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槍打劫

◎唐乾熙

持槍打劫

◎唐乾熙

玉兒的精品店開在中學的旁邊，經營學習、體育用品和印著體育影視明星頭像的T恤。

晚上十點多，街面清靜得很，店堂里沒有一個顧客，男友光榮還沒有回來，他是派出所協警，參加“春季風暴行動”，忙得很。想發個短信問他，什么時候能夠收隊，好到后面廚房兼臥室的小房間給他煮碗麻辣小面。春三月，晚上還是有點冷，熱面暖心。

快到二十九的玉兒覺得比她小三歲的光榮就是上天為她準備好的老公，挺拔，時尚，著一身協警服，比警察還像警察，一點不像從農村出來的，對玉兒關心體貼，無微不至，更不說春風沉醉的夜晚，一次又一次地把她送上天堂。

剛編好短信，店堂里就進來個瘦瘦的學生，十七八歲的樣兒，把一件印有梅西頭像的T恤拿在手上左看右看。玉兒瞄了他一眼，感覺他都來過兩三次了，每次都在那件T恤前逗留，看得出，他是個梅西的鐵粉。

學生拿著衣服慢吞吞地走到柜臺前，突然掏出一支手槍指著玉兒高聳的胸部，大姐，打劫！

十幾歲就出來自謀生路的玉兒，早經過三個六月九個冬的歷練，不是水一淹到腳彎就喊救命的角色，一眼就認出那是把玩具手槍，店里還曾經賣過。這崽兒，太小兒科了！

她帶著微笑，緩緩站起，鎖好抽屜，走到那男生面前，伸出雙手，突然厲聲喝道，拿來！胎毛都沒脫完就出來搶人！打劫還有先喊聲大姐的？

男生連嘴唇都在發抖，居然就乖乖地交出了槍和T恤。

你是在犯罪！知道嗎？你爹媽養你容易？你對得起他們？給我滾!再不走我打110了！

第二天中午，男生又來到店里，大姐，我錯了，你沒打110吧？讓派出所和學校知道，我這輩子就完了，明年就要高考了，我再也不犯混了。

玉兒笑了，知道錯了就好，我打啥子110喲，一看就知道你是腦殼一時“短路”。放心，我不會告訴第三個人，但你得給我保證，再也不能干這樣的蠢事了，抓緊學習，考個好成績。知道你喜歡梅西，這件T恤你拿去吧，但不能白拿，星期天得來店里幫我上貨下貨。

男生連連點頭，歡天喜地地拿著T恤走了。

近來，光榮老是唉聲嘆氣，打不起精神，連晚上也是出工不出力，玉兒狠狠地朝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是怎么回事？

他說，這么多天了，一個指標都沒有完成，怎么一天到晚在街上轉，就沒遇上一個摸包搶人打劫的呢？所長說了，協警也要開展末位淘汰制，看來，我這身衣服是穿不長了。

玉兒笑他笨，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吃貨，連本姑娘坐在店堂都空手抓住一個打劫的。

光榮不信，說她吹牛！

玉兒口說無憑，翻身下床放店堂的錄像給他看。

光榮哈哈大笑，得來全不費功夫，明天把錄相交給所長，持槍打劫，可不是一般的案子。

玉兒急了，說了前因后果，人家知錯改錯，一件T恤才幾個錢，又沒造成傷害，咱可不能做生娃兒沒得屁眼的事情，那樣會毀了他一生，再說，我已經答應那個男生了。

你憑什么就相信他以后不再犯事了？

你又憑什么認定他還會犯事？

光榮說玉兒沒有原則。

玉兒說光榮沒有人性！

眼看玉兒就要翻臉，光榮趕緊貼上去，將她擁住，看看，看看，你這個狗脾氣，哄你玩的都不曉得。

玉兒撫摸著他堅實的胸膛溫情地說，協警衣服穿不穿沒得啥子，哪方黃土不養人？但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不然，你到時可別怪我認不到人！

一天，派出所所長拿著個u盤來到店里，問玉兒怎么回事？

玉兒一看，心里暗暗著急陪著笑臉說，所長，我們是在扮戲，鬧著玩的……你看，一直到演完我都沒進入角色，還在笑。真要有人拿槍指著我，還不把我嚇個半死呀？

真是鬧著玩的？

我能騙你？這小伙是學校的學生，每逢星期天來店里打工，不信你看這個星期天的錄像，你看，上午我進貨去了，他一人照看生意，你再看這，吃飯。我把紅燒肉全給他了，我弟弟喲，這像要搶我的人嗎？

所長笑笑，走了。

此刻玉兒怒火從胸中燃起。

她撥通了他的電話，你個狗娘養的，吃人飯不做人事，我把你那根屎腸子都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