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黨紅
從別名看CSR的概念演變(上)
文/黨紅
CSR概念的不確定性導致同一時間軸上衍生出其他一系列具有類似含義但視角有別的術語,比如“企業公民”和“可持續發展”。
上企業社會責任報告是體現企業社會責任(CSR)的載體。我國第一份報告可溯至1999年殼牌(中國)公司發布的企業公民報告。其后隨著深交所、上交所、國資委、銀監會等一系列官方文件的推波助瀾,企業社會責任報告或社會責任報告之說日漸葳蕤,如中國平安2005~2008年發布企業公民報告,2008年以后則改為企業社會責任報告。不過企業公民報告、可持續發展報告之名也并未偃旗息鼓,如寶鋼股份自2005年起一直發布可持續發展報告、攜程公司發布企業公民報告。無論命名為企業社會責任報告還是企業公民報告,抑或可持續發展報告,報告的核心內容都是圍繞企業如何履行其所界定的社會責任或如何為其所錨定的利益相關者負責。
企業社會責任報告、企業公民報告和可持續發展報告的無差別化,并不能推出社會責任、企業公民、可持續發展一定是同義詞,但至少說明它們是近義詞。開篇之初我們曾經提到,CSR一詞自問世以來,其概念的外延和內涵逐漸豐滿,但一直呈眾說紛紜之態。CSR概念的不確定性導致同一時間軸上衍生出其他一系列具有類似含義但視角有別的術語,比如“企業公民”和“可持續發展”,它們便如CSR的兄弟一般。此番我們先來說企業公民的整合之路,下回再探究可持續發展的商業邏輯。
企業公民是出現于20世紀80年代的一個用來描述企業–社會關系的術語,有人認為企業公民和CSR是同義詞,有人認為企業公民更多的是從實踐者角度出發而CSR則源自學術界,還有人認為企業公民更多關注內部的組織價值觀而CSR則更關注企業行為引起的外部效應。
1996年美國華盛頓特區召開的企業公民會議上,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將“家庭友好型工作場所、員工健康和退休福利、員工安全和保障、企業生產效率中的員工參與度、社區福利”確定為企業公民行為的基本要素。其所言說的企業公民比CSR的關注范圍要窄,不過公民總是有地域屬性的,因此若將企業人格化為公民的話,那么主要關注員工和社區倒是企業公民應有之義。2000年聯合國正式啟動全球契約計劃,號召跨國公司遵守環境、勞工標準和人權方面的一套基本原則,這或可被認為是對跨國公司全球企業公民身份的激活,希望跨國公司能顧念公民的形象和責任,在全球化進程中發揮積極作用、減少負面影響。隨著公民輻射區域的擴大,企業公民所關注的對象、所包含的責任都在延伸。時至今日,很多跨國大公司都公布了它們關于企業公民的承諾,例如埃克森美孚承諾通過維護最高的道德標準、遵守所有適用的法律法規、尊重當地文化和民族文化以及開展對環境負責的安全業務等方式,成為良好企業公民;又如耐克公司的愿景是通過推動有助于可持續盈利和成長的負責任的商業行為,成為激勵人心的世界公民。從企業公民實踐來看,企業公民內涵和外延日益豐富的過程,恰是一條與CSR漸行漸近的發展路徑。
為區分企業公民和CSR概念所做的理論方面的努力似乎乏善可陳。種種繁復不一一引證,最后的結果是“企業公民本質上具有與CSR相同的特征”,同樣對包括股東、顧客、雇員、供應商、社區等在內的利益相關者承擔責任,所承擔的責任同樣涉及經濟責任、法律責任、道德責任和慈善責任。一些學者試圖整合政治理論中的公民含義來擴展企業公民的概念,但面臨一些難題,尤其是公民身份的規范性依據存在問題——就法律地位而言,企業可以被看作是一個人,但不可能像一個人一樣成為公民,當然也沒有跨國公司成為世界公民的法律依據。公民概念的嵌入,一方面導致從公民身份角度出發的CSR理論在責任范圍界定上可能受限;另一方面由于公民的語境倡導自覺自治而非強制監管,因此人們擔心企業自定的行為準則可能使企業最終走向一條貪婪之路。此外,做好公民背后的理論假設是“好的企業公民與好的經濟效益密切相關”、“社會將吊銷壞公民的營業執照”,但是某些跨國大公司的發展使我們很容易找到這些假設的反證。最后,把美國或歐洲的企業公民概念移植到其他不同文化區域,可能也是有問題的。在普遍缺乏公民意識的環境里,企業對舶來的“企業公民”名頭喪失了最初的新鮮感后,可能很難再去主動思考并挖掘其責任內核。我國官方文件未采用企業公民報告的說法,或也有此考慮。從企業公民理論來看,企業公民要么被等同于CSR,要么在沖破等同CSR藩籬的整合中遇到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