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居住理論的研究及多代人共同居住混合社區的設想

【摘要】混合居住模式被認為是解決居住分異問題的一種有效方式。本文分析了混合居住理論在理論層面和實際效果上對居住分異問題的影響，比較其優缺點，為混合居住理論的未來發展提出自己的設想。

【關鍵詞】居住分異 混合居住 低收入階層 多代人共同居住

1.城市住區的居住分異現象與混合居住理論

現今城市中有一種現象：同一收入階層的人群居住相對集聚，不同收入階層的人群居住相對隔離。居住分異是市場經濟主導下的一種必然結果。自1992年我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后，居民收入水平差距拉大，階層分化越發明顯。住房政策也隨之更改，土地與住房推行商品化，居住空間分異狀況明顯。

混合居住模式是解決居住分異問題的一種方式，雖然存在諸多爭議，仍被認為是一種有效的辦法。混合居住一方面基于社會和諧的理想，被認為可以促進不同階層居民交往，解決不同社會階層隔離問題；另一方面，混合居住基于社會公平的價值觀，低收入者應該與高收入者享有同等的生存與發展條件[1]28。我認為，混合居住模式在理論層面上對于改善不同階層之間矛盾、促進社會公平有積極作用，具有一定可行性。雖然實際操作中存在問題，但仍對遏制居住分異有幫助。本文經過資料的閱讀與整理，闡述對于混合居住理論的理解認識，在分析其優缺點的基礎上，試圖對混合居住理論的未來發展提出自己的設想，增進混合的實效性。

2.對混合居住理論的認識

2.1混合居住的概念與基本模式

混合居住模式是指將不同收入和階層的居民在鄰里層面結合起來，形成相互補益的社區，尤其對于低收入群體來說，使之不致被排除在城市主流社會生活之外[1]26。混合居住模式最早在美國提出，實踐由美國住房與城市發展部（HUD）開始。HUD在公共住宅項目中主要采取兩種方法達成混合居住，其一是將要開發的公共住宅單元以小組團的模式分散在現有的中高收入階層鄰里中，其二是將公共住宅和商品住宅結合開發。由于美國居住分異現象嚴重，存在大量隔離的同質住區，采取低收入組團分散到中高收入住區的方式是可行的。我國居住分異問題初見端倪，相比之下，在新開發的住區中植入混合居住的理念模式更有效果。因此，本文討論的混合居住模式限于第二種方式。

2.2混合住區的組成：人群組成和空間組成

混合住區的顯著特點是居住人群的異質性。根據收入水平差異將人群分為高、中、低三種收入階層，這三種階層在混合住區中比例的不同，混合的效果也有很大差異。美國HUD的項目開發規定，混合居住住宅項目中公共住宅單元最低占總額20%，商品住宅單元最高占80%。這樣可以保證低收入人群在混合住區中占有的最低比例，以達到幫助他們發展的目的。國內的一些住區打著混合住區的旗號，實則只是將中收入階層和高收入階層進行了混合，并沒有與低收入階層混合，顯然違背了混合居住理念的初衷。

2.3混合住區的外延

混合住區與城市社會環境、經濟環境和空間環境之間都有相互影響。社會環境對混合社區的影響主要體現在政策方面以及大眾理念的轉變。政策的支持與否和大眾對于混合社區的接受程度對混合社區的成敗通常起著決定性的作用。而混合社區可以拉近社區居民的社會距離，促進居民的交往。混合社區是以居民自己的購買力為前提的，也就是以市場為基礎，因此城市經濟對于混合社區有極大影響。同時，依照混合居住理論，混合社區對低收入階層社會資本的獲得和創造有積極作用，也能促進經濟的發展。混合社區有利于形成開放的住區空間環境，進而形成開放的城市空間環境。

3.混合居住對居住分異的積極影響

混合居住被認為有以下優點：1.通過中高收入居民的信息網絡、新的社會觀念的影響，低收入居民更容易找到工作。同時也能享受到更多的教育設施和更好的安全性和社會服務。2.利用中高收入者嚴格的社會行為準則，作為一種潛在的社會控制機制，影響低收入者，改變其行為模式。由此可降低犯罪率，提高城市鄰里的生活環境質量[2]9。

清華大學社會學系和建筑學院曾對重慶南岸區的回龍社區做過調研，討論混合居住問題。研究根據社會學理論將居民分為5個階層，其中的混合居住是指低收入階層人口占總人口的10%-20%，其他4個階層分布較為均勻的居住區。他們認為，空間因素是影響人們社會交往和社會資本獲得的重要因素，同時也會影響到人們社會交往的主觀方面，如社會距離。因此，他們對社會資本和社會距離提出了三個假設并驗證。

假設一：空間因素是社會交往的重要維度，即住區空間類型對社會資本獲得具有顯著的決定性作用[3]37。運用社會學測量社會資本的數據和方法，分析各個因素對社會資本總量的影響。分析表明，住區類型和調研者本人的階層對社會資本獲得影響顯著。

假設二：混合居住模式有助于減輕收入差距帶來的社會資本獲得的差異[3]37。研究表明，混合住區內低收入階層與住區其他收入階層發生交往占總交往的百分比遠遠高于同質住區；低收入階層居民在混合住區中獲得社會資本能力高于低收入同質住區，但小于高收入同質住區。由此可見，在混合住區模式中，低收入階層與住區內其他階層的交往更多，獲得社會資本的能力也相應提高。從此觀點上看，混合模式有助于提高低收入階層居民獲得更多的社會資本。

假設三：混合居住模式有助于減輕隔離感[3]37。此假設以社會距離為變量，統計結果顯示，混合住區和同質住區之間的社會平均距離水平相近，基本不存在差異；另一方面，混合住區中的低收入階層居民和其他階層居民之間的社會距離顯著低于同質住區。雖然低收入階層居民不管在何種類型的住區中都存在自我孤立現象，但在混合居住模式中，低收入階層居民的自我孤立感最小。

以上研究邏輯嚴密、論證充分，其結論在理論層面上是真實可信的。上文表明，混合居住模式對低收入階層有明顯幫助。混合住區中的低收入階層居民比同質社區中更容易獲取社會資本，其社會距離也較小，減小了社會隔離感，有助于提高低收入階層的社會經濟水平，緩解其自我孤立和自我隔離的情況。對于中高收入階層，混合居住模式對其沒有顯著影響，至少無負面影響。混合住區的整體社會距離與同質住區近似，說明收入差距并沒有使得住區居民的總體交往出現顯著差異。

同時，實際生活中，低收入階層與中高收入階層還可呈現一種互惠互利的關系。例如，中高收入階層可以為低收入階層提供社區保安、保姆、早餐商業等工作機會，低收入階層正好可以為高收入階層減少社區安全、家務等方面的顧慮。混合居住模式有助于社會資源平均分配，緩解階層之間的矛盾，社會穩定發展。

4.混合居住理論的局限

通過以上研究可見，混合居住模式在理論上有正面的社會效應。但在具體實施層面仍存在諸多爭議。混合住區的局限主要集中在兩方面：一是運作機制有困難，二是對混合住區中各個階層交往的實際效果的質疑。

4.1 混合住區開發的運作機制方面的局限

清華學者的研究是基于已有混合住區的調研結果，論證了既有混合住區相比同質住區的優勢，并對規劃者提出了政策上的建議，但文章并沒有論述是否會形成這樣的混合住區，混合住區對于中高收入階層沒有明顯的吸引力。還有質疑認為混合居住模式降低了土地的經濟效益，造成社會資源的浪費。

從運作機制上看，在住宅強調市場作用的條件下，混合住區的住房空置率的確令人擔憂。如果不能吸引中高收入階層入住，建設的新城或成為空城，或成為新的低收入階層聚集區，形成新的貧民窟。因而混合社區的運作在房產市場良好、供不應求的情況下更易成功。為吸引高收入階層購買住房，混合住區的區位選擇、建設及維護需要投入更多資金，其中政府的支持必不可少。至于土地價值的問題，經濟效益的提高不能以犧牲社會公平為代價。

4.2 混合住區的實際效果

理論研究驗證了混合住區社會資本積累和鄰里關系的正面性，但是即使在政策導向下建設了混合住區，其實際效果也因項目而異。許多人認為，物質空間的接近并不能直接促進不同階層居民之間的交往。這種說法沒有錯誤，但混合居住理論絕不單單是將不同階層居民的住宅放置在一起這么簡單。物質空間接近只是拉近不同階層居民交往的第一步，最終結果是希望達到拉近居民的社會距離。提升實際效果的策略有很多，可通過住區人口構成調整、空間布局優化和管理組織完善等多方面途徑改善，如何增強混合的實效性可能是混合居住理論未來的研究方向。

5.基于多代人共同居住的居民類型的混合住區設想

基于眾多多代人共同居住家庭的社會現狀，作者提出了關于混合社區的新設想，通過外灘吳淞路西側地塊的調研進行說明。該地塊人口構成復雜，雖然各個住區內基本沒有不同人群的混合，但整片地塊內的各個區域之間是不同收入階層混合的。

地塊處于城市中心區域，緊鄰外灘，價值很高。地塊東北角及蘇州河南岸分布著一些高層高檔住區，景觀視野開闊，是地塊內高收入人群的分布地。同時，地塊內現存大量里弄住宅，由于里弄的租金低廉，地塊又靠近七浦路服飾批發市場，因而里弄住宅有大量外來務工人員租住，這部分人群加上原來里弄中比較貧困未能搬遷的原住民共同組成了低收入人群。地塊中還有一些普通公寓住宅小區，其居住人群是中等收入人群的主要構成部分。

經過對三種收入人群隨機選取代表進行訪談，發現各收入人群之間交往很少。但在調研中卻發現，老人和兒童與周圍住區人群的交往相對比中青年要多。

從情感角度說，老人和兒童相較于中青年閑暇時間更多，心理上也都更傾向于有人陪伴。老人在選擇住宅時，在其他條件同等情況下，傾向于選擇老人多的社區。老人在早上的晨練等活動中，有可能結識周圍住區的老人共同活動，兒童在社區及社區外的公共空間玩耍時也有可能與周圍其他住區的兒童一起玩耍。由于家庭中是多代人共同居住，通過老人或者兒童的聯系，將提高不同家庭之間交往的可能性。從物質層面說，多代人共同居住的家庭通常需要解決照顧老人和兒童的問題，正好可以為低收入人群提供就業機會，同時促進了各個階層之間的交往。

與住區內其他人交往頻率與其他住區的人交往頻率交往發生時間交往地點

老人高中早晨、晚上晨練地點、公園、社區公共空間

中青年中低上下班時樓內

兒童高中放學后社區公共空間

資料來源：根據調研結果自行整理

6.結論

混合居住模式對于低收入階層居民提高社會經濟水平有很大幫助，同時通過中高收入階層的行為準則影響，有利于形成隱性的社會控制，促進住區安全的提升和社會平穩發展。由于中高收入階層的進入，有利于住區爭取更好的環境和基礎設施，也會吸引資金的投入，促進社會公平。但如何吸引中高收入人群入住，如何增強混合的實效性等問題仍需進行更深入的研究。混合居住模式要想成功運作必須擁有強大的組織管理、經濟和政策支持。

參考文獻：

[1] 單文慧，不同收入階層混合居住模式——價值評判與實施策略，城市規劃，2001（2）；26-29

[2] 楊昌鳴，張祥智，李湘桔，基于混合居住的城市毗鄰隔離住區更新，建筑學報，2013（3）；8-12

[3]田野，栗德祥，畢向陽，不同階層居民混合居住及其可行性分析，建筑學報，2006（4）；36-39

[4]蔡海鵬，對于不同收入階層混合居住模式能否解決城市居住空間分異問題的思考，規劃50年——2006中國城市規劃年會論文集：詳細規劃與住區建設，57-61

[5]劉旸，城市混合居住區發展策略研究，同濟大學建筑學碩士學位論文，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