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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赫金哲學思想視域中的索緒爾與喬姆斯基語言學*

2014-12-03 10:33:46李曙光
外語學刊 2014年2期
關鍵詞:語言研究

李曙光

(南京師范大學,南京 210097)

巴赫金哲學思想視域中的索緒爾與喬姆斯基語言學*

李曙光

(南京師范大學,南京 210097)

巴赫金在《馬克思主義與語言哲學》中,深入闡述語言及符號學哲學基礎的重要性,并且以“抽象與現實”、“個體與社會”以及“客觀與主觀”二元對立范疇為坐標,對其之前語言學研究的不同范式進行立體式的比較與刻畫,為我們考察現代語言學思想史提供了一個獨特視角與理論框架。本文將影響現代語言學發展的兩位里程碑式人物索緒爾與喬姆斯基的語言哲學思想置入巴赫金設定的視域,考察二者之間的異同。

巴赫金;索緒爾;喬姆斯基;語言研究;本體與方法

1 引言

語言學作為一門現代意義上的獨立學科,自其創立者索緒爾起到目前為止,也不過100多年的歷史。索緒爾之后,影響當代語言學發展的喬姆斯基1999年在接受意大利語言學家Belletti以及Rizzi的訪談時斷言,“在過去20年間,人們在語言問題上獲得的認識比此前2000年間人們所獲得的認識總和還要多”(Chomsky 2002:95)。可見,深入理解索緒爾與喬姆斯基的語言學思想,關注二者之間的異同關系,是把握現代語言學主要發展脈絡的一條有效路徑。

索緒爾對于現代語言學的貢獻集中體現于他的《普通語言學教程》。眾所周知,《教程》是根據其講授的“普通語言學”課程的學生課堂筆記整理而成的,而索緒爾將該課程的教學重點設定為“語言學哲學”問題(布凱·恩格勒 2011:1),因而《教程》留給后人的不是索緒爾有關具體語言現象的技術性分析,而是這位現代語言學之父就語言學的研究對象、學科歸屬、語言符號的本質屬性以及研究方法等一般語言學問題提出的系統而深入的新見解,從而在語言研究領域引發了異常“哥白尼式革命”,形塑了20世紀前半葉的語言學發展樣態。正是在這種意義上,英國著名語言學家弗斯撰文指出,當代語言學家幾乎都可以參照索緒爾進行以下分類:索緒爾主義者、反索緒爾主義者、后索緒爾主義者以及非索緒爾主義者(Firth 1950:37-52)。與索緒爾不同,喬姆斯基對于當代語言學研究的貢獻既有針對具體語言現象的分析,又有就語言學中的哲學問題進行的系統而深入的討論,從而其著作大致可分為技術文本和語言哲學文本兩大類:前者承載的理論話語隨其理論模式的不斷變化而表現出明顯的“斷裂性”;后者承載的理論話語則相對比較穩定一致,可看作是其語言哲學思想的集中體現。另外,生成語言學理論對于當代語言與心智研究的影響也主要體現在后一類著作當中。再者,索緒爾之后的現代語言學進入一個講求技術而忽略哲學理論基礎的時代,人們最為關注的是,在索緒爾以及隨后的布隆菲爾德所提出的一般原則下如何科學地描寫語言系統的問題(Mathews 2003:74),這種情況直到喬姆斯基的出現才有所改變。因此,要想以比較索緒爾與喬姆斯基語言學理論的異同為視點來把握20世紀語言學的發展脈絡,他們的語言哲學思想無疑構成我們的重點。

在現有深入評析索緒爾語言哲學觀的研究中,前蘇聯語言符號學家巴赫金的《馬克思主義與語言哲學》雖然不為語言學界關注,但他提出的“抽象與現實”、“個體與社會”以及“客觀與主觀”等二元對立范疇,為考察近現代語言哲學思想史提供了一個有效坐標。根據巴赫金的分析,索緒爾及其之前的語言哲學思想可以大體概括為“個人主觀主義”和“抽象客觀主義”兩大流派,前者的代表人物是洪堡特,而后者的集大成者則非索緒爾莫屬。由于喬姆斯基語言學與洪堡特以及索緒爾這兩位語言思想史上的巨人都具內在聯系,所以巴赫金的分析框架為我們比較索緒爾與喬姆斯基的語言哲學思想提供了一個有效視角和理論框架。

2 巴赫金的語言哲學觀

語言學的哲學基礎問題是任何一個嘗試建立新研究范式的語言學家都必須認真思考的問題,因為這涉及研究對象的界定、學科定位、理論目標以及方法論等重大問題。布隆菲爾德在其《語言論》一開始就說,“研究語言最難的是第一步”(Bloomfield 2002:21),這里所說的“第一步”指的就是語言學的哲學基礎問題。

在《馬克思主義與語言哲學》中,巴赫金充分論述語言研究哲學基礎的重要性。在他看來,要想認識語言的本質,明確語言學研究的對象,首先必須要解決什么是語言以及從什么視角觀察語言等根本性問題,因為這是從事任何有關人類語言問題研究的共同出發點。從全書的結構來看,巴赫金遵循從一般與抽象到個別與具體的原則,在深入評述洪堡特以及索緒爾等人的語言哲學觀并充分論述自己的語言哲學思想后,轉向討論具體的語言問題(轉述言語問題)。一方面,他試圖在馬克思主義整個世界觀中為語言學找到一個合理的位置——將語言學視為屬于上層建筑的意識形態科學的一個核心部分,并且將人們的意識形態創作與物質基礎在以對話互動為特征的話語實踐中統一起來。另一方面,他努力為語言學研究建立一個在他看來更為合理的框架,并且通過對具體語言現象的分析來驗證該框架的有效性,旨在為語言學研究提供示范。同時,他還深刻批評具體研究中輕視語言哲學基礎的以下兩種做法。根據他的分析,試圖從“哲學思維的責任和工作中解脫出來”的語言研究者,在語言研究的哲學基礎問題上,要么接受一切原則觀點,采取一種“科學的折衷主義”,要么拒絕任何一個原則觀點,并且聲稱“‘事實’是最終的基礎和任何認識的標準”,從而實行“科學的實證主義”。但是,這兩種做法不僅是錯誤的,而且也是徒勞的。在他看來,“即便第二種觀點在‘事實’的外殼中,也無一例外地把一切可能的原則觀點貫穿進了研究之中”(巴赫金 1998<2>:409),因為相對于其他學科而言,語言學最大的不同就是,語言哲學觀的不同決定著語言事實的不同選擇。

盡管巴赫金主張在研究語言問題時要從一般原理出發,尋求對相關語言事實進行有意義的分析,但他反對任何脫離具體語言事實的抽象研究。他的語言哲學思想最核心的部分可以歸結為以下相互之間具有內在聯系的二元對立關系:(1)在語言學研究對象的確立和事實認定上一定要在“抽象與具體”之間合理選擇;(2)在觀察語言事實以及進行理論構建時,在視點選擇上一定要區分“個體與社會”以及“客觀與主觀”。這一思想是通過對索緒爾及其之前的近現代語言研究批判性分析的基礎上提出來的。根據上述二元對立構成的坐標,巴赫金將前人的語言學研究歸結為以洪堡特為代表的“個人主觀主義”流派和以索緒爾為代表的“抽象客觀主義”流派,并且將兩個流派的基本觀點分別歸結為相互對立的4個要點。個人主觀主義認為:(1)語言是一種活動,一個由個人的言語行為實現的不間斷的創作構造過程;(2)語言使用具有創造性,其規律就是個人心理規律;(3)語言的創造性使用是一種類似藝術的能被理解的創作;(4)語言作為一個現成的產品——一個由詞匯、語法以及語音構成的穩定體系,是語言學為了實際語言教學等需要建構起來的抽象物。與此相對,抽象客觀主義認為:(1)語言是一個穩定體系,它由規則一致的形式構成,并且先于語言使用者的個人意識獨立存在;(2)語言規律獨立于個人心理規律而客觀存在,是封閉、穩定的語言系統當中不同層次的符號單位的運作規律;(3)語言的使用與藝術創作不是一回事,在詞語與它的意義之間沒有任何類似藝術或能被個人意識理解的自然關系;(4)由詞匯、語法及語音構成的語言系統客觀存在,它雖然會因語言使用者的誤用和歪曲發生變異,但是這種變異性本身不重要,不會影響作為系統而存在的語言的本質。(巴赫金 1998<2>:390-91, 401-402)很明顯,上述兩種傳統之間的對立歸結起來主要在于,個人主觀主義選擇從個人的視點看待語言問題,認為具體語言實踐活動(而非抽象的語言系統)是第一性事實,因而語言規律不能獨立于使用者的主觀心理而存在;抽象客觀主義則相反,選擇從獨立于個人的社會視點看待語言,認為由詞匯、語法及語音構成的語言系統(而非具體的語言運用)是第一性事實,語言系統具有獨立于使用者而存在的客觀規律。

在巴赫金看來,上述兩個流派在語言哲學觀上雖然都存在一定合理性,但是其局限性也十分明顯。個人主觀主義的合理性在于,它將活生生的語言使用作為語言學應該關注的真正對象;其局限性在于,認為語言使用本質上是個人內部心理的一種外部表現。巴赫金認為,這是一種語言研究上的“獨白主義”。實際上,任何話語都是言說者在特定語境中與接收者進行對話互動的結果,所以同樣的語言形式由于語境或者說/聽者的不同而具有不同意義,從而交往性、對話性以及意義的語境依賴性是話語的根本屬性(王永祥 潘新寧 2011)。巴赫金對于個人主觀主義的獨白型表現理論的批判,最核心以及最具創建之處在于,他對一般包括語言及與之相關的心理學研究中“個人”概念進行有力解構。在他看來,雖然“個體”往往與“社會”被看成相互對立的概念,但是這種對立經不住推敲。真正與社會對立的概念應該是“自然”,因為如果把個體看成一般意義上具有“個性”或者“主體性”的人而非“自然的生物個體”,那么就不存在“個人”與“社會”之間的對立,因為作為社會主體的人,其個性由社會規定,其個人心理里面沒有任何屬于個人的東西,“個人作為自己意識內容的所有者,作為自己思想的作者,作為為自己思想和愿望負責的個性,這樣的個體是純粹的社會意識形態現象”(巴赫金 1998<2>:377)。所以,巴赫金建議我們嚴格區分“個體”這個詞的兩個不同含義:(1)不依附于社會世界的自然個體,這種意義上的個體是生物學關注的對象;(2)由社會實踐及意識形態規定的個體,這種意義上的個體才是語言學應該關注的對象(巴赫金 1998<2>:378)。因此,在這種意義上談論語言及心理問題的時候,不存在“個體”與“社會”對立,只有“社會”與“自然”對立。

以索緒爾為代表的抽象客觀主義的合理性在于,一開始就站在“社會”立場上看待語言問題;其錯誤在于,在確定語言學的研究對象時,忽略具體的、活生生的言語,而將抽象的語言系統作為語言學的首要對象。作為基本原則,抽象客觀主義語言學將語言系統看成獨立于使用者主觀意識之外的客觀事實;相對于具有異質性以及歷史性的言語來說,語言系統具有自身穩定性。但是巴赫金認為,語言作為無可質疑的規則體系,“如果離開對立于它的主觀個人意識,如果我們真的客觀地看待語言”,那么“任何不變的自身規則一致的體系,我們都找不到。相反,我們面對的是一個語言規則的不斷形成過程”(巴赫金 1998<2>:411)。這就是說,被索緒爾確定為語言學首要、合法研究對象的語言系統,只是一個“虛擬”的抽象客體,高度依賴于研究者的主觀意識,并不具備真正客觀性。如此,正如通過解構“個體”這個核心概念批判個人主觀主義一樣,巴赫金試圖通過解構“客觀”概念來批判以索緒爾為代表的客觀抽象主義。

盡管巴赫金批判洪堡特與索緒爾的語言哲學觀與方法論,但是并沒有全盤否定他們的理論觀點。特別是對于索緒爾開創的結構主義語言學,巴赫金批判的目的主要在于提出他建立在社會學基礎上的話語理論,旨在促使被結構主義語言學忽略的活生生的具有對話性質的言語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內;其可貴之處在于,在結構主義語言學處于鼎盛時期,開創并堅持對語言的一種社會學研究方法,是當代文體學、語用學以及語篇分析的先驅(辛斌 2002)。與其說巴赫金的目的是為了推翻索緒爾語言學,不如說他提出的以對話性為核心的語言研究是對索緒爾語言學的一個有效補充,因為索緒爾在努力建立“語言的語言學”的同時,并沒有排斥建立“言語的語言學”。相反,根據其弟子的回憶,后者也是索緒爾未竟工作計劃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因為英年早逝,“這方面的研究在以后的講課中無疑會占有一個光榮的地位”(巴利·薛施藹 1980:14)。所以,巴赫金批判索緒爾,其實是在總體上接受索緒爾觀點的基礎上有效補充與發展其未竟事業。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有學者將巴赫金視為索緒爾語言學遺產的當然繼承人(Bouissac 2010:132)。如上所述,巴赫金主要以“個體與社會”、“抽象與具體”和“客觀與主觀”這些語言哲學本體與方法論上的范疇為坐標,批判性分析索緒爾等人的語言哲學思想,為我們考察喬姆斯基與索緒爾語言哲學思想之間的關系提供特定的視角和框架。

3 索緒爾與喬姆斯基的語言本體觀

索緒爾之后的現代語言學,盡管流派紛呈、群星璀璨,但是能夠被視為新研究范式建立者的恐怕也只有喬姆斯基。20世紀前半葉,語言學研究基本上是貫徹與補充索緒爾提出的研究原則;20世紀60年代以來,不管支持還是反對,主流語言學研究基本上是圍繞著喬姆斯基設定的議程向前發展,因而“索緒爾提出的術語逐漸被喬姆斯基提出的術語所替代”(Mathews 2003:68)。喬姆斯基對于索緒爾的繼承與發展當然不止表現為術語的更替,更為重要的是術語背后蘊含的語言哲學思想(語言本體論與方法論)在諸如上述巴赫金提出的框架中的對話性互動。

首先,在研究對象的確立以及事實認定上,索緒爾與喬姆斯基都不把語言使用者在特定語境中交往互動所產生的話語作為語言學的首要合法研究對象,因此用巴赫金的觀點看,都屬于“抽象主義”。索緒爾與喬姆斯基在這一根本問題上的共性集中體現在他們為了揭示語言學研究對象而進行的二元劃分上:索緒爾將人類的語言活動(langage)區分為“語言(系統)”和“言語”,并且將前者確定為語言學的首要關注對象;與此相應,喬姆斯基也將語言使用者的語言活動劃分為“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并且將前者確定為語言學的首要關注對象。盡管喬姆斯基的語言哲學觀在其接觸到索緒爾的理論之前已經基本成熟,但是他的確是在索緒爾影響下實施上述二元劃分的(Joseph 2002:143-155)。喬姆斯基本人對于自己與索緒爾的共同之處也曾經有過以下明確闡述:“很明顯,對于由語法構成的內在語言能力所進行的描述,決不能與對于實際語言運用的描述混同起來,關于這一點索緒爾已經闡述得相當明確了……要想對語言運用進行嚴格意義上的研究,這取決于我們對于語言學習者習得并使用的生成語法(語言能力)能否獲得很好的理解。索緒爾有關‘語言’在語言學研究上的邏輯先在性(并且我還要補充一點,用以描寫語言系統的生成語法在語言研究中的邏輯先在性)的規定,似乎是不可回避的”(Chomsky 1964:10-11)。

盡管索緒爾與喬姆斯基在語言本體觀上都屬于巴赫金劃分的抽象主義,但是對于“抽象與具體”這一二元對立范疇,兩人都在其理論范圍內作出了與巴赫金不同的理解,賦予其不同的內涵。在索緒爾看來,獨立于個人而存在的語言系統非但不是一個抽象物,反而是具有客觀實在性的真實客體。在《教程》中,他明確指出,“語言這個對象在具體性上比之言語毫無遜色……語言符號雖然主要是心理的,但并不是抽象的概念”(索緒爾 1980:37)。喬姆斯基更加確信,他作為研究對象的“語言能力”是人腦當中語言器官的特定狀態,具有自然客體地位,它與世界的物理及化學等方面沒有根本區別(Chomsky 2000:75)。喬姆斯基認為,在本體論上作為語言器官初始狀態的“普遍語法”以及作為穩定狀態的“生成語法”才是具有第一性存在的真實客體,而一般意義上的語言只是其派生的附帶現象(Chomsky 1980:82-83)。可見,在關于研究對象是抽象還是具體這一問題上,巴赫金與喬姆斯基的觀點正好形成相互對立的兩極,索緒爾的觀點則相對溫和一些。他在堅持語言系統在本體論上具有客觀實在性的同時,并沒有否定語言運用(言語)在本體論上具有的客觀實在性。也許正是這個原因,當代不同學派都能夠從索緒爾那里找到思想源頭,都將其尊奉為現代語言學的奠基人。

索緒爾與喬姆斯基都試圖透過具體語言運用產生的語言現象把握在他們看來更為重要的、具有客觀實在性的第一性事實,但是在選擇觀察視點的時候,索緒爾選擇的是“社會”視角,而喬姆斯基則選擇的是“個人”視角。由于觀察視點不同,他們對語言本質屬性的看法也具有很大差異,也正是這種差異構成語言學不斷向前發展的動力,使得現代語言學從20世紀60年以來逐漸完成由關注外部言語行為轉向關注大腦內部認知結構。在將語言系統從言語活動中剝離出來并且將其確立為語言學首要研究對象的同時,索緒爾明確指出,語言系統現實性的一個重要方面就是其社會性:“在任何時候,同表面看來相反,語言都不能離開社會事實而存在,因為它是一種符號現象。它的社會性質就是它的內在特征之一”(索緒爾 1980:115)。他甚至斷言,“永遠無法在語言中發現個體”(索緒爾 2006:9),因為“語言不在令我們震驚的個體表現之中,不在人類令人驚奇的行為之中”(索緒爾 2006:246)。可見,語言作為一種符號現象,是一種社會事實,語言學因而構成符號學的一個分支。

相反,在喬姆斯基看來,語言其實只是一個社會政治概念。因此,我們才把兩種能夠相互理解的方言分別稱為“德語”和“荷蘭語”,而把兩個不能相互理解的方言統一稱為“德語”。如果把這種意義上的語言作為研究對象,我們根本無法對其進行嚴格意義上的科學研究,無法進行系統、一貫的理論描述(Chomsky 1986:15)。換言之,喬姆斯基認為語言學最可靠的對象是說話者大腦中語言器官的特定狀態。他將這種狀態在不同語境中分別稱為“語言能力”、“語法”以及“語言知識”,后期則統一稱為“I-語言”(I-language)。“I-語言”中的字母I包含英文中individual(個人的)、innate(內在的)以及intensional(內涵的)的意義。由于這3個詞都以I開頭,所以稱為“I-語言”。可見,語言作為心智器官的狀態,是一種生物事實,語言學實際上構成生物學的一個分支。盡管喬姆斯基明確指出,他在語言哲學思想上恢復洪堡特開創的傳統(李曙光 2011),但是如果以巴赫金的眼光來審視喬姆斯基,他的語言學還不能看成真正的“個人主義”,因為真正的個人主義一定要講求“個體性”,而個體性其實由社會規定,個人與社會的對立只是表象,真正與社會對立的是“自然”。在這種意義上說,喬姆斯基選擇的是一條“自然主義”路線,從而將語言視為生物事實,將語言學視為生物學的分支也就不難理解了。

另外,巴赫金認為“主觀主義”的特征是:把語言視為語言使用者內部心理的外部表現,強調這一過程具有高度創造性。按照這一標準,索緒爾應歸屬為與此對立的客觀主義,洪堡特則是主觀主義的代表。眾所周知,在語言哲學思想上,喬姆斯基認為自己的生成語法實際上是對洪堡特等人開創的研究傳統的一種回歸,洪堡特認為語言的根本特征之一在于其創造性,即“有限手段的無限運用”,這構成喬姆斯基生成語法的核心內涵(Chomsky 2012a:70)。因此,在這一問題上,喬姆斯基與索緒爾不同,屬于巴赫金意義上的“主觀主義者”。對于索緒爾忽略語言創造性這一點,喬姆斯基曾有過如下批評:“索緒爾像惠特尼一樣,將‘語言’基本上看成具有語法特征的各類語言符號(詞語、固定短語或者短語類型等語言要素)的堆棧……因此,對于句子生成依賴的創造性遞歸過程,他沒有能力把握”(Chomsky 1964:23)。喬姆斯基對于語言(基于規則遞歸的)創造性的強調,豐富并發展索緒爾對于語言符號本質屬性的認識,使得語言符號除索緒爾闡發的任意性、線條性之外還具有遞歸性與無限離散性,從而為當下自然語言的人工智能處理做出重大貢獻(馮志偉 2007)。

其實,語言哲學上的主觀主義與客觀主義還蘊含著對語言功能的不同理解。以索緒爾為代表的客觀主義者認為,語言是語言社團共享的一個符號系統,其主要功能是為了滿足社團成員之間思想交流的需要,這一點集中體現在《教程》中對于語言循環回路的論述中(索緒爾 1980:32-33)。在語言交際功能這一點上,相對于索緒爾,巴赫金則更為重視,因為他將言語的交際性與對話性作為其語言研究的出發點與歸結點。相反,喬姆斯基認為,雖然無法否認語言具有交際功能,但是“它在99.9%的情況下用于心理內部”,語言的主要功能是表達思想而不是交際,因為可以用于交際的手段很多,不一定非要依賴語言(Chomsky 2012b:11-12)。

4 索緒爾與喬姆斯基的語言學方法論

除有關語言在世界秩序中的地位及本質屬性等本體論內容外,語言哲學觀還包含語言學研究如何選擇與其本體論相適應的方法論。盡管巴赫金對于語言研究的方法論沒有給出專門的論述,但實際上他有關語言本體觀的論述中蘊含著他對于方法論選擇的看法。由于將語言視為與自然相對的人文社會事實,索緒爾與巴赫金在研究方法上采取的其實都是一種二元論視角。索緒爾的二元論在《教程》中分別體現為他對于馬克思·穆勒和施來赫爾自然主義的批判以及對于惠特尼人文主義的贊同(索緒爾 1980:21-25)。索緒爾認為語言與物理、生物等自然客體完全不同,其本質在于社會性,因此語言研究需要采用不同于自然科學的方法。《教程》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要為語言研究在人文事實中確立一個合理地位和秩序,那就是——“語言是一種表達觀念的符號系統”,“如果我們能夠在各門科學中第一次為語言學指定一個地位,那是因為我們已把它歸屬于符號學”(索緒爾 1980:37-38)。在將語言學確定為人文科學這一點上,較之索緒爾,巴赫金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不僅將用于交際的具體話語作為語言學研究的首要對象,而且認為“話語是任何人文科學的第一性實體(現實)和出發點”,對于話語研究最為有效的方法就是以對話的方式去理解話語,從而“研究變成詢問和談話,即變成對話”(巴赫金 1998<4>: 317)。這種對話的研究方法其實是一種“人格化”的研究方法,與以自然界為主要對象的自然科學“物化”的研究方法具有根本不同,因為“對自然界我們不會去詢問,自然界也不會對我們應答……而在研究人的時候,我們是到處尋找和發現符號,力求理解它們的意義”。以對話性理解為根本手段的“人格化”研究高度依賴語境,而以“物化”為特征的自然科學研究就不存在語境,“語境從來都是人格化了的(是無盡的對話,這里沒有第一個話語,也沒有最后一個話語)”(巴赫金 1998<4>:388-389)。

喬姆斯基則認為,在語言研究時強調“人格化”與“物化”之間的差異,其實是一種“方法論二元主義”(methodological dualism),這種二元主義在某種意義上與研究者在本體論上聲稱的唯物主義一元論自相矛盾,從而阻礙我們對于語言及心智問題進行嚴格意義上的科學研究。既然世界是物質的,那么我們對世界的不同方面就應該以統一的方式加以認識,因此需要把語言和其他類似的現象都看成自然界的成分,從而可以用共同經驗研究方法(empirical inquiry)研究。喬姆斯基將這種認識與方法上的一元論稱為“方法論自然主義”(methodological naturalism)。在以這種方法論為指導的嚴肅科學研究中,“語言的”以及“心智的”等術語與“化學的”、“光學的”和“電學的”等術語一樣,都不帶有任何形而上學的意味,它們都只不過是針對同一個自然界的不同方面而采用的不同命名而已。喬姆斯基將語言系統與復雜分子、電場、人類視覺系統等事物都看成世界事物的組成部分,目的在于對世界的語言和心智方面利用自然主義方法來創建明晰的解釋性理論,以便對自然界的各個方面作出統一解釋(喬姆斯基 2006:198-199)。需要指出,喬姆斯基理解的學科統一并不是要將語言學還原為當前的物理、化學等硬科學。相反,他認為科學上的進步往往是以在一定層次上的抽象研究為先導,促使物理學這樣的“基礎”學科進行大膽革新,從而“由下向上”形成統一學科,現代科學發展的歷史已經令人信服地證明了這一點(喬姆斯基 2006:199)。

另外,以特定語境中話語的對話性為核心內容的巴赫金語言學認為,話語的每一次運用都帶有特定使用者的不同身份印跡(聲音),因而話語具有異質性,任何忽略話語對話性而研究理想化的、匿名的說話者的言語都是一種抽象的獨白主義(巴赫金 1998<4>:379,385)。與巴赫金反對理想化方法不同,索緒爾與喬姆斯基都把理想化看成語言學研究的必要手段。人們普遍認為,索緒爾對現代語言學的重大貢獻之一是嚴格區分共時語言學與歷時語言學,并且將前者作為研究的必然起點,但是索緒爾深知,絕對共時穩定的語言狀態并不存在,因為“語言無論如何總在發生變化,哪怕是很小的變化,所以研究一種語言的狀態,實際上就等于不管那些不重要的變化,正如數學家在某些運算,比如對數的計算中,不管那些無限小數一樣”(索緒爾 1980:145)。另外,影響語言狀態的同質性與穩定性的除時間以外還有空間因素,因為統一稱為“法語”或者“英語”的語言,在不同地區都存在不同變體。因此,“語言狀態的概念只能是近似的。在靜態語言學里,正如在大多數科學里一樣,如果不按慣例把事實材料加以簡化,那么,任何論證都是不可能的”(索緒爾 1980:145)。

如果方法論自然主義是喬姆斯基語言本體論的必然要求和出發點,那么理想化的手段則是在實際研究中貫徹該理念的必然途徑。喬姆斯基認為,為了基于原則獲得統一解釋包括語言及心智在內的自然界,能否理想化處理感官接觸到的數據,從紛繁復雜的現象中抽繹出核心的原則至關重要(Chomsky 1980:9,11,218)。具體說,如果追求對語言現象作出基于原則的解釋,語言學家必須學會對獲得的數據進行大膽的理想化處理。例如,認為存在一個理想的說話者-聽話者,存在一個完全同質的語言社團,將語言習得看成一個瞬間完成的過程,將人的心智看成相互獨立的不同模塊構成的系統等,都是喬姆斯基為了追求對于紛繁復雜的語言現象作出基于原則的解釋這個目的而實施的理想化處理。需要指出,理想化只是手段。理想化應該受到一定控制,滿足一定條件,有助于解釋現象背后原理的理想化才是合法理想化。另外,現階段被作為干擾性數據而忽略的東西,在深入認知研究對象后,會在下一個階段成為關注重點。用喬姆斯基自己的話說,“為了描述‘日常感官世界’包含的令人困惑、混沌一團的種種現象,我們不得不一開始就理想化,然后再逐步接近復雜系統”(Chomsky 1980:224)。

5 結束語

將索緒爾與喬姆斯基的語言哲學思想置入巴赫金設立的相關范疇中分析與比較,結果發現:從語言本體觀看,如果把索緒爾語言學的主要思想概括為“抽象客觀主義”,那么喬姆斯基則應稱為“自然主觀主義”;抽象客觀主義把語言看成獨立于說話者的主觀意識而客觀存在的社會客體,認為其主要功能是用于交際,自然主觀主義則把語言看成說話者大腦中語言器官的特定狀態,是與自然界其他方面無本質差別的生物性自然客體,認為其主要功能在于表達思想。從研究方法論看,索緒爾秉承一種“方法論二元主義”,主張語言學研究應采取不同于自然科學的研究方法,而喬姆斯基則在語言學中采取“方法論自然主義”,主張在語言研究中采取自然科學中奉行的理論研究方法,以便最終尋求對包括語言在內的自然界的不同方面作出基于原則的統一解釋。

喬姆斯基與索緒爾的語言哲學思想雖然存在差異,但前者對于后者的繼承十分明顯,二者間存在許多共性。首先,他們對理論研究中“抽象與具體”這對范疇都依據自己的語言觀在本體論上賦予其新內涵,其共同之處在于,都對自己設定的理論對象采取共同的實在論立場。其次,都將共時語言系統作為研究的首要對象,因為在他們看來,只有共時系統對于說話者而言才真實,與巴赫金主張采取超越人類生命時間限度的“上帝”視角不同,他們都主張從有限的、“人”的視角觀察語言。最后,他們都主張透過紛繁復雜的語言現象把握語言本質,都認為對觀察到的數據進行理想化處理是研究的必然路徑。也許正是在這種意義上, Joseph認為,相對于其他語言學家,喬姆斯基更加完整地將索緒爾的結構主義引入美國(Joseph 2002:166)。盡管有人將喬姆斯基對于索緒爾的解讀稱為誤讀,但是索緒爾正是由于有了喬姆斯基才獲得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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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 穎】

Saussure’sandChomsky’sLinguisticsunderthePerspectiveofBakhtin’sPhilosophicalIdeasonLinguistics

Li Shu-guang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7, China)

In hisMarxismandPhilosophyofLanguage, Bakhtin gives an insightful elaboration on the importance of the philosophical foundations of linguistic and semiotic studies, and presents a characteristic account of the different research paradigms in language studies before 1920s with reference to such dichotomies as “abstract or real”, “individual or social” and “objective or subjective”. This provides us with a unique perspective and theoretical framework to understand and explore the history of modern linguistic thoughts. After obtaining a due understanding of Bakhtin’s philosophical ideas on linguistics, this paper attempts to exa-min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linguistic ideas of Saussure and Chomsky (two most influential figures in the history of modern linguistics) by aligning them with each other in Bakhtin’s framework.

Bakhtin; Saussure; Chomsky; linguistic studies; ontology and methodology

H0

A

1000-0100(2014)02-0018-7

* 本文系江蘇高校優勢學科建設工程資助項目“外國語言文學”(優勢學科代碼20110101)的階段性成果。

2013-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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