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前后成立的畫廊都趕上了當代藝術市場狂飆的熱潮,2008年金融危機的重創也讓大家變得理性,對青年藝術家來說這未必是壞事,或許如此漲跌會讓他們將藝術與市場看得更清楚。
“我們從中央美院畢業的12個人,在為生存奔波之余,嘗試著用各種藝術手段表現自己。2003年2月湊在一起決定要做這樣一個架上繪畫展,因為我們發現繪畫是我們的共同手段。至今的8個月時間里大家聚會,交流,在準備的過程中我們彼此保持應有的距離與獨立性。展覽的計劃促使我們各自的工作更加平實有效。繪畫的12次方,12個人參展,提供12種繪畫樣式。沒有統一的主題,但發現繪畫有N次方可能?!边@是2003年10月10日在中央美術學院陳列館舉辦的N12小組第一回展“N的12次方”的展覽概述。沒有晦澀的學術理論,沒有響當當的策展人,沒有嘉賓串場,簡單直白的百余字道出了21世紀初青年藝術家的生存狀態。最初,他們的展覽每年舉辦一次,持續了4年,如果沒記錯的話,我看的第一個青年藝術家的展覽應當是2005年N12小組的第三回,也是在中央美術學院陳列館,那個展廳根本沒法和現在的央美美術館作比較,墻上掛著風格各異的作品,展廳里幾乎沒有其他人,我在去之前也沒做什么功課,對展覽也沒有什么特別深刻的印象,只是簡單的將作品分為了喜歡和不喜歡。這波75后藝術家如今都已成為行業里同齡人中的佼佼者,畢業后的他們在做不做藝術家的問題上已經不再那么猶豫和糾結,他們更多思考的是如何獲得展覽的機會。
2003年不能說有什么特別之處,但當提及這一年大家都會想起“非典”,在藝術領域,我們不能說“非典”對市場的發展起到了推動的作用,但在“非典”過后,藝術拍賣領域確實呈現了出人意料的增長,那些舉牌的有半數都是新買家。2000年之前中國的當代藝術一直在體制外存活,藝術家的生存仰仗于民間市場,外交人員購買、港臺畫商收購、國際藏家介入,之后中國的畫廊業開始了從無到有的歷程,在798程昕東國際當代藝術中心于2000年成立,2002年盧杰的長征空間成立,2004年空白空間入駐,冷林的北京公社也在這一年落戶798,今日的旅游勝地在當年初現端倪。
關注青年藝術家的星空間和玉蘭堂分別于2005年和2006年在798成立,星空間掌柜房方和伍勁有著相同的工作經歷——曾任職于中央電視臺《美術星空》,二人在推介、經營青年藝術家的各項工作中也有諸多合作。2005年由皮力和樺林·布爾思(Waling Boers)一起創立的U空間駐扎在了草場地,當時還是一個非盈利空間。隨著這些機構的陸續成立,其實藝術家展覽的機會也會相應增多,以N12為例,在2005年第三回時他們已經得到了10萬元的私人贊助,要求是每位藝術家送一張作品,前兩回他們還是自籌資金。而且此時已經有畫廊關注到這些自發組織展覽的年輕人,而且有意跟他們中的一些藝術家簽約,他們中的大多數的作品有了銷售,商業的介入也讓一些對此不滿的藝術家感到不舒服,2006年N12第四回展的時候藝術家郝強退出。2007年N12并沒有按照慣例舉辦展覽,用藝術家仇曉飛的話說,“現在大家每年并不缺乏有意思的參展機會。在這個前提下,N12逐漸失去了鋒芒和挑戰性。所以這個事變得沒有問題之后,就不太有趣了。”這一停就是8年。
畫廊行業的發展給這些75后的藝術家提供了一畢業就能夠作為職業藝術家生存的平臺,他們中的一些人如今已經成為70后藝術家的中堅力量,比如卡通一代??ㄍㄟ@個我們熟識,也曾被冠以“膚淺”、“沒內涵的”風格總是跟房方脫不了干系。星空間的開幕放在了一個有點自嘲意味的日子——4月1日,“下一站,卡通嗎?”這一展覽主題嘗試性的對未來提出預判,事實證明房方的敏感覺察到了一代人的共性。但在當時大家都把關注點放在了房方與“卡通”之間的淵源,為此房方還多次澄清并非自己偏好卡通,或者有某種情節,只是他觀察到了許多年輕藝術家作品中具有卡通元素。房方關注同齡人的創作從大學時期就開始了,他買的第一幅作品是師妹宋琨的一幅風景。2000年房方和兩個同學一起策劃了他們藝術經歷中的首個展覽“二廠時代”,結果每人都賠上了兩個月的生活費。事后房方的父親問他“你要一直這樣賠錢下去嗎?”這樣的質疑也讓房方踏踏實實的從記者做起,為今后的畫廊之路積累了豐富的資源和經驗。
房方簽約的第一個藝術家是高瑀,是在2003年高瑀剛畢業的時候,在學院藝術和前衛藝術流行的21世紀初,高瑀的卡通方式讓房方覺得很新鮮,便約了還在重慶的高瑀來京談合作,高瑀只身一人背個小挎包、拿個U盤就來了。聊過之后房方覺得高瑀符合他對一個有潛質的藝術家的判斷,便順利簽約。如今高瑀身價和10年前已經是天壤之別,盡管還是有很多批評的聲音。在星空間開幕前,房方已經簽約了好幾位年輕藝術家,2005年開幕展的成功亮相,推出了卡通一代。許多人問房方為何選擇這些看上去很幼稚的卡通風格,在他看來卡通對于1980年前后出生的藝術家來說就像王廣義、張曉剛那一代藝術家身上的“文革”印記。有目共睹的是,星空間代理藝術家的市場認可度還是相當的高,星空間也由此掌握了一批非常優秀的資源。
2005年前后成立的畫廊都趕上了當代藝術市場狂飆的熱潮,短短幾年時間大大小小的畫廊開遍798藝術區,整個藝術界呈現一種幾近瘋狂的熱鬧場面,不僅僅體現在市場上的那些數字上,也體現在畫廊業的“繁榮”,好像開個畫廊、做個展覽就能賣錢一樣。不少75后藝術家也搭上了市場膨脹的車,高瑀的《夢見佳佳的綠色頭發》在2005年5月北京榮寶的拍賣會上以6.38萬成交,在2009年11月北京瀚海拍賣參拍時成交價為68.32萬,2007年一批年輕藝術家通過市場獲得了成功,這些成績讓人難以想象,陳可、韋嘉、高瑀、歐陽春、熊宇成為了拍場上受矚目的年輕人,他們中的大多數是星空間的代理藝術家。他們的價格雖然沒有F4那么讓人咋舌,但對青年藝術家而言可謂成長迅速,甚至有點太快了。當時中國的當代藝術從來沒有如此大起過,更別提大落,這種瘋狂讓身處其中的人難以冷靜思考,隨后2008年的金融危機也逐漸蔓延至藝術領域,對當代藝術的影響較為明顯。不過這樣的經歷對青年藝術家來說也未必是壞事,或許如此漲跌會讓他們將藝術與市場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