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空間權力化

袁超　李建華

摘 要：空間是一種權力的象征，空間的塑造遵循著權力的邏輯，與此同時權力通過城市空間來發揮作用，空間是權力運行的重要載體。空間是權力獲得“合法性”的場域，空間位置、空間高差、空間尺度以及建筑的視線設計等方面無不體現著社會權力的差異。隨著現代城市化的推進，城市空間逐步被權力所異化，嚴重阻礙城市化的推進。我們要樹立“公平”的發展理念，進一步規范城鄉的規劃，加強對政府的監管遏制空間的權力化趨勢。

關鍵詞：空間；權力化；權力化空間

隨著城市化的不斷推進，空間日益被人們所重視，空間與權力、知識等聯系日益緊密。城市化給人類帶來了極為豐富的物質生活，同時也導致了空間的異化，空間的權力化就是其中重要的表現。列斐伏爾指出，“空間乃權力、知識等話語，轉化成實際權力關系的關鍵，在我看來，也就是剝削和統治的關系，是通過整個空間并在整個空間中，通過工具性的空間中得到維持”{1}。隨著城市化的推進，空間與權力的互動日益增多，二者相互構建?？臻g本身就是一種極為重要的權力，空間是權力運行的重要載體。空間本身也是一種權力的象征，空間的塑造遵循著權力的邏輯，與此同時權力通過城市空間來發揮作用。權力的不平等也體現在空間的不平等上，空間的不平等也就是權力的不平等。

一、權力與權力化空間

權力一直以來都是學術界研究的熱點，常被應用在多個領域，尤其是在政治學領域，甚至有不少學者把政治學定義為一種研究權力的學科?！叭颂焐褪且环N政治動物”，這是亞里士多德的著名論斷。其實權力并不僅僅存在于政治學領域，目前學術界對于權力的研究已經深入到各個領域，社會學、管理學等學科無不存在對于權力的研究。羅素指出權力是“行使有意圖的控制”{2}，權力被看作是一種支配力而存在，是一種“支配—壓抑”機制。Jordan對于權力的概念解釋為“支配、控制甚至是壓迫的關系狀態”{3}。這也正是大多數學者的對權力的認知，認為權力就是某個人或者某個組織影響、控制或者說支配其他人或者其他組織的力量。對于權力的基本屬性Olsen and Marger將其概括為六個方面：“穩定性、強制性、不對稱性、相對性、意圖性和工具性?！眥4}我國的漆多俊教授認為“專為對社會民眾或其他主體的權利進行權衡、協調和確認之力，稱為權力”{5}。這是在西方占主流地位的法理主義的法權模式理論下對于權力的理解。

而在對權力的研究中，福柯是一個另類的存在，他被稱之為權力哲學家。?？聦τ诳臻g—權力—知識三者之間關系的追尋構建起其獨特的權力觀，對空間、知識以及權力進行了重新的解讀。在福柯的眼中，權力不僅僅是一種社會控制的工具，更為重要的也是一種社會生產的工具。?？聦τ跈嗔Φ呐d趣直接導致了其對于空間的迷戀，其將權力納入空間的體系，使得二者完美結合起來形成了其獨有的空間——權力觀。時間和空間一直以來都是人類認識和感知世界的兩個極為重要的維度，“空間被看作是死亡的、固定的、非辯證的、不動的。相反，時間代表了富足、豐饒、生命和辯證”{6}。“人們常指責我迷戀于這些空間的概念，我確實對他們很迷戀。但是，我認為通過這些概念我確實找到了我追尋的東西：權力與知識之間的關系?！眥7}?？驴咕墁F有的以時間為主體的紀元，認為當今社會應當是空間的紀元。“因為時間優先指的是個人無意識，而空間術語使得下列行為成為可能：剔除主體，審視權力關系而勿需提及意圖性。這種分析可以聚精會神于權力在話語實踐中所產生的切實效果?！眥8}空間被看作是權力運作的基礎，是權力運行的重要載體。

福柯對于權力的研究和解讀與空間密不可分，其對從權力發生和運行的場所出發對被權力化的空間架構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在?？碌闹鳌动偘d與文明》中通過對拘留所、精神病院等地方的走訪，研究了關于禁閉的問題?！敖]已成為各種濫用權力因素的大雜燴?！眥9}禁閉其實就是一種典型的空間權力化的例子，是權力運行的結果。禁閉就是通過空間表現出來的權力運行，將人設置在一定的空間范圍之內，限制其活動的范圍。這也是?？聶嗔碚撗芯康膱鲇蛩?，他極為重視權力發生和運行的空間，并以此來研究權力運作的方式及特征。在福柯看來，權力是一種關系，但是其不是一種單純的自上而下的單向度控制關系，而是一種相互交錯的網絡。這也正是福柯利用網絡這一空間概念來突破傳統的權力觀念，通過對空間、知識以及權力之間的微妙復雜關系的分析和研究來理解和闡述現代社會權力運行的方式及規律。每個人在這個網絡中可能扮演著不同的角色，甚至于扮演著兩個或幾個完全相反的角色。在權力運行的網絡中個人可能是實施權力的角色，與此同時其也可能是被權力支配和控制的角色。?？吕每臻g來闡述權力的運行在其著作《規訓與懲罰》中得到最為突出的體現。在《規訓與懲罰》一書中婦科集中講述了懲罰權力，而這其中“規訓”或者說“紀律”成為體現這種懲罰權力的重要術語?！耙幱枴被蛘哒f“紀律”與空間是密不可分的?！耙幱枴笔紫染托枰粋€相對封閉的空間，這個空間可以說就是執行“規訓”的場所?，F實生活中軍營、監獄等等場所就是這樣一種相對封閉的場所，這樣的場所有明確的邊界，相對封閉，被訓者集中在場所之內，從而使得權力能夠得以順利運行。與此同時，空間被分割為與人相對應的單元，每個人對應一個位置，同時每個位置對應一個人。正如醫院一般，空間被分割為多個單元。由于“規訓”的運行，一種有利于治療的空間產生，權力的實施者使自己的監督對象在空間上具備了可視性。

空間是權力運作的重要載體，是權力運行的場域，是體現權力的效應和工具?，F代社會隨著城市化的推進空間與權力的互動日益增多，二者相互構建，空間的權力化趨勢也日益明顯。

二、空間與權力的對話

邁克爾·?？隆⒑嗬ち蟹聘柺茄芯靠臻g與權力的先驅，二者對權力/空間方面的理論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邁克爾·?？轮匮芯苛藱嗔Α⒖臻g以及知識三者之間的關系，構建出自己的空間—權力觀。在?？驴磥恚臻g是任何公共生活形式的基礎所在，是權力運行的重要載體，也是權力運作的基礎?？臻g與權力在社會生活中是密不可分的，從空間的變遷以及空間關系我們可以看出社會權力的運行軌跡，也可以考察權力與權力之間的博弈關系。亨利·列菲弗爾認為空間不僅僅是社會生產的場域，同時也被生產。“空間不僅被社會關系所支持，還生產社會關系和被社會關系所生產?！眥10}亨利·列菲弗爾在其著作《空間與政治》中明確提出，空間是政治的、意識形態的。因而，政治權力、意識形態等等都對空間的形成與變遷具有深刻的影響。除了邁克爾·福柯和亨利·列菲弗爾之外，布爾迪厄和卡斯特爾斯對于權力/空間理論也有深入的研究和發展。布爾迪厄從社會差異的角度考察了空間，認為社會空間就是社會差異運行的產物。差異性是城市存在和發展的基礎，是城市的本性，“現代城市最為顯著的特征和特質就是城市的差異性，這也是現代城市治理過程中不可回避的問題，差異性正是城市的本性所在”{11}。在布爾迪厄看來，社會空間反映了社會差異，與此同時也是承載社會差異的載體。通過對諸多學者關于權力/空間理論的分析和考察，我們可以看出空間的生成和變遷深深受到權力的影響，無時無刻不存在著權力的影子?？臻g是權力的象征，是權力關系的產物，同時也是權力得以運行和發展的重要載體。

空間是權力獲得“合法性”的場域。現實生活中，城市空間存在諸多不平等的空間體系，這其實也反映了權力關系上的不平等?？臻g上的不平等反映和強化了空間中的等級和權力。這種不平等的存在很多是被刻意為之，但是都已經為人們所接受和認同。其實通過研究我們也可以發現，社會權力的運行與空間形式密不可分，空間位置、空間高差、空間尺度以及建筑的視線設計等等方面無不體現著社會權力的差異。

從空間位置來看，自古至今空間的中心位置、空間軸線等等特殊地理位置都具有其特殊的含義，具有特殊性和唯一性。所謂“居中為尊”，空間的中心位置、空間軸線等特殊地理位置能夠凸顯出特別的地位，從而顯示出身份等級的差別。一般說來，許多政府的辦公大樓都占據著城市的中心位置，城市的標志性建筑也是位于城市中心而不是城市的邊緣。如紫禁城就位于北京的中心地帶，整個城市都是圍繞著紫禁城發展的。如此一來城市中心位置也就成為權力和身份的象征，占據中心位置也就成為權力的重要表達方式。從空間的高差來看，在空間中居于位置較高的都讓相對于位置較低的人或者產生著一種壓迫感，從而具有一種優越感。其實這和身高給人的感覺一樣，身高較高的人在身高較矮的人的面前多多少少會存在一種優越感。現在不少政府大樓的前面總是會選擇修建階梯，這也就給人一種仰視的感覺，突出自身的權威?？臻g的高差也暗示著一種權力關系，甚至于視線的方向也體現著一種控制與被控制的關系。從空間尺度來看，具有超大空間尺度的空間也是一種權力和身份的象征，同樣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面對超大的空間尺度，人們越會覺得自身的渺小，覺得自己對空間的掌控不夠。中國古代的皇宮就是典型的代表。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中國古代的皇宮以其氣勢恢宏的建筑，巨大的建筑群向世人宣告自己的權威，成為權力的象征。北京紫禁城坐落于北京的中軸線上，突出帝王的至尊地位，同時其占地面積極為廣闊，可以說是無與倫比，給民眾一種超強烈的壓迫感。從色彩質感上來看，空間中不同的顏色同樣體現著空間的等級差異。明清故宮采用的大都是紅墻金頂的設計，而且這種設計幾乎是皇宮專用。如此一來與周邊的民宅形成強烈的對比，將自身與周邊完全區分開來，象征著自己無上的權威。而且在明清故宮之內建筑的設計以及材料的使用方面都極為細膩，各種搭配極為協調，更體現了其作為最高等級建筑的存在。從視線的設計來看，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視線同樣體現著身份的差異，權力的等級。如前文所述，在空間當中俯視者一般是處于一種心理上的優勢地位?！翱臻g內，看與被看，看得見與看不見，如何看都可以強烈暗示出空間中的等級關系?！眥12}空間視線的設計最為重要的方面就是視線焦點的選擇問題。一個建筑環境的視線焦點選擇決定著空間權力的等級差異，如果說空間使得人的視線強制性聚集在某些焦點上就意味著空間受到權力的影響極大。例如在閱兵式的時候人們的視線會不自覺集中在主席臺，注意力被強制性集中起來，這也就代表著主席臺所代表的權力與其他位置所代表的權力是存在差異的。而在圓桌會議當中，人們的視線條件或者說視線空間是相同的，空間等級關系被削弱。在會議過程中人們也就敢于自由發表自己的意見，不會因為空間的壓力而不敢于表達自己的意見。

空間位置、空間高差、空間尺度以及建筑的視線設計等等方面無不體現著空間與權力之間的對話和互動，空間位置、空間高差、空間尺度以及建筑的視線設計等等方面的差異體現著社會權力的差異，這些因素的變化體現著空間中權力的形式和秩序的變化。

三、空間權力化的表現

空間本身就是一種極為重要的權力，可以說是一種權力的象征。與此同時空間是權力運行的重要載體，空間的塑造遵循著權力的邏輯，權力通過城市空間來發揮作用?？臻g位置、空間高差、空間尺度以及建筑的視線設計等方面的差異無不體現著空間與權力的對話與互動，這在中國古代極為明顯?，F代社會，隨著現代城市化的推進，空間與權力的對話日益增多，空間是權力運行的重要載體。然而在現代社會的城市化過程當中，空間與權力的對話導致空間權力化的趨勢也越來越明顯?？臻g開始為權力所操控，淪為權力運行的工具。權力是現代社會人們必須面對的對象，也是現代城市化的重要力量。權力無所不在的滲透性和操控性是空間權力化的重要原因，這也就意味著權力滲透到我們的日常生活，貫穿我們的生活空間，并不斷發揮其作用。而在權力滲透我們生活的過程中，其作用被過度放大，甚至于權力被認為可以操控我們的生活。這也就直接導致權力成為人們追逐的對象，空間是權力在生活中的象征，是權力運行的載體，對于權力的爭奪也就體現到對于空間的爭奪。此時人類的生存意義也就被異化，人類創造了空間，反而被空間所操控。

城市空間被權力所左右。權力無所不在，滲透到我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各個環節。城市空間被權力所左右體現在權力決定城市空間的發展，權力的失衡直接導致城市空間發展的失衡。具體來說有以下兩個方面：一是權力的無力導致城市空間發展不均衡，部分地區城市化進程緩慢；二是權力的集中導致部分地區城市資源過度集中，城市化發展失衡。

城市空間始終處于中央與地方的權力結構關系當中，中央與地方的權力關系結構對城市整體空間的影響無處不在。中央與地方的權力結構關系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當今社會最重要的權力關系之一。中央如何調配地方的資源，調動地方的積極性；地方如何處理自身與中央政府的關系都是十分實際的問題。當今社會權力的合法性來源與封建帝王時期相比已經不再是“天理”，如何有效地在不同空間中保證權力的合理運行成為至關重要的問題。現代城市化的過程中，權力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成為影響城市化進程和城市發展的主要力量。學者曼素恩通過對中國城市化的研究撰寫《中國城市化過程與歷史演變》一文，提出“中國城市等級的不均衡，人口和資源是一種‘寬底金字塔（相對于成功現代化的日本的‘窄底金字塔）的空間分布，在少數的高等級的大城市與數量巨大的下層城鎮之間缺乏中間層次”{13}。中國城市化出現不均衡的原因就是中央權力的無力，難以調動地方資源，導致城市現代化的動力不足。

城市空間被權力所左右另一個表現就是因為權力的過度集中，部分城市空間發展迅速，導致資源過度集中，資源的浪費嚴重，資源利用效率有待提高。正如前文所述一般說來政府的辦公地點是處于城市的中心地帶，其占地面積極大，各項基礎設施非常完善。正因為政府部門辦公區域的集中地也是權力的集中地，導致這一區域在城市發展的過程當中享有優先地位，各方面的資源都向此集中，這一區域的發展速度自然相比于其他地方要迅速。然而區域的承載力總是有限的，區域發展所需要的資源也是有限的。資源的過度集中能夠為區域的發展提供強大的動力基礎，但與此同時也直接導致資源的配置不夠合理，資源的利用效率不高，資源的浪費較為嚴重。雖然說目前部分政府將辦公地帶遷移至城市的邊緣地區，但權力的集中仍然吸引著大量資源的集中。政府辦公地點周邊的房價等都隨著權力中心的移動而產生變化，基礎設施也因為權力中心的到來變得更為完善。

城市空間始終處于中央與地方的權力結構關系當中，中央與地方的權力結構關系直接影響到城市的整體發展；而城市內部權力中心的移動和變化則是直接決定城市內部空間資源的配置，城市空間的發展為權力所左右。

城市空間被權力所異化?？臻g是一種權力的象征，空間的塑造遵循著權力的邏輯；空間是權力運行的重要載體。人們的市場生活離不開權力，權力滲透到人們生活中的每一個角落?？臻g是一種權力的象征，人們對權力的爭奪也就成為了對空間的爭奪。

政府為了體現自己對權力的掌控，大肆修建自己的辦公樓，不少地方財政收入沒有增加而辦公樓卻是修得越來越豪華。重慶市忠縣黃金鎮政府的辦公樓形如天安門，依山而建，中間是寬寬的111級青石階梯，兩旁梅花形霓虹燈分立，沿階梯自下而上走到頂端，是一座形如“天安門”的大會堂，紅墻金頂，上下兩層。下層是多功能大廳和電教室，上層是有170個座位的會議室。青石臺階兩邊各有3棟二層小樓對稱排列，一律紅柱白墻綠瓦，屋頂上是別致的花壇。大會堂左右兩邊各有一個花園。黃金鎮黨委、政府的各個機構分布在60套家具全新的辦公室內，每套房都配有衛生間和休息室。這樣一座豪華辦公樓占用黃金村農民5.95畝耕地，用村民的話來說，農民自己家的房子還不如鎮政府修的廁所好。然而據了解，該辦公樓在修建的時候雖然說沒有借債，但是黃金鎮農民的人均純收入不足1 500元。成都市行政辦公中心，是成都市的標志性建筑，占地約255畝，總投資約12億元，建筑面積約37萬平方米，廣場分為辦公區、服務區、綠化景觀設施三部分。主體建筑為：六棟“小鳥巢”式的建筑如花瓣狀分布在主樓周圍。2008年“5·12”地震，舉國悲痛，損失慘重，但地震后第3天，成都市一些政府機關卻開始靜悄悄地搬入新建的豪華辦公大樓。

另一方面大量的公共資源由于權力的干預被政府或者少數精英所占據，而留給公眾的公共空間則是越來越少?！霸S多具有資源壟斷性、歷史價值性和環境優美的稀缺空間資源通過權力干預和資本交易被少數有錢人或有權人占有和壟斷，留給城市全體成員共同使用的公共空間資源則在各種勢力的侵蝕下逐漸萎縮。”{14}城市規劃也成為少數利益集團支配權力、維護和擴大利益的重要手段。利益集團通過自身權力的運作取得對空間的支配權，不斷擴大自身利益。空間也就成為反映社會不平等關系的場域。

現階段權力“合法性”的來源已經從封建社會的“天理”轉變為經濟的發展和人們生活質量的改善，權力應當是為人們服務的?？臻g是權力的象征，但并不意味著空間的占有就等同于權力的占有。然而現階段空間被權力異化，淪為權力的工具。豪華辦公樓成為政府身份、地位和權力的象征，不少地方為了體現自身對權力的絕對掌控將辦公樓修建得越來越豪華。大量的公共資源也被占據，公共空間被異化。

四、空間權力化的矯治

中國的城市化處于權力與空間的復雜關聯之下，這種關聯是一種結構性的力量，決定著中國未來城市化的方向?？臻g與權力密不可分，空間是權力的象征和權力運行的載體。然而現階段隨著現代城市化的不斷推進，空間權力化的趨勢越來越明顯，空間逐漸被權力所操控，為權力所異化，淪為權力的工具。城市空間資源掌握在政府和少數的精英手中，城市空間是城市權力運行的載體，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公共利益被漠視，公共空間被異化。眾多的空間資源通過權力的干預被少數人占據，公共空間逐漸萎縮?？臻g是權力運行的載體，這是我們不能夠改變的現實，但是我們必須遏制空間權力化的趨勢，改善空間異化，堅持空間的平等。

樹立“公平”的發展理念。權力的運行必須面對空間發展不平衡帶來的“公平”問題，這直接關系到權力來源的合法性問題。權力合法性的來源之一就是居民生活質量的提高，誠然社會效率的提升有助于社會財富的增加，能有效提高居民物質生活的質量。但是“公平”問題解決才能夠真正提高居民的生活質量，單純以財富增量衡量居民的生活質量并不科學。國家社會財富的增加與國家公平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社會財富的增加能夠為權力提供一定的合法性基礎，但是要穩固權力的合法性就應當處理好社會公平問題?，F階段，權力的核心要放在如何處理好公平問題，特別是要處理好中央與地方的關系、不同區域的公平發展關系、高效能的城市與低效能的農村之間的矛盾等問題。我們要樹立起“公平”的發展理念，正確處理中央與地方關系，保證資源得到合理配置，確保城市化過程中空間資源的合理科學運用；協調區域發展，緩和空間發展不平衡的矛盾；保證城市與農村在發展過程中的和諧。與此同時要協調城市內部的發展，合理配置空間資源，進一步縮短城市內部差距，確保資源的配置按照發展需求而不是按照權力中心轉移而進行。

進一步規范城鄉的規劃。城鄉的規劃包括了城鄉規劃以及城市內部發展規劃?！俺青l規劃是各級政府統籌安排城鄉發展建設空間布局，保護生態和自然環境，合理利用自然資源，維護社會公正與公平的重要依據，具有重要的公共政策屬性?！眥15}城鄉規范所遵循的應當是公眾的利益，而不能夠為利益集團所操控。由于歷史原因和權力的干預，歷來我國發展的核心都集中在城市，農村獲得的發展資源和發展機會都遠遠低于城市。社會空間的發展為權力所左右，因此我們應當調整現有的發展方向。雖然說近年來我國農村的建設得到飛速發展，但整體而言其發展水平仍遠遠低于城市，東西部農村發展的差距也極大。我們應當進一步制定科學的城鄉規劃，貫徹“公平”的發展理念，推動農村特別是中西部落后農村的發展。與此同時，要加強城市內部規劃的制定。城市規劃的制定要注重提高公民的參與度，特別是要注重弱勢群體的參與度，保證規劃是符合公共利益而不是被權力所操控。

加強對政府的監管力度。政府部門是社會權力具體的行使者，加強對政府部門的監督和管理能有效遏制空間的權力化。部分政府部門為了體現自身的權威經常追求大規模發展，將大量空間資源依靠行政權力強行配置，完全脫離自身的實際情況。更有甚者，將大量的優質空間資源占為己有，嚴重侵害了公共空間。而對于項目的建設追求規模大、見效快，而不考慮當地實際，也不顧當地未來的發展。我們要加強對政府部門的監管，嚴格控制權力的運行，保證權力行使的規范性。從立法、行政、社會輿論等多方位出發，建立起一套完善的監督管理體系，監管政府的行為。只有這樣才能在現代城市化的過程中規范政府權力的行使，保證城市發展是圍繞公眾利益而不是圍繞權力，有效遏制空間的權力化。

注 釋：

{1}亨利·勒菲弗：《空間與政治》，李春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43-62頁。

{2}Russel B. Power：“A New Social Analysis”，Unwin Books：Sovereignty，1975.

{3}Jordan T. Cyber power：“The Culture and Politics of Cyberspace and the Internet”，London：Routledge，1999.

{4}Olsen M. E，Marger M. N. eds. “Power in Modern Societies”，Boulder：West View Press，1993.

{5}漆多俊：《論權力》，《法學研究》2001年第1期。

{6}{7}包亞明：《權力的眼睛：福柯訪談錄》，嚴鋒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206頁，第205頁。

{8}弗郎索瓦·多斯：《從結構到解構：法國20世紀思想主潮（下）》，季廣茂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5年，第578頁。

{9}米歇爾·?？拢骸动偘d與文明：理性時代的瘋癲史》，劉北成、楊遠嬰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9年，第41頁。

{10}包亞明：《現代性與空間的生產》，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

{11}袁超：《城市正義的差異性問題研究》，《湖南城市學院學報》2014年第1期。

{12}阿摩斯·拉普卜特：《建成環境的意義——非語言表達方法》，黃蘭谷等譯，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1992年。

{13}楊宇振：《權力，資本與空間：中國城市化1908——2008年》，《城市規劃學刊》2009年第1期。

{14}馬學廣、王愛民、閆小培：《權力視角下的城市空間資源配置研究》，《規劃管理》，2008年第1期。

{15}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制工作委員會經濟法室：《中華人民共和國城鄉規劃法解說》，北京：知識產權出版社，2008年。

（責任編校：文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