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規定了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的強制醫療程序,將強制醫療納入了司法軌道,為保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免受精神病人的侵害、讓精神病人得到妥善處置提供了司法依據。本文結合太原市尖草坪區人民檢察院辦理的太原市首例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的強制醫療案,總結辦理該類案件的一些經驗做法,同時提出精神病人強制醫療程序在實際運行中存在的弊端及應對弊端的相關措施和建議。
[基本案情]涉案精神病人孫某某,男,43歲,漢族,小學文化程度,外來務工人員,原暫住太原市尖草坪區橫渠村東街。2012年9月29日因涉嫌尋釁滋事罪被太原市公安局尖草坪分局依法刑事拘留,經太原市尖草坪區人民檢察院批準于2012年10月13日因涉嫌爆炸罪被執行逮捕。另查明,孫某某,離異,戶籍所在地為河北省邯鄲縣胡集鄉白樓村,有兩名未成年子女由前妻撫養。
2012年9月29日凌晨4時許,孫某某到中國郵政儲蓄銀行中北大學支行門口,用打火機將事先自制的炸藥罐(將二十七八根兩響炮爆竹拆開,把爆竹中的火藥裝到一罐頭瓶內,以引線為爆炸引線)點著,將該銀行東側的玻璃門炸爛。2013年3月25日,山西省精神疾病司法鑒定中心做出鑒定意見:孫某某患有偏執性精神病,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2013年3月26日太原市公安局尖草坪分局對孫某某予以釋放并將其送往太原市社會福利精神康寧醫院采取臨時的保護性約束措施。
一、本案訴訟經過
太原市公安局尖草坪分局于2012年12月3日以孫某某涉嫌爆炸罪移送太原市尖草坪區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審查過程中承辦檢察官在提審孫某某時,發現孫某某盡管表達流利,但邏輯思維混亂,并且在辦理銀行卡一事上表現出明顯的偏執情緒,精神狀況表現異常,遂將該案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要求對孫某某的精神狀況進行鑒定。2012年12月28日,太原市公安局尖草坪分局聘請山西省精神疾病鑒定中心對孫某某進行精神病鑒定;2013年3月25日,山西省精神疾病司法鑒定中心做出鑒定意見:孫某某患有偏執性精神病,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2013年3月26日太原市公安局尖草坪分局對孫某某予以釋放并將其送往太原市社會福利精神康寧醫院采取臨時的保護性約束措施;同年4月1日,該局撤銷孫某某涉嫌爆炸罪一案,并于4月3日將該案移送太原市尖草坪區人民檢察院建議對其進行強制醫療。
本院受理后,經審查發現孫某某實施爆炸行為,危害公共安全,經法定程序鑒定為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且有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遂于2013年4月25日向太原市尖草坪區人民法院申請對孫某某強制醫療。該案經過兩次開庭審理,太原市尖草坪區人民法院于同年8月21日以(2013)尖刑強初字第1號強制醫療決定書決定對被申請人孫某某強制醫療。
二、辦理本案的重點問題把握
在審查辦理強制醫療案件過程中,由于該程序的全新性及特殊性,在辦理該案過程中出現一些全新的阻力及問題。本院公訴部門結合自身工作實際,總結出此類案件在辦理過程中應重點把握的幾個問題。
(一)關于強制醫療案件證據審查問題
案件的審查起訴,核心問題是對該案件證據的審查。如何對強制醫療案件的證據進行審查,同樣也是辦理該類案件的關鍵所在。根據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強制醫療程序的適用必須同時具備三個條件:一是精神病人實施暴力行為,危害公共安全或者嚴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二是經法定程序鑒定確認,依法不負刑事責任;三是有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因此,對強制醫療案件證據的審查,也應當針對上述三個應該具備的條件進行審查。
1.對“精神病人實施暴力行為,危害公共安全或者嚴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證據的審查。并非所有的精神病人都適用強制醫療程序,只有實施了暴力行為,危害公共安全或者嚴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的精神病人才可以適用強制醫療。法律之所以這樣規定,一方面,要與刑法的規定相適應,《刑法 》第18條第1款規定只有精神病人的行為造成危害結果,才能在必要時予以強制醫療;另一方面,因為強制醫療屬于限制公民人身權利和自由的預防性措施,適用該程序要本著慎之又慎的態度,只有精神病人對公共安全或人身安全存在現實威脅的情況下,才有必要對其適用強制醫療。因此,刑事訴訟法將“實施暴力行為”、“危害公共安全或人身安全”作為適用該程序的條件之一。在對該類案件的審查中,首先審查精神病人所實施的行為是否為刑法分則第二章危害公共安全罪和第四章侵犯公民人身權利罪,比如放火、決水、爆炸、殺人、強奸、搶劫等罪名。結合本案來看,證實孫某某實施爆炸行為的證據有偵查機關的現場勘驗檢查筆錄、孫某某對作案現場和加工制作爆炸物的暫住地的辨認筆錄、價格認證中心鑒定意見書、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及報案材料、孫某某的供述。通過對以上的證據材料進行審查核實,足以證實孫某某實施爆炸犯罪。其次,對該暴力行為造成危害結果達到何種程度的證據的審查。對“暴力行為”達到何種程度才能予以強制醫療的問題,刑法規定的條件是造成“危害結果”,而刑事訴訟法規定的條件是“危害公共安全或者嚴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在本案中,孫某某用自制的炸藥對處于公共場所的銀行實施爆炸行為,該暴力行為已經足以危害公共安全和不特定公民的人身安全。
2.對“經法定程序鑒定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的證據的審查。該條件是適用強制醫療程序的必備條件,只有經法定程序鑒定,實施危害行為時不能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的精神病人,缺乏承擔刑事責任的刑事責任能力,才可以適用強制醫療。作為證據的精神病鑒定意見對案件處理有著決定性的影響,因此對證實精神病人是否負刑事責任的鑒定應當嚴格依法進行,對該鑒定意見也應該嚴格審查。根據全國人大常委會《關于司法鑒定管理問題的決定》及司法部《司法鑒定程序通則》的規定,對精神病人鑒定等法醫類鑒定應當委托列入省級人民政府司法行政部門編制的名冊中的鑒定機構及二名或二名以上無利害關系的鑒定人共同進行鑒定并作出鑒定意見。本案中,承辦檢察員在提審孫某某時,發現孫某某盡管表達流利,但邏輯思維混亂,并且在辦理銀行卡一事上表現出明顯的偏執情緒,精神狀況表現異常,遂將該案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要求對孫某某的精神狀況進行鑒定。2012年12月28日,太原市公安局尖草坪分局聘請山西省精神疾病鑒定中心對孫某某進行精神病鑒定;2013年3月25日,山西省精神疾病司法鑒定中心做出鑒定意見:孫某某患有偏執性精神病,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因為該份鑒定意見對案件有著決定性的影響,在審查該份證據時,承辦人秉著極為嚴格謹慎的態度,首先從該份鑒定意見的鑒定機構進行審查,其次從出具該份鑒定意見的鑒定人員是否具有鑒定資質方面進行嚴格審查。同時,結合該案被申請人的發病原因、生活環境、前期治療情況以及在看守所羈押時的表現等進行綜合性的審查和判斷,從而判斷孫某某是否為依法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
3.對“是否有繼續危害社會可能”的評估。在審查辦理該類案件時,應當對被申請人是否具有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進行評估。由于辦案人員均不是精神疾病方面的專家,對精神疾病方面的專業知識了解甚少,因此在對這一關鍵性要素進行評估也成為辦理該類案件的一個難點所在。結合本院辦理的該起強制醫療案件,承辦人著手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審查:首先是被申請人實施暴力行為的起因和過程。本案中,孫某某因為多次去郵政儲蓄銀行辦卡不成、多次存取不上錢而主觀認定郵政銀行辦的卡都是假的,從而滋生炸銀行的想法并最終付諸實施;且在行為實施之后,仍不能提及“郵政儲蓄銀行”,只要不提及“郵政儲蓄銀行”,其日常行為和常人無異。因此可以看出孫某某實施暴力行為并非是由其病情而是由外界刺激引發的;而引發其實施暴力行為的誘因又是到處都能觸及的郵政儲蓄銀行,所以孫某某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性是極大的。如果能對其進行有效監管,那么其再次危害社會的可能性就會降低。其次,從被申請人先期治療的情況來判斷。本案中,太原市公安局尖草坪分局于2013年3月26日將孫某某釋放并將其送往太原市社會福利精神康寧醫院采取臨時的保護性約束措施,直至7月16日第一次開庭審理時孫某某在社會福利精神康寧醫院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的先期治療。庭審中,孫某某的指定訴訟代理人向法院申請調取被申請人在康寧醫院的病歷以了解孫某某的治療現狀以及是否需要繼續治療。隨后法院調取了孫某某的病歷、目前基本情況的說明和焦慮自評量表,并對孫某某的主治大夫進行了詢問。通過上述工作,得出的結論是:孫某某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精神狀況有所好轉,甚至可以幫醫院的大夫做一些日常工作,但是“為加強其社會適應能力繼續行為矯正治療”。
(二)對被申請人的權利保障問題
因精神疾病而沒有刑法所要求的辨認或控制自己行為能力的人為完全無刑事責任能力的人。在刑事訴訟中,為了保障被申請人能夠行使自己的權利,被申請人是無行為能力人或者是限制行為能力人時,需要法定代理人代為參加刑事訴訟,并要為其指定訴訟代理人,以保障其合法權利得以行使。
1.被申請人的法定代理人。根據《刑事訴訟法》第106條第3項的規定,“法定代理人”是指被代理人的父母、養父母、監護人和負有保護責任的機關、團體的代表。根據《民法通則》的規定,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由下列人員擔任監護人:配偶;父母;成年子女;其他近親屬;關系密切的其他親屬、朋友愿意承擔監護責任,經精神病人的所在單位或者住所地的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同意的。在本案中,孫某某系離異,兩名未成年子女由其前妻撫養,父母年邁且在老家河北生活。針對孫某某的特殊家庭情況,其父母、子女不適合作監護人。經承辦人與公安民警共同走訪調查發現,孫某某的二哥孫某較為適合作為孫某某的法定代理人。后經承辦人與孫某某的二哥孫某聯系,向其解釋作為法定代理人所享有的權利和應當承擔的義務,孫某同意作為孫某某的法定代理人,依法保護無刑事責任能力人孫某某的人身權利、訴訟權利以及其他一切合法權利。
2.被申請人的指定訴訟代理人。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的規定,審查強制醫療案件應當通知被申請人或者被告人的法定代理人到場。被申請人或者被告人沒有委托訴訟代理人的,應當通知法律援助機構指派律師擔任其訴訟代理人,為其提供法律幫助。在本案中,太原市尖草坪區人民法院通知區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指派訴訟代理人,后法律援助中心指派山西如光律師事務所律師程某某擔任其訴訟代理人行使訴訟權利。
(三)對符合條件的精神病人是否適用強制醫療程序的評估
為有效落實刑法中對精神病人進行強制醫療的規定,刑事訴訟法規定“實施暴力行為,危害公共安全或者嚴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經法定程序鑒定依法不負刑事的精神病人,有繼續危害社會可能的,可以予以強制醫療。”從該規定可以看出適用強制醫療所要具備的三個條件,但是仔細推敲法律規定,不難發現法律僅僅是規定對符合上述三個條件的人“可以”適用強制醫療程序,而非“必須”適用該程序。因此,對符合條件的精神病人適用強制醫療程序與否,要把實際案情與立法精神結合起來判斷。筆者認為,對實施暴力行為的經法定程序鑒定不負刑事責任能力的精神病人是否適用該程序,除了緊扣必備的三個條件之外,還應該從被申請人有無接受治療的條件來綜合考量。對于監護條件好的精神病人,如果具備治療的條件,得到正規的精神病醫療機構的治療,并隨著病情的變化由醫療機構采取不同的防護措施,并且能得到監護人的有效監管,那么其再次危害社會的可能性就很小。在這種情況下,就不適宜對其進行強制醫療,否則不僅違背立法精神而且也會對司法資源造成浪費。反之,如果被申請人本身不具備接受治療的條件,也不能得到其監護人有效的監管,那就有必要對其適用強制醫療程序。
本案中,孫某某離異,父母年邁,子女尚未成年,而作為其監護人的哥哥本身又是在外漂泊、四處打工、居無定所,所以對其適用強制醫療程序,不僅僅是保障不特定人的生命、財產安全不受侵害,對孫某某而言,由國家出錢使其接受治療也體現了司法的人文關懷,達到了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的統一。
三、辦理精神病人強制醫療案的難點問題及應對
刑事訴訟法將強制醫療納入嚴格的司法審查程序中,并規定了有效的救濟程序,這不僅有利于保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免受精神病人的侵害,還使得精神病人能夠得到妥善的處置和安排。這種立法的本意是好的,但是作為一種新設立的程序,其在運行和推進過程中難免會出現一些阻力和不足之處。因此筆者結合辦案實踐中出現的新問題提出一些針對性的解決建議。
(一)強制醫療案件的證據審查專業局限性凸顯
強制醫療程序案件的證據主要是圍繞被申請人的刑事責任能力及對社會構成再次危害的可能性展開。這對于公、檢、法三機關而言均屬于證據的新領域,使得執法辦案人員在證據的提取和審查上均存在不同程度的不適應性。加之認定被申請人作案時的精神狀態和刑事責任能力的鑒定意見專業性極強,辦案人員在審查該證據時難免會因為專業知識的缺乏而存在局限性。針對此問題,筆者建議:
1.注重協調,加強聯系,建立公訴部門介入強制醫療程序取證引導機制。由于強制醫療程序的特殊性,偵查人員在執法辦案中,在取證意識、取證手段和證明方式上都會存在不同程度的不適應性。為了使得偵查機關調查取證和使用證據證明體系的過程更為嚴謹,建議加強檢察機關與公安機關的溝通與聯系,建立強制醫療案件公訴引導取證機制,由公訴部門辦案人員提前介入強制醫療案件的調查取證,引導偵查機關調查被申請人的家庭病史、其所在社區和轄區居委會或派出所出具的證明、其同事、同學、朋友出具的證言、醫師出具的病人現狀等證據材料后與鑒定意見相結合,從而判斷其是否具有刑事責任能力和有無繼續危害社會的可能性。
2.加強與法院的配合協作,必要時聘請專業技術人員參與庭審。由于法醫精神病鑒定專業性強,帶有相當的主觀性和經驗性,而目前辦案干警普遍不具備相關的精神疾病專業知識,技術部門也不具備對精神疾病鑒定進行審查的條件,因此在對鑒定意見進行審查時常常捉襟見肘。在案件審查及庭審過程中,面對被害人家屬或是被申請人法定代理人、訴訟代理人提出的對鑒定意見的質疑,檢察官、法官很難作出客觀、專業的答復。在此建議檢察機關加強與法院的溝通聯系,建議法院在必要時聘請專業技術人員和鑒定醫師作為人民陪審員來參與開庭審理。
(二)對被害人及其近親屬合法權益的保障存在不足
對于被害人及其近親屬合法權益的保障,刑事訴訟法僅規定“被決定強制醫療的人、被害人及其法定代理人、近親屬對強制醫療決定不服的,可以向上一級人民法院申請復議?!睆姆傻囊幎▉砜?,刑事訴訟法規定了被害人一方有申請復議的權利,但對被害人及其家屬能否參與強制醫療程序等問題并沒有做出規定。
針對此問題,筆者建議出臺司法解釋,對被害人及其家屬能否參與強制醫療程序做出細化的規定。比如:應當明確規定對于強制醫療案件,特別是由公安機關移送的強制醫療意見書和人民法院在受理檢察院強制醫療申請3日內通知被害人及其近親屬,通知其可以委托訴訟代理人,并詳細規定被害人及訴訟代理人在訴訟中享有的權利和義務。同時規定被害人及其家屬對精神病鑒定提出異議,即認為被申請人應當負刑事責任能力的,有權對該精神病鑒定提出異議;被害人及其近親屬對該鑒定意見提出異議的,相關辦案部門應當受理并給其作出合理性解釋。再次,對于精神病人申請解除強制醫療人民法院予以批準后,如果被害人一方不同意的,人民法院也應當對被害人及其近親屬提出的異議進行審查后給予其合理的答復,以維護被害人及其近親屬的救濟權益。
(三)強制醫療程序的執行保障機制不完善
刑事訴訟法僅規定“對實施暴力行為的精神病人,在人民法院決定強制醫療前,公安機關可以采取臨時的保護性約束措施”。法律的規定并未明確強制醫療程序的執行保障機制:一是強制醫療機構不明確。本案中,決定對被申請人強制醫療之前,公安機關先將其送往康寧醫院采取臨時的保護性約束措施;在強制醫療決定作出后,由于康寧醫院只具備治療條件而不具備監管條件,被申請人應當送往有監管條件的精神病人。但是由于法律沒有明確的規定,兼具治療條件和監管條件的精神病院很可能出于各種理由而拒絕接收涉案精神病人。二是費用承擔主體不明?,F行法律未規定強制醫療的費用承擔問題,實踐中存在由公安機關代為墊付等情形。
針對上述問題,筆者建議從以下兩方面來完善強制醫療程序的執行保障機制。首先是出臺司法解釋,明確規定強制醫療的執行機構,同時對公安機關將決定強制醫療的被申請人交付執行時應對接收機構提供相關手續及憑證,比如強制醫療決定書、強制醫療執行通知書、強制醫療案件法醫精神病鑒定意見書復印件以及強制醫療案件的各有關案卷材料復印件等。強制醫療機構在對上述憑證進行審核后,不得對被申請強制醫療的人拒絕接收。其次,對于強制醫療的費用問題,在此建議該費用的承擔應當以政府承擔為主,被申請人個人及家屬承擔為輔,政府和被申請人個人及家庭按比例承擔。政府的出資主要由醫療保險、專項資金撥款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