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經濟增長的周期分析及前景

◎ 文/張建君

我國經濟增長的周期分析及前景

◎ 文/張建君

當前，世界經濟仍然維持著全球深度調整的發展態勢。在此世情面前，我國所處寶貴戰略機遇期的外部因素處于不穩定的變化之中，要以積極有為的內部因素調整來應對外部的不測風云。這需要準確理解并全面把握中國經濟發展大趨勢，揚長避短、因勢利導，將重要戰略機遇期的內部因素充分挖掘出來，形成更有質量和效益的內在動力。

深入剖析我國四輪經濟增長的顯著特征

在過去30多年的時間里，我國經濟保持了年均9．8%以上的增長率，是國內外描述中國經濟奇跡的一個通行說法。從周期性角度來看，經濟增速的起伏變動是活躍經濟體的正常表現。

1.我國經濟四輪增長周期劃分

改革開放30多年，中國經濟保持了9．8%以上的增長率，并不是中國經濟增速始終保持在9．8%甚至兩位數增長，而是將改革開放30多年經濟增速平均化的結果。按照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實際進程，我們可將2013年以前的經濟增長劃分為四輪周期。

（1）第一輪是1978-1984年，處于體制改革的探索時期。這一時期我國經濟持續3年增速都低于8%，1981年的經濟增速只有5．2%，出現了所謂的經濟硬著陸，形成了這輪周期的最低點，這輪周期我國經濟年均增速只有9．47%，經濟增速呈現出V字型走勢，呈現出大起大落、忽冷忽熱的增長格局，投資驅動和體制問題是造成上述走勢的根本原因。

（2）第二輪是1984-1992年，處于體制改革的突破時期。這一時期我國經濟形成了1989年4．4%與1990年3．84%的兩次明顯谷底，這輪周期我國經濟年均增速是9．6%，經濟增速呈現出W型走勢，沿襲了大起大落、忽冷忽熱的增長格局，體制改革的難題與內部經濟波動特別突出。

（3）第三輪是1992-2003年，處于明確向市場經濟體制轉軌時期。我國經濟第一次走出了一放就活、一收就死、大起大落、忽冷忽熱的前兩輪周期性表現，在這堪與飛機飛行中拆換發動機相提并論的體制轉型挑戰中，中國經濟第一次開創了年均9．8%以上的增長周期，這一輪增長的底部是1999年的7．6%，這是在對抗1998年東南亞金融危機與長江特大洪水的內外沖擊下所取得的成績，這一輪經濟發展使得中國經濟第一次走出硬著陸的周期性表現，顯現了中國經濟的自主性。

（4）第四輪是2003-2013年，年均增速接近10．3%，實現了又好又快的經濟增長時期，出現了中國領漲全球的嶄新發展現象，中國成為美國第一大債權國，甚至正在成為穩定全球經濟不可或缺的主導性力量。2012年和2013年成為本輪增長周期的一個明顯底部，但季度增速仍然高于1999年經濟增速。這一時期的經濟增長，充分發揮了我國低成本競爭的國際比較優勢，但也使得轉方式、調結構愈發迫切。

2.對既往四輪經濟增長周期的分析

考察既往四輪經濟增長周期，一個重要的認識就是，我國改革開放30多年年均9．8%以上的增長水平，并不是勻速實現的，而是經歷了周期性的經濟起伏，甚至大起大落，是年均化測算的結果。這對我國未來的經濟增長前景有著重要的啟示。

（1）自第三輪周期向市場經濟體制成功轉軌以來，我國經濟增速呈現出逐步企穩加速的增長態勢，我們要積極挖掘經濟持續增長的內部動力。第三輪、第四輪的增長表明，我國經濟增長的潛在動能正在充分釋放過程之中。

（2）相比而言，前兩輪周期都是在舊體制下進行的內部改革探索期，最大的風險和沖擊主要來自內部因素，外部因素沖擊并不顯著；后兩輪周期都面對了外部要素的沖擊，特別是第四輪周期時全球金融危機惡化了我國外向型經濟發展的外部環境，如果我們能夠有效利用這一戰略機遇，促動我國經濟的內部循環和產業轉型升級，則我國經濟發展不均衡的區域差距將提供廣闊的經濟發展空間和動力，因此要充分釋放經濟增長的區域動力。

（3）當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已經基本確立，穩定的制度預期與制度保障，將成為我國經濟持續增長的巨大制度紅利。我們要繼續優化并改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有效釋放中國經濟的改革動力。

3.我國經濟仍處于大有作為的戰略機遇期

從四輪增長的表現來看，我國經濟快速發展的態勢并沒改變，中國經濟仍處于大有作為的戰略機遇期，但左右這個戰略機遇期的主導性因素并不來自外部世界，而是源自內部增長因素的充分調動和發揮。和平與發展仍然是世界大趨勢，外部世界的風云變化與經濟起伏會惡化中國經濟增長的外部環境，但并不能夠改變中國經濟持續增長的既有態勢，內部因素才是中國搶抓戰略機遇期的決定性因素。只要我們能夠把內部的問題與矛盾解決好，就始終能夠掌握住解決好外部問題與矛盾的主動性，開辟嶄新的增長周期。

積極把握我國經濟增長的戰略新趨勢

未來7年是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決定性階段，我國經濟的最大挑戰是如何充分釋放經濟增長的內在潛力、區域動力、改革動力，即有效解決我國經濟的自主創新不足、區域發展不均衡和市場經濟制度不優化的內部矛盾。這并不意味著放慢速度就能解決問題，可能恰恰相反，中國經濟仍然要乘勢而上，這個“勢”就是我國前四輪經濟增長所表現出的中國經濟發展大趨勢，特別是近些年來才逐漸表現出的我國人均GDP的快速倍增態勢。

1.我國人均GDP呈快速倍增態勢

前兩番，從1978年的人均GDP約190美元到2000年的854美元，由于人口基數大、底子薄，我們用了整整22年的時間。這一時期的發展表明，低水平條件下的快速經濟增長并不意味著人均GDP的快速增長，而是一個重要的增長啟動期，就像改革前的30年是中國的資本原始積累期一樣，這是一個很值得關注和研究的重要經濟現象。2003年，中國人均GDP第一次突破了1000美元，達到了1090美元。僅用了5年，2008年中國人均GDP就突破了3000美元，2012年這一數據達到了近6200美元，這意味著在過去的4年，中國的人均GDP幾乎再次實現了翻番。這表明，我國確實進入了國際發展經濟學所謂的人均GDP在3000-10000美元的快速倍增期，而且站到了一個更高的起點。

2.我國未來經濟增長的預期

從發達國家的經驗來看，實現3000-10000美元跨越大約需要20年左右的時間，但如果考慮匯率的因素，這一跨越就極有可能在10年內完成。例如，日本從1973年的人均GDP近3000美元擴張到1982年的10080美元，只花費了9年時間。隨后，日本人均GDP出現了一個更令人震撼的倍增時期，在1982年到1995年的13年里實現了人均GDP從1萬美元向4萬美元的跨越，快速完成了從低收入國家向中等收入國家乃至發達國家的歷史性跨越。目前，我國已經有天津、北京、上海、江蘇、內蒙古、浙江等六個省（市、區）人均GDP跨過了1萬美元的門檻，這一人均GDP的快速倍增期，也是我國經濟社會發生大發展、大跨越、大創新的寶貴時期。因此，十八大在綜觀國內外大勢的基礎上，明確指出我國發展仍處于可以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提出了實現國內生產總值與城鄉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的戰略部署。既要轉方式，又要穩增長，這就需要深刻理解我國戰略機遇期的內涵和條件的變化。

充分釋放我國經濟增長新動能

當然，人均GDP在3000-10000美元的快速倍增期，也出現過有些國家遭遇了“中等收入陷阱”的跨越難題，最典型的就是拉美國家。研究表明，造成拉美國家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根本原因有三條：第一，對新自由主義經濟發展模式的移植，造成了內源經濟發展的失控與嚴重的金融危機；第二，過度依賴既有的資源稟賦優勢，缺乏自主意義上的技術創新和產業突破；第三，經濟社會發展存在嚴重的失衡，表現為人均收入的兩極分化與貧富懸殊。

1.籌劃中國長遠未來的信心所系

拉美及轉型國家的實踐證明，完全依賴新自由主義的市場經濟模式，發展中國家很難實現真正的經濟發展，只會失去對國民經濟的真正控制和增加對西方市場的過度依賴。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模式的獨立探索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中國避免了新自由主義的危害，有了30多年經濟高速增長的發展成就，因此對我國的發展一定要有高度的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這是我們籌劃中國長遠未來的信心所系。“中等收入陷阱”對我國最大的警示意義，就是要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發展道路，致力于技術創新與產業轉型升級，慎重解決好經濟社會發展失衡與分配不公、收入過度懸殊等問題，使得戰略機遇期的內部因素建立在平衡和諧的制度氛圍之中，更加具有活力、張力和創造力。

2.用周期理論判斷中國經濟前景

（1）經濟學的周期理論。在經濟學里，經濟活動可分為短周期、中周期和長周期加以研究，我們把2-3年的經濟波動稱為經濟短周期，把8-10年的經濟波動稱為經濟中周期，把更長時期的經濟波動稱為長周期，一個長周期可以包含數個短周期和中周期，最有影響力的長周期理論就是康德拉季耶夫60年經濟長周期理論（以下簡稱“康氏周期”）。按照這一周期理論，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的四輪周期，只不過是構成一個經濟波動長周期的四組中周期表現而已，距離一個完整的康氏周期還有近30年的時間。要判斷中國經濟究竟是繼續向上、還是會掉頭向下，關鍵要看中國經濟是不是符合康氏周期上升期的基本特點。

（2）康氏周期上升期三大特點及我國經濟實踐。

特點一，就是在周期的上漲階段，繁榮的年數較多，而在下降階段，蕭條年數則占主要地位。無論是從既往年份的經濟增速、人均GDP的增長態勢，還是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等多個方面來看，中國經濟在過去的30多年里，呈現出了非常多的繁榮年份，這一特點至今未變。

特點二，就是在長波上漲階段的初期，黃金生產會增加。根據以黃金為代表的貴金屬產出情況，來判斷經濟處于上漲、還是下降狀態，是康氏周期的重要特征。我國自2007年起就以270多噸的黃金產量成為全球第一大產金國，2011年達到360噸左右，連續占據第一名，這表明我國經濟充滿活力。

特點三，就是世界商品市場將因新的國家進入而擴大。如果說，近30年有哪一個國家為全球商品市場的擴大作出了巨大貢獻，毫無疑問，這就是已經成為世界工廠的中國和“中國制造”。

從我國的發展實踐來看，康氏周期上漲階段的三大特點，在我國經濟生活中表現得高度吻合， 一方面，人民的經濟社會生活水準越來越高，生活質量越來越好，繁榮年份越來越多；另一方面，黃金生產的國內繁榮與消費產品的國際化程度相得益彰，我國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世界工廠。特別是經過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考驗后的中國經濟，在轉型發展中變得更加具有活力與競爭力，中國模式日益受到全球關注。

（3）康氏周期下降期的特點及我國經濟前景。

特點一，在長波的下降階段，農業問題特別嚴重。特點二，在下降階段，發明層出不窮。這和我國經濟的發展現狀基本上是格格不入。由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基本的判斷，這就是我國經濟正處于康德拉季耶夫60年經濟長周期的上升期，未來仍將保持一個長波上漲的發展態勢。

在未來7年里，只要我們牢牢把握住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奮斗目標不動搖，切實有效地把經濟發展方式轉向創新驅動的發展道路，實實在在地保障和改善民生困難，全力消除經濟社會發展中的不協調、不平衡、不可持續難題，積極搶抓我國人均GDP快速倍增的戰略機遇，就一定能夠開創改革開放以來的第五輪更有質量和效益的嶄新增長周期，實現我國經濟的持續高速增長，從而為中國利用內部因素掌控轉化外部發展機遇提供強大動力，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提供更加切實可行的發展路徑。

*本文是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全球化視域下的中國發展道路研究”（編號：12BJL007）的成果

（作者單位：中共甘肅省委黨校經濟社會發展研究所）

編輯：馮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