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芳
(中國人民大學 經濟學院,北京 100872)
2014年,“一帶一路”戰略構想成為了G20、APEC、博鰲論壇等國際會議的熱點議題,并得到了沿線各國的積極響應與普遍認可。我國沿線各省市加緊戰略規劃與部署,金融與非金融企業瞄準機遇,積極參與。“一帶一路”戰略是中國主導開啟的全新經濟區域化模式,將為中國與沿線國家經濟發展提供長久動力,從而為人民幣國際化提供新的突破口。“一帶一路”建設是中國新時期的國家戰略,是中國積極承擔國際責任、推進沿線各國互利共贏、共同發展的合作構想。
加強資金融通是“一帶一路”建設順利推進的重要保障,使用人民幣則是沿線各國降低流通成本、增強金融風險抵御能力的有效手段。“一帶一路”高度匯集了融資、投資、貿易等眾多國際經濟金融合作項目,加上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與絲路基金相繼成立,中國作為“一帶一路”建設的倡導者和主要的推動者,人民幣必將在“一帶一路”建設中更多地發揮國際貨幣功能,加速人民幣區域化階段目標實現。
中國是“一帶一路”戰略倡議國,人民幣國際化將直接加強沿線國家之間的資金融通,對實現其他“四通”①其他四通是“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民心相通”。、深化區域經濟合作起到關鍵作用。理論研究和實證研究的結果表明,提高區域內最頻繁使用的本幣比例,能夠有效防范區域內金融風險、降低交易成本,提升區域經濟的整體競爭力,加快區域內貿易一體化和經濟一體化進程。中國有最大規模外匯儲備和較高的居民儲蓄率,隨著中國資本賬戶逐步開放,人民幣離岸市場快速發展,可以為沿線各國企業和機構提供充足的人民幣流動性,緩解貿易融資困難,促進區域內各國之間的貿易發展。人民幣作為貿易計價貨幣越來越得到國際經貿活動的認可,有利于降低各國對華貿易成本,便利貿易結算,同時規避雙邊貿易使用第三方貨幣的風險。中國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具有獨特的優勢,通過成立新型的多邊金融機構動員全球資源,并通過人民幣債券、貸款、直接投資等多種形式為重大支撐項目提供金融支持,可為“一帶一路”夯實物質基礎。人民幣在“一帶一路”上全方位地發揮貿易計價結算、金融交易和外匯儲備職能,可以為沿線國家提供新的國際貨幣及其風險管理機制,構建經濟金融安全錨,為維護區域經濟和金融穩定做出重要貢獻。
“一帶一路”建設是造福沿線各國人民的巨大事業,也為人民幣國際化創造了難得的歷史機遇。“互聯互通”既可帶動區域經濟增長,又能密切沿線國家經濟聯系,進而形成橫跨亞歐大陸的區域合作新格局。根據國際經驗,一國總體經濟實力、國家總體風險水平、貿易發展水平、金融發展水平和經濟發展水平等,是決定該國貨幣能否成為區域重要貨幣的關鍵因素。中國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全球貿易和直接投資最重要的國家之一,是“一帶一路”沿線各國的重要貿易伙伴,經濟發展和金融發展居于區域領先水平,國內政治穩定,文化繁榮,為人民幣在“一帶一路”上擴大使用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人民幣國際使用只要在增強便利性和降低交易成本方面繼續努力,則隨著“一帶一路”建設過程的推進,沿線國家必將逐步提高貿易、投融資、金融交易和外匯儲備中的人民幣份額,為人民幣躋身主要國際貨幣行列提供充足動力。[1]
在“一帶一路”的合作中,資金始終是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沒有資金就無法實現“一帶一路”的建設和合作。從中國30多年的經驗來看,固定資產投資是拉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從1980年到2014年,我國固定資產投資300萬億人民幣左右,拉動人均GDP從463元人民幣增加到現在的46 531元人民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有40億人口,經濟總量約21萬億美元,要實現工業化、城鎮化,完成“一帶一路”的構想,恐怕需要10萬億美元左右的投資。中國實際上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出資方。目前我國儲蓄率在50%左右,儲蓄存款54萬億人民幣,①2015年9月底,我國儲蓄存款余額為54.7萬億元。在“一帶一路”建設項目上,無論是投資還是貸款都需要使用人民幣。必須動員沿線沿路國家積極參與,共同完成這一構想。中國要發揮四兩撥千斤的作用,充分調動沿路沿線國家的資金、人力等,集區域之合力共謀大局。我們應吸引其他國家的資金和力量,實現共商、共建、共享的目標。把我們的規劃與沿線沿路60多個國家的發展目標和藍圖融合起來,使“一帶一路”構想變成沿路沿線國家本身的發展戰略。[2]
為此,作為區域內最堅挺的貨幣,人民幣將在大宗商品貿易中,依托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金磚國家開發銀行、上合組織開發銀行和絲路基金等政策性金融支持體系,發揮杠桿作用,帶動更多社會資金投入“一帶一路”建設,并逐漸從美元-人民幣雙幣計價轉向人民幣計價為主。同時需要進一步完善國內金融體系,盡快建成多層次、高效率、多元化的資本市場,發揮保險、租賃、評級、法律服務等中介機構的積極作用,構建強有力的人民幣投融資管道支撐。運用云計算、大數據等現代信息技術,提供跨境人民幣雙向資金池、集中收付匯、資金調撥、財務管理等綜合金融服務。進一步提高“一帶一路”人民幣使用的便利性和吸引力。繼續擴大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雙邊本幣互換安排,發揮人民幣離岸中心的作用,在投融資活躍的國家和地區建立人民幣清算機制,推動沿線國家在貿易和基建投資中使用人民幣計價及支付。
“一帶一路”設施聯通造福沿線各國,需要動員全球資金資源,共建共享。著力加強與各國政策溝通和配套,共同創新投融資合作機制。著力提高人民幣在沿線國家基礎設施建設和運營中的參與程度。響應沿線各國日益增長的人民幣資金需求,在中國對外援助、對外投資和項目貸款中增加人民幣產品,逐步提高人民幣在世界銀行、亞洲開發銀行以及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金磚國家開發銀行等多邊金融機構中的使用率。同時探索境內外公私合營、銀團貸款、產業投資基金等多種方式,發行“絲路債券”,鼓勵使用人民幣計價結算,擴大基礎設施建設融資安排中的人民幣規模。在此基礎上,深化貨幣互換合作,引導互換人民幣進入當地授信系統,增加東道國基礎設施建設的資金來源。推動東道國優化投資法律、土地稅收等政策,改善商業環境,建立政府、私營部門、行業協會、國際機構等廣泛參與的伙伴關系,在區域和國際合作框架內推進實現設施聯通。
進入2015年以來,中國經濟下行壓力增大,無疑需要提升實體經濟的貢獻力度。在“一帶一路”的建設中,只有中國經濟的穩增長,才能實現跨區域發展戰略。從2015年的經濟發展態勢看,我們應清醒地認識到,第一,不能只靠虛擬經濟,應強化實體經濟。2015年上半年,以股市為引擎的金融業為“經濟保7”立下汗馬功勞,如果剔除金融業異常的增長,實際的經濟增速可能只有6.5%左右,其邏輯是:改革驅動資產重配—股市上漲—促進直接融資—支持創新企業融資發展—經濟轉型升級—股市繼續上漲。但在6月份,這種良性循環變成了惡性循環:改革驅動資產重配—無序加杠桿—股市非理性上漲—監管去杠桿—杠桿資金強行平倉—市場恐慌下跌—直接融資暫停—經濟轉型升級受阻—股市基本面惡化。第二,不能只靠金融創新,必須靠技術、品牌創新。中國經濟經歷了傳統產業衰退的洗禮,也遭遇了股災的重創,現在急需一場“鳳凰涅槃”。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提出“兩只鳥論”,指出涅槃“應該是靠自主創新,技術的創新、品牌的創新”。加強金融風險防范,穩增長,核心在“穩”,這包括基建要穩、利率要穩、匯率要穩,股市要穩,不在“增長”。這意味著2012~2014年以政治整頓為核心的思路,轉為以發展和創新實體經濟的理念,實現中國經濟在特殊歷史階段平穩有序健康的發展。
堅持實體經濟導向,促進人民幣國際化穩健發展。過去五年,貿易份額持續增長為人民幣國際化贏得了廣泛的市場認同。近兩年來,由于全球范圍的人民幣離岸市場快速發展,長遠來看,支撐人民幣更多國際使用的可靠力量,必須也只能是全球市場對“中國制造”和“中國創造”的持續需求。人民幣國際化是由中國的經濟實力和貿易實力決定的。因此中國需要有高質量和創新的制造業,需要提高出口商品質量、技術、品牌和銷售渠道的國際競爭力。人民幣國際化與“一帶一路”的建設,作為中國構建全方位對外發展新格局的兩大戰略,二者是相輔相成的。“一帶一路”是人民幣國際化重要的推動力量。“一帶一路”以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為宗旨,資金流通作為重要的組成部分,為人民幣在“一帶一路”區域使用和推廣中提供了更廣泛、便利的機會。中國是很多沿路沿帶國家的第一大貿易國和最主要的外資來源,中國提出了RCEP(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和亞太自貿區的新倡議,并和澳大利亞、韓國、東盟等達成自貿協議,這為我們雙邊和多邊貿易中使用人民幣結算創造了條件。因此,在“一帶一路”的建設中應提高人民幣的利用率。
近兩年來,雖然中國經濟進入調整期,增速已從高速轉為中高速,但由于人民幣對美元保持了相對穩定,美元走強導致人民幣仍在被動升值。在外需疲弱和有效匯率持續升值雙重壓力下,我國出口承壓。強勢貨幣還通過限制我國貨幣寬松政策空間和加劇通縮壓力從而抬高實際融資成本。目前,我國央行對人民幣境內外流動的監測體系還不完善,在人民幣國際化的條件下,央行可能對貨幣供應量的度把握不準。從市場上看,人民幣有效匯率升值被動推升人民幣資產價格。因此,央行可以通過人民幣一定程度的貶值來修正這個問題。匯率形成機制改革意味著人民幣受市場影響加大,有效匯率強勢或有所緩解,從而緩解經濟下行壓力。
推進人民幣國際化,中國政府將進一步開放資本項目。在美國實施量化寬松貨幣政策(QE)時,全球短期國際資本大規模地流入新興市場國家。美國QE結束,資本大舉撤離,造成國際金融動蕩。而今,美國要加息的消息不斷推出,全球資本回流美國意圖強烈。加快資本項目開放可能為短期國際資本流動開啟新的通道。當離岸人民幣金融市場發展到一定規模后,離岸人民幣價格將對在岸人民幣價格產生沖擊,包括利率與匯率。這會削弱央行實施獨立貨幣政策的可能性。隨著人民幣國際化的深入,我國在貨幣政策的執行上難免會受到貨幣國際化所帶來的不利影響。主要表現為增加了我國央行對人民幣存量的監測難度和削弱了我國貨幣政策實施的獨立性。人民幣國際化過程中,境外對人民幣的需求必然在逐漸增加,會有越來越多的境外投資者持有我國的貨幣。如果大量的人民幣在境外定價和交易,加上人民幣資本的流出流入和跨境銀行在海外經營離岸人民幣業務等,就有可能使得人民幣的需求產生波動,這將加大我國央行對人民幣存量統計和監測的難度。貶值或升值將成為新常態。面對彈性加大的匯率機制,能否把握和控制未來面臨的風險敞口,將是中國金融安全的首要問題。
“一帶一路”是在后金融危機時代,作為世界經濟增長“火車頭”的中國,將自身的產能優勢、技術與資金優勢、經驗與模式優勢轉化為市場與合作優勢,實行全方位開放的一大創新。通過“一帶一路”建設共同分享中國改革發展紅利、中國發展的經驗和教訓。我們將著力推動沿線國家間實現合作與對話,建立更加平等均衡的新型全球發展伙伴關系,夯實世界經濟長期穩定發展的基礎,探尋經濟增長之道。
[1]中國人民大學國際貨幣研究所.“一帶一路”建設中的貨幣政策發布稿[J/OL].IMI研究動態,2015(32).
[2]李若谷.“一帶一路”為人民幣國際化提供機遇[J/OL].IMI研究動態,201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