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刀
近日,安徽蚌埠一中掛出告示慶祝該?!芭觥鲍@諾貝爾化學獎。畢業于該校的吉娜系新科諾貝爾化學獎得主埃里克·白茲格之妻,兩人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相識并喜結良緣。蚌埠一中負責人說:“學校本意是想以諾貝爾獎為宣傳契機,鼓勵學生向吉娜學習,并不是為了和埃里克·白茲格硬拉上關系,給自己臉上貼金?!?/p>
埃里克之妻吉娜曾在蚌埠一中就讀的確屬實,按國人習慣,親朋好友祝賀一番理所當然。該校對吉娜確有培育之恩,但僅從上述報道看不出這些培養與埃里克斬獲“諾獎”有何實質關聯,與吉娜的“學霸”歷史形象也毫無關系。在吉娜已經走過的人生中,必定經歷過許多地方許多單位,結交過許多人,顯然這并不表明,這些地方這些單位這些人與諾獎能扯上關系。
想方設法扯上一點關系,這是一些國人最看重也極為擅長的本領。近年來,一些功成名就的洋女婿、洋媳婦甚至祖籍在內地的海外華裔常常被人提及,不能說這些不是事實的一部分,但除了僅有的一些血脈聯系外,在日益全球化的今天,這并不能代表太多東西。
這種攀親現象一再上演,是因為國人心底有一個“光宗耀祖”的“爭光”心態。這種光耀過去是指給家族帶來榮光,如今則被延伸至地方、單位和學校。爭光有時爭的是一種虛無的榮譽,有時這種榮譽也可轉化為現實交往中擴大自身影響的絕佳籌碼。正因為如此,社會交往中,常見一些陌生人見面不是急著介紹自己,而是擺出一大堆令人眼花繚亂的關系和背景,就像一些人的名片上擠滿各種如雷貫耳的花哨頭銜,最終目的無非在于引起對方重視。也許在蚌埠一中負責人眼里,國人仰慕已久的諾貝爾化學獎能跟該校扯上一點點關系,這對于提升學校影響力和人氣有不小的作用。
社會學家費孝通曾在《鄉土中國》中指出,中國傳統社會有一張復雜龐大的關系網,人熟是一寶,此即“熟人社會”。人們之間怎樣才能變熟?有熟人靠熟人介紹,沒熟人就靠與名人扯上的那點關系搭橋,名人就是一張四通八達的名片。學會扯關系,這已成為某些國人人際交往中極為看重的本領。
曾有調查顯示,現階段沒熟人辦事時可能寸步難行,而一熟三分親。不難看出,無論是熟人還是名人,均不過是人際交往的媒介,其背后折射的往往是公共資源分配的小圈子化。什么時候,我們不用靠熟人和名人為自己開路,這種公共資源分配小圈子化的局面才會逐漸改觀。
回到文首這件事上,學校理應是人類靈魂的陶冶之地,理應遠離世俗惡習,唯此,心靈被世俗浸染的學生才可回歸應有的純潔。蚌埠一中負責人否認此舉是“給自己臉上貼金”,而在于“鼓勵學生向吉娜學習”,不知他們到底要鼓勵學生學什么,難道是像吉娜那樣,有朝一日也能與一個潛在的諾獎伴侶牽手?
編輯提點? 鄭文龍
2009年春晚小品《不差錢》中被民間藝人眾星拱月般逢迎的畢福劍成為選手們沾親帶故、朝思暮想的“畢姥爺”,從此之后“畢姥爺”即成為其在舞臺上的通用稱謂。文藝作品以其高度概括性與表達力反映了國人生活中無處不在的圈子、面子、關系文化。有直接關系者自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坐享封蔭、以逸待勞,間接關系乃至并無任何關系者則不妨大展攀龍之術,穿鑿附會、認祖歸宗之余,亦必能改換門庭、登堂入室。于是,在此種社會風氣及背景之下,關系學亦不自限于域內,“諾獎”洋女婿便是其“豐碩成果”。只是,如此借用他人志氣撐起的自家門面是否略顯蒼白、寒酸,甚或卑劣可厭呢?僅于關系學上羅織周納、牽強附會以為光耀門庭、招搖過市,即其所以不思進取、無恥無勇之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