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通往陽臺的門邊墻上,
一只泥壺蜂做了一個巢。
由于要回香港兩三天,
所以我窗戶都關牢了,
但筑巢蜂出入的陽臺門
我決定不關:它顯然不知道
有人可以左右它的命運,
還每天觀察它的動向。
就像人,也有更高的存在
左右他們的命運,只是
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相信,
但不管相不相信,都沒人
可以證明。就說蜂跟我吧,
我們已打過照面,但它
顯然不把我當一回事,
我知道我可以左右它的命運,
但它不僅可以不相信我能這樣,
而且還可以證明我不能這樣,
因為我確實不想這樣,
也不想證明我能這樣。
我每天都提著
一紅一藍兩個塑料桶
到村口路邊那眼
用塑料管引出來的山泉
打水,每次打完水
我總是習慣性地
想順手關掉
那個并不存在的
水龍頭。
潘先生說,在洞背村
夜里太舒服,
舍不得睡覺。
我呢,白天太漂亮,
舍不得工作。
我們沒有準備
就心血來潮
從綠道拐上那條
后來才知道是通往大嶺古
再繼續通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山路。
老孫和老張落在后面,
我和大狗淘淘越爬越有勁
──可能都是既因為新鮮,
又因為好奇,我猜我可能
還急著想知道爬過一個山頭之后,
是不是可以下山了,
但總是一個山頭后又一個山頭。
我們回望我們的山村,
我們遠眺無盡的大海
──“都能望到美國了”──
但我們的欣賞和可能的興奮
都因為天快黑了又沒帶水
心里又沒有地圖
對前路毫無把握
而大大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