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的生命力

6月2日下午1時左右，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宣布退位。卡洛斯一世于1975年11月在獨裁者佛朗哥去世后登基，在西班牙從獨裁走向民主的過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特別是在1981年2月23日，面對發動政變的軍人，他一句“除非你們從我的身上踏過去”，擲地有聲，讓卡洛斯和王室的聲望達到頂峰。

這樣的好國王形象一直保持到2012年，這一年發生的幾件事嚴重玷污了卡洛斯的聲譽：首先是“駙馬”烏丹加林陷入了挪用和侵吞公款的丑聞；緊接著國王本人在博茨瓦納獵捕大象途中摔斷了髖骨，獵捕大象本來就是不文明的行為，況且西班牙正深陷金融危機，國王的奢華出游引發輿論嘩然；屋漏偏逢連陰雨，不久西班牙《名利場》又爆料稱，國王和一位46歲的德國婦女長期保持不正當關系，西班牙議會因此啟動程序，調查國王是否在用公款包養情婦。

這一系列丑聞，讓西班牙王室元氣大傷。2014年1月的民調顯示，62%的西班牙人贊成國王退位，而王儲費利佩的支持率則達到66%。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為了避免后續爆料導致更嚴重的晚節不保，卡洛斯一世以自身的犧牲為王室聲譽止損，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

作為一個非民選、靠納稅人供養、被共和派稱為“寄生蟲”的古老機構，歐洲王室不得不保持對民意的高度敏感并盡量順應，以此延續自身的生存。做正確的事情，傳遞正能量，充當現代國家的“道德楷模”但又不過分古板，可能的話還要能為國家掙錢，這是歐洲王室心照不宣的生存之道。

首先，王室要樹立一種節儉、勤奮、忠貞、奉獻的形象，向國民傳遞美好和正能量。英國王室在二戰時臨危不懼，喬治六世國王堅持留在倫敦并四處去視察，讓英國人深為感動。即位的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更是堪稱模范，61年來恪盡職守，成功演繹了“我就是英國化身”的形象。除了戴安娜王妃遇難后的幾天做得不夠到位之外，人們想不出有她什么把握失當的場合。瑞典的王室不僅早已放棄了傳統的儀仗隊和外交上的象征性權力，而且王室成員所用的車子也日益平民化。在荷蘭，王室也已放棄了大部分田產和土地，整個家族只是住在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一座王宮中。因此，荷蘭和北歐的王室被稱為“騎自行車的王室”。

其次，王室要順應時代的變化，不能高高在上。在歐洲，男女平等已經成了不言而喻的政治正確，與此同時，婚姻的紐帶開始松動，離婚、未婚生子早已是普遍現象。在這種情況下，王室還堅持締結“門當戶對”的婚姻的話，就會脫離人民。于是，西班牙和瑞典都修改了王位繼承法，以便公主也能繼承王位。在婚姻上，各國王室之間互相聯姻的習俗已不復存在，西班牙費利佩王儲娶了離婚主播，挪威王儲哈康娶了餐館女招待，這位女士是一名未婚媽媽，孩子的父親還因販毒被判入獄，丹麥王儲弗雷德里克娶的也只是一位普通白領。這些措施等于告訴人民：你所遇到的那些煩心事我也遇到過，從而拉近了王室和老百姓的距離。

第三，王室最好還能在經濟上給國家助一把力。在這一點上，英國王室做得最出色。除了拼命壓縮開支、減少享受俸祿的王室成員、提醒大家節約用電外，英國王室還能通過婚喪嫁娶給國家賺錢。近來無論是女王加冕60周年慶典還是威廉王子的婚事，給英國經濟帶來的好處都在10億英鎊以上。另外，某種產品一旦被蓋上皇家認可的徽章，人們就會自動認為它屬于奢侈品，僅后者每年給英國品牌帶來的價值就達44億英鎊。因此，盡管共和派說維持王室的錢花在別的地方更有意義，但多數會計師會指出：與沒有國王相比，有一個國王會讓英國品牌值更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