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海霞 本刊記者 李勝基

每天清晨,安香淑都會“關注”一遍“空巢老人”家的煙囪
炊煙裊裊升起,初春的暖陽又一次將光芒灑滿大地。
在新賓滿族自治縣旺清門鎮旺鮮村的村路上,一位鬢發微霜、樸素端莊的中年婦女穿著厚重的衣服時快時慢地走著,不時抬頭觀望村民家的煙囪。當看到哪位“空巢老人”家的煙囪沒冒煙,就會趕緊到老人家里看看,生怕老人出了什么事。這個不論寒暑,數十年如一日悉心照料全村“空巢老人”的人就是旺鮮村黨支部書記兼村委會主任安香淑。
旺鮮村共有485戶,1400多人,多數是朝鮮族,大部分村民陸續到韓國打工,有的多年都不能回一次家。家里留下的除了牙牙學語的孩子,就是沒有勞動能力的老人。2003年,安香淑挑起了村黨支部書記和村委會主任的重任,“看著別人出國掙大錢,而自己只能守著那份清貧,俺也曾猶豫過。可一看到那些孤單可憐的老人、孩子,我的心就軟了。我要是也走了,他們可怎么辦呀?”最終,安香淑選擇了留守,成為100多位“空巢老人”的“主心骨”、義工和保姆。
如果用“鑰匙、炊煙、紙條”這三個不相干的詞語編寫一個故事,多數人都會無從下筆。而這卻是安香淑細致入微照顧老人的三件“法寶”:掛在床頭的那一大串鑰匙,是村民們在外出務工前交給安香淑的,這就等同于他們把父母、孩子和全部財產都托付給了安香淑;每天清晨,安香淑都要在村里走一圈,或是爬到全村的最高處,觀察“空巢老人”家的煙囪是否冒煙,如果哪家的煙囪不冒煙,說明這家老人可能出啥事了,得趕緊上門查看;而紙條則是安香淑留給“爹媽們”的聯系卡,她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在紙條上,貼在老人家里最醒目的地方,方便老人有事能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
尋找“問題老人”最多的時候,村里有100多位留守老人在安香淑腦海里“掛號”,將村子轉個遍差不多需要一個多小時。十多年來,安香淑就一直這樣每天在村里轉悠一遍,冬天晚上也要出來查看一圈。“煙囪不冒煙,我的心就懸起來了。老人即使沒生病,不燒炕也會涼出病的。冬天下雪后,我還得注意他們屋前有沒有腳印。如果有腳印,就說明老人能下地活動;要是一直沒有腳印,那可能就是老人生病了。老人們都健健康康的,啥事兒都沒有,我就安心了!”安香淑經常這樣說。
“安書記也是50多歲的人了,結腸有毛病好多年了,本來應該盡早做手術的,可就是一直沒有時間去。”旺清門鎮的一位工作人員悄悄地告訴記者,“可關心起那些老人來,真是感覺比她自己還金貴。”
只要老人說難受,安香淑二話不說就帶著老人看醫生,鎮里醫院說不好治就去縣里治。由于老人的子女基本都不在家,所以住院的時候,作為家屬簽字的一般都是安香淑。“沒有救護車,來回只能靠打車,幾十公里來回就得100多元。老人大多自己在家,也沒多少積蓄,得等他們的孩子回來才能把錢還給安書記。可是不少家的孩子幾年都不回來一次,即使回來了,常常是人家忘了給,她也忘了要。”一位村干部介紹說,“有一點大家都承認,安香淑當村干部的工資一年才六七千元,為老人們看病基本上都搭進去了。”
村里68歲的獨居老人金萬順患有心臟病,在韓國打工的兒子每天都要往家里打電話跟母親聊天,一旦家里沒人接電話,就趕緊打電話求安香淑到兩公里外的家里,看看母親是不是心臟病發作。每次接到電話,無論多晚,安香淑都會迅速拿起鑰匙,毫無怨言地隨叫隨到,直到親眼看見老人安然無恙后才放心離開。
村民曾德洙和樸正玉兩位老人已年逾九旬了,兒女都在國外工作。要是發現老人家的煙囪沒冒煙,安香淑會第一時間跑到老人家里,幫忙生火燒炕、洗衣做飯,伺候老人吃完藥,把家里家外收拾妥當再走。而這套“程序”,安香淑一干就是幾十年。
村民樸順芬的兒子患重病十多年,2008年突發腦溢血去世后留下一老一小,孤苦伶仃。老人悲痛欲絕,又沒有能力給兒子送葬,又是安香淑自掏腰包,一手張羅起樸家的喪事。老人看到安香淑為了自己兒子的事忙里忙外,一連幾天都沒有合眼,抱著她泣不成聲。安香淑拉著老人的手說:“大娘,從今往后,您就把我當閨女,我給你養老送終!”從此以后,安香淑真的像老人的親生女兒一樣,經常幫老人洗衣做飯、挑水劈柴。2010年冬,86歲的樸順芬老人在安香淑一個多月寸步不離的照料下,安然地閉上了雙眼。她那患有精神病的孫女也在安香淑的積極奔走下,通過縣慈善總會送入撫順市精神病院給予免費治療,安香淑又無怨無悔地負擔起了小女孩每年4000多元的食宿費用,直到現在。
安香淑不僅是樸順芬老人一個人的女兒,更是旺鮮村所有“空巢老人”的女兒。65歲的王世杰,是旺鮮村的低保戶,殘疾無勞動能力,兒子外出打工,多年沒有聯系。安香淑擔任村支書以來,一直送錢送物,幫助老人解決家里的生活問題。類似這樣關于安香淑和“空巢老人”之間的故事數不勝數。作為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全村的村務安香淑要跟進;作為老年人協會的會長,老人的生活她也要兼顧。實在忙不過來時,她就調動村“兩委”成員和黨員干部幫忙照顧;遇有棘手的困難,她就聯系鎮政府的各個部門給予幫扶。十幾年來,安香淑不僅替外出打工的村民盡心盡力地照顧老人孩子,還像親生女兒一樣先后為四五十位老人料理了后事。在火化單上,通常簽有安香淑的名字。很多人一度不理解她的做法:“這些都是老人的兒女應該做的,一沒有遺產給你繼承,二也不給你錢,你到底圖什么?”安香淑從容地回答:“我是這個村的書記,更是這個村的女兒。從工作的角度講,我向村民承諾過,照顧好老人是我的責任;從私人角度上說,村里老人看著我長大,就和我的父母一樣,我愿意當他們的閨女。于公于私,我都會履行自己的諾言,靠的是我的一片真心!”

安香淑(右)為村里的老人梳頭
在保證留守老人老有所養的同時,作為一村之長,安香淑積極創造條件讓老人們老有所樂。為豐富老人們的精神生活,安香淑積極爭取縣、鄉兩級政府的支持,成立了旺清門鎮第一個朝鮮族老年協會,注冊會員現已達到150人之多,常年堅持開展各種娛樂健身、學習交流等活動,成為全縣遠近聞名的朝鮮族老人協會,還多次應邀代表旺清門鎮參加市、縣各種民俗節的表演活動,受到市、縣的多次表彰嘉獎。
為了更好地服務村里的留守老人,2013年,安香淑爭取鎮黨委的支持,以旺鮮村老年協會的人員為基礎,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在新建的村部里創辦了全縣第一個“留守老人之家”。在這個200多平方米的“留守老人之家”里,不僅設有活動室、棋牌室、圖書室、電腦室、醫療室等,考慮到朝鮮族能歌善舞的特點,還添置了鑼、鼓、琴等各種樂器,老人們在這里可以盡情開展娛樂健身活動。
每當老人們活動時,安香淑總是在旁邊默默地為他們端茶倒水,“老人們開心了,我更開心!”有時,這些“老小孩”之間也會鬧別扭,安香淑還得出面調解矛盾,直到看到他們言歸于好為止。安香淑知道,“光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即使渾身是鐵也打不了幾顆釘”。于是,她積極爭取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的支持。很快,一支近30人的“留守老人志愿者義工服務隊”應運而生。志愿者服務隊由政府、醫院、學校等單位愛心人士組成,每名隊員負責2—3名留守老人,隨時溝通聯系或上門走訪,為生活不便的老人提供日常換洗衣物、打掃衛生、陪同就醫等服務,定期為留守老人送去健康檢查、文娛表演,解決留守老人日常生活中的實際困難。
有人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按理說,村里那么多“空巢老人”與安香淑也不沾親帶故的,可她十幾年如一日細致周到、和顏悅色地照顧這些老人,就像老人們感慨的那樣:“對俺們真是沒說的,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她就是俺們的親閨女!”而安香淑卻對夸贊之詞和諸多榮譽看得很淡,她說:“看到老人們有困難,我如果無動于衷,那還是共產黨員嗎?鄉親們臨走前將老人們托付給我,我可不能讓老人們有一點閃失。”
十幾年來,安香淑通過自己的努力付出,得到了旺鮮村村民的一致好評,她用自己的熱情善良、剛毅頑強,譜寫了一曲新時期優秀共產黨員的生動贊歌,先后榮獲了“新賓好人”“新賓滿族自治縣優秀共產黨員”“撫順市十大慈善好人”“遼寧好人”等諸多稱號。
如今,安香淑也50多歲了,丈夫在韓國打工,兒子在大連工作,是一名電腦工程師。家人和朋友都勸她去兒子那里享享清福,可安香淑說:“我也將成為留守老人,最能理解老人們的心情,只要自己還有能力,就不會不管老人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