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識馬賽是緣于一場足球賽,講解員講到了一個腳法,因為馬賽的足球運動員齊達內不但把這個動作做得異常熟練,而且發揮到了完美極致,所以又稱為齊達內回旋。我雖不是球迷,但我的夢中情人是位于馬賽老港二十五海里的地中海孤島——伊夫島上的伊夫堡,大仲馬筆下的基督山伯爵艾德蒙,他就在這里生活了十四年,所以有關馬賽的任何介紹我都是極有興趣的。這次旅行如果不是從經濟路線的角度考慮,我就不會走尼斯、戛納而直奔馬賽了,遺憾的是在戛納趕上了法國鐵路工人罷工,又耽誤了半天的行程,抵達馬賽車站時已是晚上九點多了。
望著夜幕下的這個陌生城市,想到在北京問了多少旅行社,旅游路線中均沒有馬賽以及在巴黎、戛納、尼斯聽到的關于馬賽的種種傳聞和他們對這個城市眾口一致的惡劣印象,我的心里不免有點忐忑。可是,馬賽是普羅旺斯的首府啊,那里有伊夫堡。普羅旺斯有滿山遍野的薰衣草,那里是紫色的浪漫田園,人們將它定義的是陽春白雪的高雅境界,卻把馬賽說成是典型的下里巴人,庸俗不堪,匪氣十足。好在我的心中有做了幾十年的夢支撐著,讓我無畏地去面對這個“黑色城市”的黑色夜晚。
走出馬賽火車站的大門口,一大群出租司機圍了上來,嘰嘰喳喳的操著不同口音的英文,可是看到我手中拿著的旅館地址,又都搖頭散去。原來這是一個極遠的偏僻漁村,沒有人愿意去。我正急得六神無主地滿處轉悠詢問,一個披著長頭發濃眉大眼的小伙子過來了,說他愿意去。不過,當他報出車費時,我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氣。我的天哪,100元,這不明擺著宰人嘛。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看著我不情愿的表情,他解釋說:白天只要25元,可是夜間行車要加倍,而且到那個地方是不會有客人的,所以還要付返空費,這樣加起來是100元。我雖不常打出租車,但這個道理也明白,只好一咬牙答應了。
坐上出租車,小伙子不停地講解著馬賽的著名地區和風土人情,似乎是為他的高價車費做一點補償。小伙子誠實熱情倒使我對他放下心來,他首先向我們介紹了馬賽必買的紀念品——馬賽香皂,并且囑咐我們一定要看皂面上是否標有72%油脂這幾個字,這就是最正宗的。然后又帶我們走了馬賽的第五區,這里可以看到馬賽最大的教堂;還有滿大街都是時尚女郎的Rome街,這里的女孩子個個野性十足,滿身佩戴的首飾叮當亂響,涂著鮮艷的口紅,嚼著口香糖,粗獷地扭動著腰,說話基本是高聲大叫。想想在巴黎街頭那一群群身穿風衣,瀟灑飄逸的高傲女郎們,真是天壤之別。
怎么會這樣?我嘀咕著。小伙子明白我指的什么,笑笑說,去過巴黎的人,再來馬賽都會有這種感覺,在巴黎一絲不掛可以視為藝術,但絕接受不了衣衫不整的散漫落泊,而在馬賽就算是高官顯貴,照樣光腳穿拖鞋短褲招搖過巿,絕不會招來任何異樣目光,所以說巴黎和馬賽是兩座風格完全迥異的城市,代表了法國兩種完全不同的情懷。馬賽一年300天的陽光普照,我們是被陽光眷戀的人,所以個個充滿了熱情,不像巴黎,一年有180天不見陽光,所以個個顯得冷漠與高傲,其實都是虛偽的假正經,不像我們可以活得隨心所欲。
小伙子一番話,倒讓我對他刮目相看了,一路上他都是這樣繼續毫不掩飾著對巴黎所謂上等社會的不屑和對自己家鄉的無比熱愛,路途雖然遙遠,但有了他的熱情介紹也很快就到了。這是一家很簡陋的貨倉改的旅館,里邊卻很潔凈溫馨,像一艘輪船,到處都掛滿了輪盤和纜繩,若不是它自稱為艾德蒙開的船,也不會把我們吸引到這兒了,而且這里根本不通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