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會計技術介入職務犯罪偵辦一體化模式研究

秦 浩 張世紅 李 巍

一、引言

職務犯罪多涉及腐敗問題，多以貪污和挪用公款的形式出現，并與金錢、財物等經濟利益緊密相關，涉案交易資金錯綜復雜，一般情況下這些非法交易在會計資料中將會留有“蛛絲馬跡”。實踐表明，多數貪污賄賂案件的成功告破，就在于司法會計技術發揮的支撐作用。因此，司法會計技術在介入職務犯罪的偵查、懲治和預防一體化過程中大有用武之地。《刑法》規定，職務犯罪一般包括貪污、賄賂、徇私舞弊、濫用職權、玩忽職守、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或民主權利等，為便于研究，本文所指的職務犯罪僅限于貪污、賄賂和挪用公款等犯罪種類。

二、司法會計技術在介入職務犯罪偵辦中遇到的問題

當前，在檢察業務實踐中，司法會計在介入職務犯罪偵辦過程中主要遇到以下問題：

（一）職務犯罪管轄權的有關部門缺乏司法會計專業人員

目前，我國職務犯罪的管轄權隸屬于各級檢察機關，從檢察機關涉及職務犯罪的內設部門分布來看，主要集中在反貪污賄賂局和職務犯罪預防處（科）等部門。在司法實踐中，多數職務犯罪案件屬貪、賄、挪用型，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會計資料的核對與查證，但反貪污賄賂局和職務犯罪預防處（科）并沒有配備專門的司法會計專業人員。偵辦人員面對堆積如山的涉案會計資料時，因缺乏司法會計專業知識，而難以找到案件的突破口，造成“該立的案件立不了”，給偵查權的依法行使帶來一定困難。

（二）傳統鑒定模式限制了司法會計技術優勢的充分發揮

在傳統的“委托鑒定”模式之下，檢察機關技術部門的司法會計人員因工作崗位職責所限，一般不能直接參與辦案，僅在職務犯罪偵查部門需要司法會計檢查或鑒定時，才提供一定的技術輔助支持。這種傳統模式忽視了司法會計專業人員主動收集證據的能動性，導致其參與辦案的工作積極性不高，抑制司法會計技術優勢和專業特長的充分發揮。

（三）司法會計鑒定質量和效率難以得到有效保障

由于司法會計人員沒有直接參與涉案會計資料的收集工作，對移送來的會計資料是否遺漏和真實可靠等難以確定。在進行鑒定時，只能“就事論事”，難以為職務犯罪偵辦部門提供準確的偵查方向和技術支持。同時，當司法會計人員發現職務犯罪偵辦部門移送的鑒定材料不完整或有遺漏時，必然要求偵辦部門進行補充，這就延長了偵查時間，降低訴訟工作效率，為犯罪分子篡改會計資料留下了機會，甚至造成一些會計資料喪失證據效力，影響案件的偵辦質量。

（四）檢察技術部門的司法會計人員處于被動地位

如職務犯罪偵查缺乏檢察技術的有效支持，其技術需求將難以得到有效滿足。因此，如何將職務犯罪的偵查資源與司法會計的技術資源有效整合，這是檢察機關需要面對的難題。在職務犯罪案件初查時，檢察機關如不改變過去司法會計技術人員的被動地位，調動其積極性，促使其主動參與到案件的偵辦全過程，職務犯罪偵查部門將難以及時完成偵查取證和初查工作。

三、司法會計技術在職務犯罪偵辦中發揮的作用

司法會計技術是建立在訴訟活動基礎之上的專門技術，它以涉案會計資料及相關財物為基礎，以解決案件中財務會計問題為主要目的，為打擊與預防職務犯罪提供技術幫助的一種技術。

（一）司法會計技術能夠為全面開展偵查提供技術支撐

職務犯罪是行為人不法活動的結果，其活動實質是一種非法的經濟活動，因而必然受到有關管理制度和財經紀律的制約。線索是偵破職務犯罪案件的初始依據和重要途徑，為了公正依法立案，必須把偵查工作重心前移，做好前期的調查核實工作。因此，偵查人員對于舉報或控告有關單位移送的案件線索，可以借助司法會計技術，對涉嫌單位的往來賬目、銀行存款和有關財物等資料進行檢查，認真對比與分析，從發現的疑點中尋找有價值的線索，并判斷線索是否符合立案條件。一般情況下，只有少數會計證據能直接證實職務犯罪，絕大多數檢查結果往往只涉及部分疑點，這就是需要運用司法會計技術進一步查證線索，為全面開展偵查工作提供技術支撐。

（二）司法會計技術有助于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職務犯罪往往存在貪污、賄賂、挪用公款等多種犯罪形式交織在一起，通過司法會計檢查，不僅可以確認已發現的職務犯罪證據，同時還可以發現新的違法犯罪線索。職務犯罪行為一般會在有關會計資料中留下犯罪痕跡，而犯罪痕跡中蘊含著許多犯罪信息。因此，偵查人員通過運用司法會計技術，從會計資料中發現有關的犯罪線索和犯罪事實，并提取記錄犯罪行為的會計證據，以證實和揭露犯罪嫌疑人的罪行。借助于司法會計技術，可以查明作案手段、作案過程、涉案金額等，判斷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罪、無罪、罪輕與罪重。通過對涉案單位會計資料及財物的檢查，及時獲取相關證據，從而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司法會計技術是建立在訴訟活動基礎之上的專門技術，它以涉案會計資料及相關財物為基礎，以解決案件中財務會計問題為主要目的，為打擊與預防職務犯罪提供技術幫助的一種技術。

（三）司法會計技術可以為國家挽回經濟損失

贓款贓物是職務犯罪案件的主要證據之一，追繳贓款贓物能夠有效地為國家或單位換回經濟損失。因此，追繳贓款贓物在偵破職務犯罪案件中具有特殊意義，也是衡量案件偵破成功與否的重要標準。運用司法會計技術，對記載涉案資金流向的有關賬簿、憑證、報表、銀行對賬單等資料進行檢查，通過“應付賬款”、“應收賬款”、“其他應賬款”、“其他應收款”、“預收款”、“預付款”等賬戶追蹤贓款贓物的流向。對涉案的資金，可以利用金融部門的資金交易流向追蹤涉案的非法資金；對于涉案的資產，可以聯合財政、稅務、房產等部門追蹤涉案的非法財產。

（四）司法會計技術有助于固定案件證據

職務犯罪與經濟活動有著緊密的聯系，而經濟活動多涉及財務會計問題。因此，偵辦職務犯罪案件需要借助司法會計技術來解決。運用司法會計技術可以對涉案的財務會計問題進行分析，從而查明嫌疑人有無違法亂紀行為，進一步查實嫌疑人的作案手段、過程與數額等對案件事實認定起關鍵作用的情節，達到還原案件真相的目的。同時，為確定嫌疑人的貪污數額，就需要運用司法會計鑒定技術來認定嫌疑人的涉案證據。職務犯罪的痕跡多留存于經濟活動的會計憑證、賬簿及其他會計資料間，大部分需要從這些會計資料中固定證據以證明犯罪事實。由于會計證據具有科學性、平衡性、固定性的特點，因此運用司法會計技術能夠有效為案件固定證據。

（五）司法會計技術能夠有效震懾犯罪分子

司法會計鑒定人員經過一系列的分析論證后，最終將會把涉案金額、犯罪手段、犯罪目的等犯罪事實以鑒定意見的形式固定下來，這些證據正是嚴格懲治職務犯罪的重要依據。由于司法會計鑒定意見具有較高的科學性與權威性，是《刑訴法》規定的法定證據形式之一，經法官審查和采納之后，可以作為證據使用。因此，司法會計鑒定技術可以為訴訟活動提供強有力的證據，為打擊職務犯罪提供有效的技術支撐。同時，司法會計技術在案件偵辦過程中可以揭露職務犯罪的手段、目的和行為，并提供能夠證明職務犯罪的會計證據，使犯罪分子得到應有的法律懲治，從而起到震懾職務犯罪分子的作用。

（六）司法會計技術可以為預防職務犯罪提供建議

通過司法會計技術可以發現有關單位在經濟管理中存在的問題、漏洞和薄弱環節，促使其研究、制訂和落實預防職務犯罪的對策措施，健全管理體制和財經法規，從而為財物規范管理堵塞漏洞，減少職務犯罪案件的發生。利用司法會計技術，能夠分析犯罪產生的深層原因，總結職務犯罪的類案規律，發現涉案單位的管理漏洞，如監管制度缺少、內部管理混亂、人員疏于職責等。以檢察建議書的形式向涉案單位提出防范建議，并提出進一步完善的意見，促使其建章立制、堵塞漏洞和亡羊補牢。也可以將預防建議報送給涉案單位的主管部門，由其督促下屬單位采取相應的整治措施，從而實現“查處一案，治理一片；一處亡羊，多處補牢”的效果。

四、司法會計技術介入職務犯罪偵辦一體化模式的探索

如何讓職務犯罪偵辦資源得到有效整合，讓檢察技術部門的司法會計技術優勢與特長得到充分發揮，為職務犯罪偵查、懲治與預防提供最大限度的技術支持？筆者結合檢察機關的業務實踐，現對司法會計介入的職務犯罪一體化模式進行探索。

（一）職務犯罪偵辦“一體化”概念的提出

《現代漢語詞典》對“一體化”解釋為：“使各自獨立運作的個體，組成一個較為緊密銜接、相互配合的整體”；“一體化”不是一種靜止狀態，而是一個動態的過程，要使各個要素在一定范圍內不受限制的流動；“一體化”本身不是一個目標，而是一種手段，是服務于更高目標的過程。因此，構建司法會計介入職務犯罪一體化模式的基本目的，是使偵查、懲治與預防職能有機結合，整合各方力量和資源，打破各自為政的局面，形成一個有機整體，實現有力打擊和最大限度地減少職務犯罪的目的。因此，對于職務犯罪偵辦“一體化”概念，筆者理解為：檢察機關在履行法律職能過程中，通過建立管理、溝通、協調、配合的機制，把職務犯罪偵查、懲治和預防職能有機整合，并明確有關部門的權責，消除職能重疊和沖突，進而實現職務犯罪偵懲防職能的最優化和效果的最大化。

（二）司法會計技術介入職務犯罪偵辦一體化模式的形成

結合檢察機關職務犯罪偵辦的實踐，筆者歸納出以下三種模式：一是偵查和懲治相互參與式，即將懲治部門納入到偵查部門中，全程參與偵查部門辦案，隨案跟進，及時掌握案件進展，為有效懲治職務犯罪搜集證據。二是懲治和預防相互融合式，即把職務犯罪懲治和預防兩個部門作為一個整體，對其執法要素進行有機整合，融合業務流程，統一布置和統一落實，同時行使懲治和預防兩個方面的職能，實現職務犯罪懲防職能的最優化。三是預防和偵查相互介入式，即偵查和預防兩部門相對獨立，互不依附，通過建立信息交流和共享機制彼此呼應，偵查部門在進行職務犯罪偵查時，預防部門及時介入，同步開展職務犯罪預防；對于在預防過程中發現的職務犯罪案件線索，偵查部門及時跟進，進行偵查。

以上三種模式雖然在某種程度上有所整合，但仍需進一步地完善和整合。因此，筆者進一步探索提出“司法會計技術介入職務犯罪偵辦一體化模式”，即將司法會計技術介入到職務犯罪的偵查、懲治與預防整個過程，改變司法會計在辦案中的被動地位，促使其專業優勢和技術特長得以充分發揮，使職務犯罪偵查、懲治與預防部門得到最大限度的技術支持，以克服偵查、懲治和預防部門各自為陣、單兵作戰的局面，形成司法會計資源、職務犯罪偵查資源、懲治資源和預防資源相互銜接、密切配合、相互促進的一體化辦案模式。

（三）司法會計技術介入職務犯罪偵辦一體化的形式

在職務犯罪一體化模式實踐中，根據司法會計專業人員參與案件偵辦工作內容的不同，可劃分為以下兩種形式：一是開展宏觀層面的技術支持，是指司法會計人員對職務犯罪的偵查、懲治和預防工作進行宏觀層面的技術支持，主要包括幫助偵辦人員分析案情、總結發案特點、制定偵查方案等，并對涉及到的司法會計專業性問題進行解釋和咨詢活動。二是開展微觀層面的技術支持。是指司法會計技術人員在職務犯罪偵查、懲治和預防過程中，積極對涉案單位的會計資料和相關財物進行技術檢查或司法鑒定，并結合職務犯罪案件對涉案單位提出有針對性的預防建議。

（四）司法會計技術介入職務犯罪偵辦一體化應注意的問題

根據我國有關法律規定，司法會計技術介入職務犯罪一體化應注意以下問題：一是關于參與司法會計技術支持人員的身份。依據有關規定，參與技術支持需具有專門知識的人員，并未限定其身份。因此可以是檢察機關內部的司法會計工作人員，也可以是社會上具有司法會計專業知識的人員，如注冊會計師、會計專家等。二是關于參與司法會計技術支持人員的角色。依據《刑訴法》第101 條規定，參與司法會計技術支持的人員應是在偵查人員的主持下開展工作，屬于偵查的輔助力量，其目的是解決技術難題、排除技術障礙，偵查權并未授予司法會計協助人員。因此，在有專門技術人員參與偵查的情況下，不能減免偵查人員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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