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劉恒是一位比較喜歡寫悲劇的“新寫實派”的代表作家,在他的大多數作品中主要是悲劇,一是生的悲劇,二是死的悲劇。本文主要是結合作品與前人的品論的基礎上,對劉恒小說進行解讀,對劉恒作品中悲劇的原因進行了分析和探索,找尋劉恒作品背后無力而必須承受的宿命人生。通過仔細的閱讀作品和整理前人關于劉恒的評論發現,這與劉恒的生活經歷和受到的影響有關。同時又對劉恒的悲劇情節進行了終極探索。
關鍵詞:“劉恒”;“宿命”;“悲劇”;“原因”
中圖分類號:I207.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4)08-0003-02
前言:
劉恒作為“新寫實”派的一位代表作家,在他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小說創作中,其作品關注的焦點始終放在對人的生存問題的關注上。八十年代后期的劉恒在其創作中改變了其前期的創作風格,以沉重的悲劇寫實代替了他以往輕飄飄的人性贊歌。在向現實生活拓展的同時,也向人性的深度拓展。人為了生存而奮力掙扎,但卻無法擺脫命運的怪圈。劉恒的小說對人類的生存之重,對人的生存和意義﹑靈與肉、本能與文明、情感與道德之間無法調和的矛盾掙扎中的生存狀態作了最冷靜的描述,并對發生在其作品中的悲劇進行了探索。在劉恒的小說中,悲劇一幕又一幕的上演,幾乎每一部小說都有一個悲劇的結局。讀劉恒的作品,你必須做好忍受殘酷之美的擠壓。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狗日的糧食》、《伏羲伏羲》、《狼窩》到九十年代的《黑的雪》、《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生命、人性、生存,成了劉恒創作的一以貫之的主題。本文試圖探究其悲劇的原因,找尋其作品陰冷沉重風格背后無力而必須承受的宿命人生。
一、悲劇的原因
(一)社會的原因。
人不是單獨的個體,是社會的人,如果在社會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理想和現實往往就會錯位,就很難實現自身價值。終將不被社會接受,這就導致悲劇的發生。人如果與社會不能和諧共處的話,社會就會淘汰你,這也就是達爾文所說的“適者生存”的進化論。也就是說社會是造成悲劇的外在原因,它的作用還特別的大,尤其體現在劉恒的作品中。
《黑的雪》中的李慧泉的死就是社會造成的悲劇。李慧泉從勞改隊釋放后對新生活滿懷渴望的回到了社會。他渴望愛情、友情,渴望與人溝通,但經過一系列的挫折后他發現這個社會不是他所想象的社會,人和人之間是有隔膜的,人們之間的關系是冷漠的。生活狠狠地扇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之后,他終于明白了社會的殘酷。李慧泉雖是被人殺害,但他面臨的孤獨境遇就讓他就是一只找不到港口的破舊小船,船艙里已經進水,就要下沉了他身邊的人,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人群中,他尋不到一絲絲的溫暖與慰籍。心,在軀體的第一顆細胞剛要死亡后一顆細胞死亡之前早已經死掉了。或許,世態炎涼導致的死亡是劉恒最令人傷痛的一種死亡方式,也是文本中最具哲學意味的死亡悲劇。
《伏羲伏羲》開篇就給我們揭示了社會的殘酷。楊金山用二十畝地的大價錢換來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來給他傳宗接代。這也為悲劇的結尾埋下了伏筆。再說王菊豆和侄子楊天青的“愛”是社會所不能容忍的,它是一種亂倫,是違反中國幾千年的封建倫理道德的。他們的情欲和社會的倫理道德相違背,社會容不下你就只能淘汰你。文本開始就注定會有一個悲劇的結局。
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擺脫這個殘酷的時代背景而獨立生存。剖析《狗日的糧食》,我們不難看出曹杏花生活的年代,大約經歷了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新中國成立、文化大革命四個時期。由于社會的饑荒,楊天寬才得以用二百斤谷子換來了一個曹杏花,又是因為社會的原因,曹杏花才會為了家里人的吃飯問題去偷、去使壞、去騙。曹杏花喪了命,因為丟了糧證,當時社會糧證就糧食,就是生命。丟了證就是丟了生命,生命不完結,人也會完結。社會為曹杏花挖了個坑,讓她自己把自己給填滿了,社會是一切悲劇的制造者。
(二)文化的原因。
“文化制約著人類”這是阿城等尋根文學作家的共識。人類處在文化的包圍之中,人性就要受到文化的控制和制約。劉恒從文化對人的制約,以及文化內部和文化之間存在的不可調和的矛盾挖掘著人的悲劇宿命。
中西文化的激烈沖突中人的精神世界的迷失和漂泊在《蒼河白日夢》中淋漓盡致的得以體現。“二少爺”滿懷期望一心培養國人的互助協作精神,理想豐滿但現實無比骨敢。古老中國的封建思想早已在國民這里根深蒂固,可“二少爺”選用的卻是西方的先進文化。文化的不融合性必然導致慘敗的結局。面對文化,確切的說是文化沖突,盡顯了人的失落和逃避。人有了文化也有了枷鎖,有了枷鎖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把枷鎖并不是有鑰匙就能打開。它已不再是鎖,在劉恒這里已成了個幽靈,甚至在人死后還陰魂不散。
(三)性格心理的原因。
劉恒認為:人的那種自身弱點,就跟人的自身命運一樣,對人的生活價值的影響以及人生道路的選擇都起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那么一種作用。人類生活總是充滿了形形色色的悲劇。在大多的悲劇發生的原因里,人的性格心理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性格即命運,他筆下的不健全的人格決定了他筆下人物的命運。
《狗日的糧食》中具有母老虎般性格特征的“癭袋”,為了糧食全然不顧臉面充其量她是一個惡俗的婦女形象,但這只是她的一個側面。文本中她把騾馬糞中的糧食渣滓淘汰出來以充饑,表現了她的智慧與技巧。強悍是他的一貫性格,可當她失掉糧證,遭到戰俘的惡意報復卻一反常態的忍氣吞聲,少有的溫順立竿見影。最終她選擇了死的解脫方式。強悍潑辣、忍辱負重、工于心計、蠻不講理復雜的人性在癭袋的身上匯集,每一種性格都叫她此時此刻沒有出路,最終只有選擇死亡。劉恒在《白渦》中從人格的分化展示了人性的弱點。周兆路人格的分化迫使他在家庭、事業、道德、欲望的夾縫中求生。“人的悲劇命運造就了復雜的人性,而人性的復雜也使人無法逃脫悲劇性的命運。”
二、終極探索
“人在怎么掙扎也逃不出羅網。”人生就像一座古老的大鐘,人在痛苦和掙扎之間就像鐘擺一樣來回擺動著,卻永遠也擺脫不了這段擺幅,也無力擺脫這種宿命。劉恒的作品中為什么大都以悲劇來結尾呢?這是和他的生活經歷,所處的時代背景和個人受到的影響分不開的。
(一)創作背景。
劉恒的少年時代是在故鄉的農村度過的。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農村和農民的生存困境,他深有體驗。不經意間他的作品中總會表達對農民困苦處境的某種總結性的思考。劉恒的作品大多題材來源于他的故鄉。作家以故鄉為題材,也表達了作家對兒時故鄉的一種思念。故鄉是個親切而溫馨的字眼,它是血脈的淵源、生命的搖籃、是離鄉者的夢境、都市人的童話。人常說“落葉歸根”,根與故鄉是那樣的緊密相連,是故鄉沁透了人倫的親緣感、歸屬感和慰籍感。劉恒以自己故鄉為藍本的“洪水峪系列”小說描繪的就是洪水峪一代農民的苦難、仇恨和欲望。劉恒把“糧食”“力氣”“性”看成是人賴以生存的幾根柱子。可以說劉恒的作品就是寫他對他童年生活的一種思念,同時也寫出了故鄉的父老鄉親的苦難,是故鄉給了劉恒更多的創作題材,造就了他的創作風格。
劉恒出生于1955年,趕上了大躍進、三年自然災害、文化大革命和改革開放。劉恒有深刻地體會,因而作品也寫得深刻入骨。作品中的政治色彩很少,但總會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當時中國的農民在那幾個時期所受到的苦難。劉恒通過對人物的悲劇性的描述來表達自己的觀點:中國的幾個轉型時期,是以中國老百姓的苦難為墊腳石的,每一次的轉型都是伴隨著痛苦的過程。同時,這種轉型期的時代特征也為劉恒的作品提供了重要的時代背景。
(二)終極探索。
“缺乏快樂的沉痛感,可以說是劉恒小說的一大特色”。實際上不管劉恒的作品中的人物命運寫得多悲觀多么的悲慘,劉恒認同宿命后都又超越了宿命。“沒意思,也得活著。別找死”,“有人槍斃你,你沒轍了,你再死,死就死了。沒人槍斃你,你就活著,好好的活著。”這是最好的詮釋。劉恒說過:“人類要過得好一點,必須得把自己的那種善良貢獻出來,活著好好活著。”“認同宿命所以悲觀;超越宿命,所以達觀;在認同與超越宿命之間徘徊,所以才給人以相信宿命而未走向虛無,悲觀而不絕望的說辭。”
作品中客觀的展示人的終極宿命既是無可遁逃的死亡。作品中他解剖著人,探索著人的死亡情節,發現沒有比死亡更具有宿命的意味。透視文本表面展示的死亡,更深處是劉恒對人存在的意義的困惑提出的探索和思考,這使劉恒的宿命觀更加具備了深刻的哲學意蘊。出于對生存的熱愛與渴望。他才會如此淋漓盡致的表現死亡,并對死亡加以深入的描繪與剖析。他的用意只有一個:透過對眾生的死亡,勇敢的面對并不美的人生,并且能正當、合理、美好的活著。
參考文獻:
[1]洪之誠:《中國當代文學史》,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
[2]林舟:《生活的擺渡——中國當代作家訪談錄》,海天出版社,1998年版。
[3]劉恒:《中國當代作家選集叢書》,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年第一版。
[4]昌切:《無力而必須承受的生存之重》,文學評論,1999年。
[5]《無處可逃的生命悲劇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年第一版。
[6]曹文軒:《二十世紀末文學現象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
[7]丁帆、許志英:《中國新時期小說主潮》,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年第一版。
[8]張學軍:《中國當代小說流派史》,山東大學出版社,1996年。
作者簡介:丁文梅,女。(1983-)曲阜師范大學杏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