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廟集匾額之美韻

◆撰文/徐 薇

孔廟集匾額之美韻

◆撰文/徐 薇

杭州孔廟，于北宋年間始建于鳳凰山山麓一帶，南宋時遷至今址。

歷經千年，孔廟從多方面展現孔子、儒學文化傳承，其中匾額楹聯就是隱含其豐富文化內涵的一個重要方面。在中國古代建筑中，匾額楹聯是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我們常見的匾額楹聯有木質的，也有磚雕石刻鑲嵌的，還有直接雕刻或者描畫于建筑物上，成為建筑裝飾一部分的。漢代許慎《說文解字》中有：“扁，署也，從戶冊。戶冊者，署門戶之文也。”扁，后作“匾”，額則是指懸于門屏上的牌匾。綜合其義，便是懸掛于門屏之上作裝飾之用，反映建筑物名稱和性質，表達人們義理、情感之類的文學藝術形式即為匾額。

杭州孔廟由東西兩部分組成，其主體部分位于西區，以大成殿為中軸線，呈左右對稱布局，主要表現了孔廟莊嚴肅穆的氛圍和孔子作為大思想家的至高權威，東區則主要用于碑石的陳列。

孔廟建筑歷來規制嚴格，其匾額楹聯也相當規范。各朝統治者十分重視祭孔典禮，孔廟的匾額楹聯也就相對固定，少有增減。自清康熙帝始，歷代皇帝即位，必親臨北京國子監“辟雍”講學一次，稱為“臨雍”。隨后到孔廟大成殿懸匾一方，并要求各地文廟效仿摹制。杭州孔廟西區所懸掛的匾額楹聯多以清代皇帝御賜的匾額作藍本，其內容在思想、藝術、國學等方面都有非常高的價值。

杭州孔廟內匾額楹聯十分豐富，在此介紹孔廟主體建筑上的幾塊匾額，這些匾額的內容都是對孔子及其思想最精辟的贊譽和評價。

“欞星門”是孔廟入口處的第一道牌坊式建筑，杭州孔廟這一石牌坊上的“欞星門”3字是清乾隆帝手跡。欞星，即天田星，古代天子祭天，先祭欞星，象征尊孔如尊天。儒家把孔子與天相配，所以在孔廟都筑有欞星門樓，用以祭祀孔子。后來人們又將欞星解釋為天鎮星、文曲星、魁星等，有天下文人學士匯集于此，統一于儒學門下的意思。

在孔廟第二進院落的大門上，有“大成門”豎匾。由清代雍正帝手書。“大成”之名取自于《孟子》“孔子之謂集大成”。古代奏樂，一曲為一成，九曲而樂終，稱為大成。這里引申為孔子集前人的學說與主張形成完整的體系是集大成者。

“金聲玉振”和“太和元氣”匾分別懸于東廡和西廡。前者，金聲、玉振是指奏樂的全過程，以敲鐘開始，到擊磬結束，以此象征孔子的思想，集古圣先賢之大成，像是一首完美的樂曲，已經達到盡善盡美的程度。后者太和即陰陽會合之元氣。元氣是指產生和構成萬物的原始物質。以此比喻孔子的思想如同天地生育萬物，循環往復，永恒長存。

孔廟正殿的題名匾額——“大成殿”。大成殿在唐代稱“文宣王殿”，北宋崇寧三年，宋徽宗下詔更名為“大成殿”。杭州孔廟大成殿由宋理宗書。“大成殿”為楷書，字體端正，筆勢雄渾，灑脫自然，凸現了孔廟中心主體建筑的莊重崇高以及歷史的悠久輝煌。

“萬世師表”匾額懸掛于大成殿外檐正中。康熙皇帝于康熙二十三年（1684）御筆題書。語出晉葛洪《神仙傳》：“老子豈非乾坤所定，萬民之表哉；故莊周之徒，莫不以老子為宗也。”意為孔子是千秋萬世的老師和表率。《論語·為政》中有：“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也。”古人又說：“教之以才，導之以德，可為師矣，學而不厭，誨人不倦，堪作表焉。”師表，即表率，學習的榜樣。

在大成殿外檐東側次間的“與天地參”匾，是乾隆皇帝于乾隆二年（1737）御筆題書。語出《中庸》：“唯天下至誠……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朱熹注：“與天地參，謂以天地并而立三也。”意為孔子地位與天地并列。參即“三”，也可作“等同”，《莊子·在宥》：“吾與日月參光，吾與天地為常。”乾隆御書贊譽了孔子“德侔天地”、“道冠古今”，其品德與天地并而為參。

而懸掛于大成殿內東側次間的是一塊“圣集大成”匾，是嘉慶皇帝于嘉慶三年（1798）御筆題書。語出《孟子·萬章》：“集大成也者，金聲而玉振之也。金聲也者，始條理也；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始條理者，智之事也；終條理者，圣之事也。”這里用音樂作比喻：孔子善于把單個的音符，按音樂規律組成美妙的樂章，意即孔子能把古圣先賢的美德集于一身，形成自己的學術思想，并融會貫通，自成一體，達到完滿的程度。

在大成殿外檐西側次間，有一塊“圣神天縱”匾，是同治皇帝于同治元年（1862）御筆題書。“圣神天縱”語出《孟子·盡心》：“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大而化之之謂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謂神。”程子注：“圣不可知，謂圣之至妙，人所不能測。非圣人之上，又有一等神人也。”《論語·子罕》則曰：“太宰問于子貢曰：‘夫子圣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貢曰：‘固天縱之將圣，又多能也。’”這里的意思是：孔子是順就天時應運而生的圣人。頌揚孔夫子為上天賦予人間具有高超品德學識的神靈。

“斯文在茲”匾位于大成殿內正中上方，是光緒元年（1875）光緒皇帝御書。斯文指禮樂制度。語出《論語·子罕》：“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后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朱熹注：“道之顯者謂之文，蓋禮樂制度之謂。”“后死者”為孔子自稱之詞。因此，“斯文在茲”意指世間所有文化皆源于儒學創始人孔子。

此外，還有幾塊清朝歷代皇帝題書的重要匾額，其內容也都是對孔子思想的精要概括和贊譽。如大成殿內西側有一塊道光皇帝所題寫的“圣協時中”匾，意為孔子的學術思想和個人情操，都是能順應時代潮流，合乎客觀實際。尊崇孔圣之道，協和萬邦，處事得體，就能天下太平、民富國強、國泰民安。而雍正皇帝御筆題書了“生民未有”匾，意為千古以來，從未有過像孔子那樣至高無上的圣賢。“德齊幬載”匾為咸豐皇帝題書，意思是說孔子的學術思想和個人品德完美無缺。末代皇帝溥儀也題書了一塊“中和位育”匾，意指按照孔子的中庸之道，就能達到“中和”，世間一切事物都能各就各位、各行其是，達到和諧的境界，并呈現出生機無限、蓬勃發展的景象。

進入孔廟，讀讀匾額，有利于我們更深地理解孔子的思想和文化內涵。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學已經影響了中國2000多年。近年來，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人們對傳承國學更加重視，而世界上已有100多個國家開辦了幾百所孔子學院。這說明，現代人對孔子仍然是非常認可的，無論是治國理政，還是為人、做學問，孔子、儒學仍然意義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