上的那幾個人似乎沒覺察到危險,仍毫無防備地說著話。他們說話的中心圍繞著其中的一個老大爺。老大爺嘆著氣,說自己的老伴得了一種怪病,花了很多錢,又說自己今天就是趕著送錢去醫院。
司機聽著他們的談話,很不高興,說你們吵死了!吵得我開車都受影響。
那幾個人就不再說話了。
年輕人在車的過道里轉了轉,就移到了前面,移近了那個老大爺。
后面就有人輕聲議論起來。
完了,那老頭的錢怕是要沒了。
怎么沒人管管?
誰敢管啊?誰管誰吃虧,你能斗得過那些人?他們都是些亡命之徒。
二柱的眼里噴出了火,雙手握住了拳。他知道這樣的情形下,自己是不會跟人去講大道理的,而是直接用拳頭說話,可拳頭重,那樣又會把自己送回監獄里去。于是,二柱只好暫時忍著。然而,只忍了片刻,二柱就站了起來,向車前走去。
年輕人移近老大爺,傾下身子看著車的前方,問司機,師傅,前面是哪一站?
司機說了站名之后,狠狠地拍了下那個老大爺放在機箱上的手,沒好氣地說,把手放過去點!
那個老大爺就把手移了移。
司機再拍了下,說,叫你把手放過去點!
那個老大爺就把手再移了移。
年輕人傾著身子看了一會,就說,師傅,我在前面的站下車。
不一會,一個小站到了,司機剎住了車。
車上有幾個人擠向車門口準備下車,年輕人也從二柱的身邊擠出來,跳下了車。
二柱走近機箱,俯下身子看了看前方,問司機,師傅,××地方到了嗎?
司機說,還沒呢。
二柱就仍回到座位上。
司機一邊開動車子,一邊對那個老大爺說,老人家,看看身上的錢還在不。又說,剛剛下車的那個年輕人是個扒手。
老大爺這下慌了,忙在身上摸索著。
老大爺旁邊的幾個人這時也說,肯定被扒走了!
老大爺伸手急切地在身上一摸,就驚叫道,錢呢?我的錢呢?我的錢不見了!
司機說,你也真是個死人,我向你做過幾次暗示,你就是不明白。
旁邊的幾個人也說,是啊,我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手伸進你的衣袋呢。
老大爺哭出聲來,天哪,一千塊錢呢,還是借來的啊……
車內的許多人這時也都大聲說著。有的說那個扒手一上車我就認出來了。有的說,他的手又不是很隱蔽,完全可以看見在動呢。
老大爺一邊嚎著,一邊仍不死心地在身上摸索著。忽然,他那摸索著的手按在一個地方不動了,接著從那里摸出一個錢夾來,奇怪地說,咦?這是誰的錢包?怎么在我的身上了?
車里的人也都奇怪了,紛紛伸長脖子看著老大爺手里的錢包。
老大爺打開錢包,一算里面的錢,有一千好幾百。
旁邊有人眼尖,說里面有身份證呢,快拿出來看看。
老大爺就把身份證取出來讓大家看。
一看,把旁邊的人嚇了一跳,說這不是剛才那個扒手么?
其他人不信,紛紛拿過身份證查看著,看過之后都說,不錯,就是剛才那個扒手。
大家就疑惑了,說扒手的錢包怎么到老大爺的身上去了呢?有的人就笑說,那個扒手莫不是個俠偷吧?可能是見你的錢少,所以跟你換了。
奇怪!
是奇怪!
……
車里的人想想這事就覺得不可思議,就忍不住地議論著。
二柱沒加入到大家的議論之中,他合上了眼皮打起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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