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案已非首要，正義才是旨歸

王華玉

備受關注的聶樹斌案，終于等來了峰回路轉的一刻。12月12日，最高人民法院指令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對聶樹斌故意殺人、強奸婦女一案進行復查。

這注定是將載入中國法治建設史冊的一次行動。首先，復查為聶樹斌案翻案帶來了曙光。聶案之所以引發舉國關注和爭議，不僅在于聶樹斌被執行死刑多年后真兇王書金現身這一戲劇性情景，更在于這一驚悚事實發生后聶樹斌家屬及律師與河北高院之間的博弈。據報道，聶家的代理律師曾50多次向河北高院申請查閱案卷未得到同意，河北高院也曾表示會公開案件，但至今沒有兌現承諾。現在復查已經啟動，案件終于出現了轉機。更重要的是，最高法已作出表態，“聶樹斌的近親屬可以聘請律師代為申訴。根據刑事訴訟法相關規定精神，聶樹斌近親屬委托代為申訴的律師可以查閱、摘抄、復制相關的案卷材料”。而這，正是解開聶案謎團的關鍵環節。我們相信，有山東高院的異地復查，有聶家律師查閱案卷，聶案一定能得到公正判決。

但如果就此認為翻案的時刻馬上就會到來，那未免過于樂觀。很多人拿聶案與趙作海案進行對比，認為趙案之所以很快得到平反，要歸功于河南高院院長張立勇高度重視，并因此將板子打在河北高院麻木不仁上。現在終于繞開了河北高院異地復查，翻案就指日可待了。這雖然有一定道理，但也須看到，兩個案件還是存在很大的區別，聶案的技術難度要遠遠高于趙案。這其中王書金案是繞不開的關鍵一環。如果不能調動王書金案的相關卷宗，那么復查關鍵性證據時必將遭遇難題。因此，在王書金案在最高法復核久未出結果的情況下，最好也將王案發回重審，并交由山東高院異地審理。如此，聶案的復查才顯得更加完整。

此次啟動異地調查系由河北高院申請而來，這一方面可以解讀為壓力所致，另一方面，是否也可以理解為河北方面有底氣，料想難以翻案？是故，我們在萬分期盼聶樹斌沉冤昭雪的同時，也應做好悲觀的心理準備——也許經過山東高院的復查，仍然無法認定河北高院對聶案的終審判決屬于錯案、冤案。復查的結果，大抵是以下三種情況之一：一、聶不是兇手，王才是真兇;二、聶是兇手，王當年供認自己是真兇，只是為了借此案換取茍延殘喘的機會;三、聶、王都不是兇手，真正的兇手仍逍遙法外，甚至此案最終成為無頭案。如果真的出現第二、第三種情況，那么，我們都須謹記：結局是好是壞，往往不以人的善意為轉移，我們只能“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尊重法院的裁決。

但不管怎樣，經過漫長的山重水復后，我們終于等來了異地復查，這已是司法文明的一大步。假如得以翻案，告慰聶樹斌冤魂之外，哪些問題值得反思、哪些人需要負責，都須一一盤點;如果仍是維持原判，那至少也是中國依法治國征途上的一個經典案例，值得永遠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