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鐘書先生說過:婚姻是一座圍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也曾從書上看過:即使最恩愛的夫妻,一生中也會有200次離婚的沖動。這就說明,圍城里不會永遠都是快樂與幸福。經歷過婚姻或者正在婚姻里的人都知道,經過最初的甜蜜,婚姻里沒有了甜言蜜語,沒有了海誓山盟,沒有了鮮花巧克力。圍繞在你和他身邊的,是生活里的一日三餐,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是孩子的學習成績,是諸多的凡俗瑣事。
出差一周回來家里像遭了難,廚房里鍋碗瓢盆扔了一水池子,臨走前吃剩下的半棵白菜,仍舊躺在原來的那個地方,已然從中間生出了一叢嫩綠的葉片,這自然是拜那懶人所賜。
邊收拾,邊數落那懶人,正當要順手扔掉那半棵可氣的白菜時,卻被“懶人”一把奪下:“放著吧!好不容易長這么大,眼看就能開花了!扔了怪可惜的!”虧他說得出,既然可惜,你早干嘛去了!于是那半棵躺在櫥柜上長了芽葉的白菜被豎起來移到了窗臺上。哪知,得了陽光的撫摸,那白菜一天一個模樣,葉長大了,鼓出了花苞,花苞越長越大,終于在一個做晚飯的周末看見它,七七八八開出了滿眼的明黃。那白菜花沒有生在水里,它依靠自身的水份,抽枝發芽,長出花骨朵,那明黃色燦爛了整個窗臺,使那廚房都充滿了生機與活力。真沒有想到,半株白菜居然可以有這般的風光。
婚姻過到了十幾年,再也沒有了向對方要浪漫的興趣,這節那節的時刻,走在人群里,看到抱著鮮花提著禮物的女孩兒再不會滿眼羨慕,也不會逼著讓那人去買。那些節日里,菜市場成了必逛的地方,選我愛吃的,他愛吃的,孩子愛吃的各種蔬菜水果往籃子里放,提回家里,鉆進廚房,一起動手。一會兒,那白菜呀,蘿卜呀,西紅柿黃瓜呀,便成了盤子里的美食,這樣的日子,做飯的確要花一點點心思,水果拼成樹的形狀,西瓜用簡單的刀法雕出花來,心里美蘿卜薄薄地削下幾圈,扭成一朵紫紅色的牡丹,于是一盤子黃瓜炒雞蛋頓時生動了起來,滿桌子的菜呀,頓時就成了一座大花園,美麗著,飄著香味兒。每一道菜都花枝招展的,等著你去夾來,只需嘗一口,那家常的幸福味道,便浸潤了整個心田。
這日子過著過著,就越來越像日子了,也像老輩們那樣,學會了勤儉持家,沙發墊子被那人用煙頭燙了一個圓圓的洞,孩子的衣服掛了口子,不再一個“扔”字了之,平心靜氣地找來針線,認真地對著配色,一針一針低頭細縫,一會兒,那洞上、那口子上,便開出了一朵雅致又燦爛的花兒來。如果不說誰又能知道,它的前身是一個洞或者口子呢。那燦爛微笑著的花兒,分明就是沙發墊子或衣服上跳躍著的精靈。
當婚姻過了多年以后,磨平了最初的那些棱棱角角,一家人塌心過日子的時候,才發現,住進圍城里,并不是人人真想著要出去,即使那書里說的一生中的200次離婚沖動,也只不過是生活中的調味品,而我們,在漸行漸穩的婚姻里,才發現,圍城里的那餐桌上,那衣服上,那窗臺上明黃燦爛的白菜花兒,才是讓我們永遠不舍的煙火幸福。(責編/詩坤shikun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