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慶武
(寧夏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寧夏 銀川 750021)
我國工業結構轉型升級的一個文獻綜述
朱慶武
(寧夏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寧夏 銀川 750021)
我國進入重要的產業轉型升級時期,對產業結構調整的相關研究大量涌現。工業作為二次產業中重要的行業,其轉型升級有一般的演進規律,為把握工業轉型升級的方向,優化工業經濟結構,有必要對我國工業轉型升級的相關文獻做一個系統回顧,了解推動工業結構轉型升級的原因,及工業結構變遷對經濟增長的影響。
工業結構;轉型升級;經濟增長
縱觀人類經濟史的發展,經濟結構的轉型升級對一國經濟的發展有重要的影響。在工業革命之前,農業是國民經濟中重要的產業,農業經濟的發展程度決定了一國經濟總體實力;工業革命后,以機器生產為主的產業在西歐各國迅速的發展,而以傳統手工業為主的中國,經濟正在走向衰落;二戰以來,以美國為首的信息化產業發展使美國經濟走在世界經濟的前沿。同時,在發達國家進行產業轉移的浪潮中,中國抓住機遇發揮“后發優勢”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2008年金融危機后,美、日等發達國家開始關注“產業空心化”現象,反思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的協調問題,尋找經濟發展的新動力。而中國在經濟經過近30年兩位數的高速增長后,GDP增速從2012年起開始回落,經濟發展呈現“新常態”,經濟增長速度放緩,經濟結構不斷優化升級,經濟增長從要素驅動、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此外,中國經濟經過30多年的高速增長,目前經濟、資源、環境之間的矛盾已經成為經濟可持續發展面臨的瓶頸問題,伴隨著中國“人口紅利”的漸漸喪失、世界經濟疲軟,中國經濟的發展進入重要的轉型時期。在這一時期,經濟結構的轉型升級將是經濟發展過程中最為重要的問題之一,作為二次產業中重要的工業,其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更是至關重要。
綜合先前學者所做的貢獻,本文將其歸納為以下三部分:一是工業結構的演進規律;二是工業經濟結構的影響因素研究,筆者將從供給和需求的角度分別闡述;三是工業產業結構影響力的研究,主要是關于工業結構的調整如何影響其他經濟變量。
Clark和Kuznets研究了三次產業的演進,認為經濟發展首先是以第一產業為主,然后以第二產業為主,最后以第三產業為主的演化規律。工業經濟結構研究方面,德國經濟學家W.C.霍夫曼(1931)是第一個對工業產業結構演進規律進行了深入研究的學者,他提出了工業結構的演進規律:隨著工業化進程的推進,消費資料工業的凈產值與資本資料工業的凈產值的比例是逐漸下降的。根據這一比例,可以將工業化過程劃分為四個階段。但由于消費資料工業的凈產值與資本資料工業的凈產值資料難以獲得,在計算霍夫曼比例時學者一般用其他的指標代替。趙曉華(2007)在分析云南的產業結構中用近似霍夫曼比例,即近似霍夫曼比例=輕重工業比率=輕工業總產值/重工業總產值。宋國宇和劉文宗(2005)則用了輕重工業增加值等數據來替代。筆者認為在計算霍夫曼比例時基于數據的可能性和指標的準確性,選擇輕重工業增加值要更具科學性。
綜合來看,工業經濟結構的演進規律可以概括為:工業占總產出的份額不斷上升;重工業的比重不斷增長;工業組織由分散的小規模向集聚的大規模發展;制造業內部由以原材料工業為重心向加工工業、裝配工業轉移并且逐漸擴大加工深度;由勞動密集型向資本密集轉移,再由資本密集型向知識、技術密集型轉換。產業結構演進可以歸結于“經濟增長對技術創新的吸收以及主導產業經濟部門依次更替的過程”(干春暉等,2011)。在我國,工業經濟結構的演進還有一個顯著的特點是由單一的所有制結構向所有制結構和股權結構多元化轉變(杜曉君,2001),孫祁祥(1997)指出發達國家經濟史上產業結構的演進,主要是一種經濟成長現象,而中國在這一演進中不僅要面臨產業結構的轉換而且還要面臨經濟發展類型和經濟體制的變化。從工業化演進的階段看,我國依然是一個發展中國家,工業化過程正處于由擴張期向成熟期的過渡之中(楊治,2000),工業經濟結構進入重要的轉型時期。值得注意的是,隨著主要發達國家“產業空心化”問題的惡化,實體經濟和虛擬經濟將會是產業結構調整的重要內容。
本文將工業結構的影響因素研究的文獻從供給和需求兩個角度進行歸結。供給的角度主要是從要素、技術、自然和社會環境、政治制度、資源配置方式以及比較優勢(王宇等,2013)等來研究對產業結構變化的影響;需求主要是從消費、出口等方面研究。
(一)供給方面
供給是工業結構變動的主要因素。Chenery等(1962)對日本1914-1954年的經濟數據進行分析后認為,日本工業的快速增長75%以上由供給貢獻,而只有25%以下歸功于國內外需求變化,Chenery(1989)認為經濟結構是不同部門中勞動力、資本和自然資源等生產要素的供給及使用。Ace-moglu和Guerrieri(2008)的研究證實了產業結構變遷是由于部門間要素比例的差異和資本深化導致的。
林毅夫(2012)從我國的資源稟賦出發,主張發揮比較優勢,利用發展中國家的“后發優勢”發展比較優勢經濟,這是要素稟賦影響經濟結構最為代表性的理論。干春暉和余典范(2013)則從“動態比較優勢”出發提出我國在關鍵的轉型時期,需要利用資本、勞動力等初始要素,通過相關機制和政府作用,實現技術進步、產業結構優化升級、人力資源優化配置和規模經濟。無論是“比較優勢”還是“動態比較優勢”其實質都是基于一國的要素稟賦,發揮和創造優勢,實現經濟結構的轉型升級。而基于我國資源情況,呂政(2007)認為資源約束制約著資源密集型工業的發展,工業結構調整必須要解決資源瓶頸障礙,在資源約束下提高資源的利用效率將是解決這一瓶頸重要的途徑。
在勞動力與結構轉型方面,Ngai和Pissarides(2007)將勞動作為變量引入產業結構和經濟均衡增長的模型,研究表明勞動因素對產業結構變動具有顯著的作用。我國學者一般認為勞動力的質量是決定工業產業結構重要的因素,侯亞非和王金營(2001)通過研究勞動力、人力資本存量及其變動與GDP產業結構的變動率之間的關系,認為人力資本質量是推動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關鍵因素。也有學者主張要發揮我國的勞動力資源豐富的優勢(呂政,2007),呂政的觀點與侯亞非和王金營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存在差異的,把我國勞動力資源豐富的優勢轉化為勞動力質量的優勢還是具有一定的現實難度。勞動力一方面它作為要素的投入是企業生產必不可少的條件,另一方面,它又是技術創新的載體,在工業經濟結構調整的關鍵時期,一定要將勞動力資源從量的優勢向質的優勢轉變。
(二)需求方面
從需求角度分析產業結構影響因素的研究相對較少。Matsuyama(1992)比較農產品和制造產品的需求收入彈性,發現制造業產品的需求收入彈性更大,制造業部門的技術進步加快了一國產業結構演進。Echevarria(1997)實證分析了消費水平變化與農業、制造業、服務業三部門份額變化的過程。Fujita和James(1989)對韓國1973-1983年工業化的經驗進行分析指出,出口擴張和進口替代對輕紡工業、化學工業和機械設備制造業的增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而國內需求是初級產業(農業、采礦業)、食品加工業、建筑業、公用事業產出增長的推動因素。我國從需求的角度主要是使用非競爭型投入產出模型來進行分析。劉瑞翔和安同良(2011)使用非競爭型投入產出模型,對我國1987-2007年間中國經濟增長的動因進行分析,認為當前經濟的生產誘發效果重心主要在工業部門,且迅速地從輕工業向重工業轉移;1987-2007年間經濟的依存結構經歷了從“內需依存型”向“出口導向型”轉變。王宇等(2013)基于非競爭投入產出模型,從最終需求視角分析了開放經濟條件下中國1992-2010產業結構演進的趨勢及動因,發現擴大城鄉、農村居民消費對我國工業結構的改善具有重要的作用,并將驅動原因歸結為“居民消費驅動型”、“資本驅動型”、“出口驅動型”和“政府指出驅動型”,在不同時期,四種驅動力量的強度是不同的。研究發現擴大城鎮、農村居民消費對工業結構的改善發揮了重要作用,有利于調節重工業與輕工業的比例。出口導向型行業能大量消耗過剩的重工業及原料部門,有助于調節重工業與輕工業之間的比例。從需求的角度來看,居民消費和出口是影響工業產業結構變動的主要的原因,而資本和政府支出應該歸于供給的角度。產業結構的調整從很大程度上說是由需求拉動的,只有生產適合市場需求的產品才能使行業的發展具有活力和前景。目前我國在工業領域,粗放式、外延式的生產方式已經不適合市場的需求,工業經濟的發展必須要創造新的消費產品、培育新的消費點。
結構變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力主要體現在“結構紅利”,大部分研究結論證實了“結構紅利”的存在,也有學者的研究結果發現“結構紅利”并不存在或不明顯。
工業結構變遷對經濟增長又重要的影響。Salter對英國1924-1950年28個制造業行業進行研究,研究表明結構變化對生產率增長具有顯著的作用,而 Timmer和 Szirmai (2000)在對印度、印度尼西亞、韓國和我國臺灣1963-1993年13個制造業行業的研究中,假說只有在印度得到了實證,Fagerberg(2000)以及Singh(2004)對不同國家的制造業進行了假說的實證分析,對假說也持否定態度。
也有許多研究認為我國存在結構紅利。張軍等(2009)運用工業分行業隨機前沿生產函數分析1980—2006年我國工業的相關數據,認為改革開放期間工業結構改革導致的行業間要素重置對中國工業生產率的提高、工業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推動作用,結構紅利是顯著存在的。楊凌等(2010)運用調整后的偏離-份額法將我國31個地區1978-2008年的勞動生產率進行分解分析,證實了我國及區域的經濟增長存在著結構紅利,結構效應對各地區的貢獻強弱不同。張翼和何有良(2010)用偏離-份額模型分析認為1978年-2008年中國產業結構變化引起的產業間要素重置對經濟增長具有推動作用。張宗益等(2014)運用偏離份額法研究了能源效率與產業結構的關系,認為能源要素從第二產業流向第三產業時,合理的結構紅利就會呈現。王豐閣和李文璐(2015)對江西產業結構紅利假說進行檢驗,發現自1978年以來,江西省產業結構總體上不斷優化,勞動力在三次產業間的流動對經濟增長具有促進作用,存在明顯的階段性結構紅利。
我國對結構紅利假說的檢驗大多采用偏離-份額法,偏離-份額法雖然有效但是它會造成結構效應的低估(呂鐵,2002),且使用時對產業結構變化的分析不夠細致。有些學者利用地區的面板數據分析產業結構變遷對中國經濟增長和波動的影響,采用面板數據分析可以控制不可觀測效應,增加樣本量以及自由度,使共線性的問題得到緩解,從而使得回歸結果更趨于準確。此外,在檢驗中多從供給的角度分析,幾乎沒有從需求的角度進行檢驗,且大多僅考慮了勞動要素再配置對勞動生產率的貢獻情況,沒有向更多行業展開分析。從結果來看,大部分研究證明我國三大產業結構變遷是存在明顯的結構紅利現象的,但在產業內部的結構變遷缺少結構紅利,工業內部結構變遷過程中要素流動甚至存在結構負利現象。這說明我國的工業結構存在很大的調整空間,工業內部的經濟結構優化升級將會成為拉動工業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
對我國工業經濟結構轉型升級的文獻,還有一部分從分析某一地區的工業經濟結構出發,分析區域的工業結構現狀,找出該區域工業結構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結構調整的政策建議。這方面研究的學者有:柯南進(2001)研究了福建省的工業結構、陳玉保(2002)探討了河北省工業結構政策、許杰(2006)分析吉林省工業結構、李大杰(2013)從生產效率角度分了山東省的工業結構等。從前文的論述來看,我國工業結構轉型升級研究的現有文獻存在以下幾個方面的不足:研究大多主要集中于對已有理論的中國或中國區域數據的檢驗,缺少理論的創新;研究方法受制于數據獲取的可行性,指標的選擇沒有形成統一認識;在分析影響工業結構調整的因素時,大多從供給的角度分析,從需求的角度研究較少;工業結構調整對經濟的影響力大多只考慮勞動要素再配置對勞動生產率的貢獻,忽視了其他要素的分析。
[1]安格斯·麥迪森,1996:《世界經濟二百年》中譯本,改革出版社.
[2]陳玉保,2002:《河北省工業經濟結構政策評價研究》,碩士學位論文,河北工業大學.
[3]干春暉鄭若谷余典范,2011:《中國產業結構變遷對經濟增長和波動的影響》,《經濟研究》第5期.
[4]干春暉,2013:《中國構建動態比較優勢的戰略研究》,《學術月刊》,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