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二三月間,導演李安簽約美劇《暴君》的試映集拍攝,兩個月后宣布因“個人原因”退出。官方理由是“需要休息”,但更大的可能性在于面對一個強政治性題材,李安對自己能夠付出的時間和精力信心不足。時隔一年露面的《暴君》,最終由英國導演大衛·葉茨執導,他的個人名望與作品遠不能與李安相比,雖然有強大的公關和國內引進平臺狠砸錢做宣傳,仍然給人信心不足之感,前前后后都在努力拉著“中東《教父》”和“李安之憾”作為虎皮,而對劇中導演力所不逮的關于政治與自由的探討避而不談。
暴君是誰,前3集這個問題恐怕一直存在。可能是最先露面的虛擬中東國家阿布丁的老總統卡勒徳,他用鐵腕和鮮血統治國家幾十年,最終患病,在孫子的婚禮之夜撒手人寰;可能是繼承世襲總統之位的長子賈馬爾,他色厲內荏,幼稚、暴虐且孤獨,與妻子失和,與親弟弟失聯20年,對成為一國之君準備不足,不知道在什么時機下,應該信任誰和對抗誰。
隨著劇情緩緩鋪開,答案終于浮出水面,原來最終的暴君就是本劇男主角——阿菲耶·家族惟一逃離去了美國的二公子巴薩姆,無論是從醫履歷,還是家族權力的更迭,都讓人確信,這個主角是以現任敘利亞總統巴沙爾·阿薩德為原型的,不僅僅是名字發音的巧合。
按照西方的思維邏輯又或許暴君是個泛指,指向所有阿菲耶徳家族有野心的人,比如那位不顧巴薩姆的努力和斡旋、仍不由分說槍殺3個少年綁架犯的國防部長,包括有野心的長媳和兩個孫子,還有家族對立面的當地叛軍首領,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在劇中左右著這個虛擬的國家乃至整個中東地區的格局。
“在敘利亞,政治就是生死游戲。當壓力變得無比巨大,巴沙爾不再是那個聰明、受過西方教育的眼科醫生。他重新回到了他的根基,那個在阿以沖突和‘冷戰’中長大的男孩。他的父親哈菲茲已經交給了他應對一切的方法。”歷史學者大衛·萊斯奇關于敘利亞與巴沙爾的這段評價與《暴君》的情節走向不謀而合,從巴薩姆為赴侄子的婚禮返回祖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卷入動蕩之中。他無法放棄自己的家族血統,更希望以自己從文明先進之地習得的思想和技術改變這里,同時這也是無數家庭沖突中典型的“次子情節”——從未被寄予希望和委以重任,長久被忽略而不甘心,以叛逆開始,以歸順或復仇告終。至少直到第4集,他的理想主義仍然作為大多數人的對立面存在著,就連他身份可疑的“美國小姐”妻子,也像庸眾群嘲輕佻的理想主義者一樣嘲笑他,“北愛和英國講和講了一個世紀,克什米爾和以色列都還沒成功,你覺得你還能怎么樣?像個電影英雄一樣出現,一個周末解決所有的問題嗎?”
真實劇本還未完。就在《暴君》推出第4集時,作為原型的巴沙爾第三次當選敘利亞總統,開始了他下一個7年的統治,一小段平靜與安寧可能會被允許,但是動蕩與沖突仍會長久存在,這是所有現役和預備役的暴君們不可能逃避的。更悲觀來看,他們根本無法控制個人的命運,青史上留下的是英名還是惡名,無人知曉。而早在2012年巴沙爾血腥鎮壓了反對派武裝之后,就已經有外媒預言,“對于許多窮途末路的暴君,他們多年來已習慣于控制萬物,即便經過了一年半的血腥沖突,這對他們來說還是有點難以理解,即他們數十年的經營也能在一溜煙間飛灰湮滅。”這是越來越多人的期待,也是所有人都不能準確預知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