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志榮
新版《日美防衛合作指針》攪亂亞太和平
郁志榮

卡特高調發表演講,力推“亞太再平衡”戰略新發展,為其首次亞洲之行定調
2015年4月7日~11日,美國新任國防部長阿什頓·卡特訪問日本和韓國,并視察了駐日韓兩國的美軍部隊。這是卡特2月中旬出任國防部長以來首次訪問亞洲。行前,卡特高調發表演講,力推“亞太再平衡”戰略新發展,為其首次亞洲之行定調。
卡特將訪問日韓盟友的時機,選在國際形勢變化多端、局勢動蕩不定之時—中東局勢危機重重,“伊斯蘭國”在伊拉克、敘利亞攻城略地,也門陷入內戰;烏克蘭危機懸而未決,戰事不斷;伊核談判忽明忽暗,伊核計劃令美國與以色列關系緊張;美國傳統盟友紛紛“倒戈”,加入中國發起的亞投行—具有特殊的歷史意義和肩負著特別的使命,標志著美國亟需強化在亞太地區的地位。
卡特亞洲之行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為劃定美日職責分工的《日美防衛合作指針》修訂打前站。作為美‘灰色地帶’事態、重要影響事態、存亡危機事態和武力攻擊事態”。所謂“重要影響事態”是指日本認為自身的安全受到了嚴重影響;所謂“存亡危機事態”是指如果與日本關系密切的國家受到武力攻擊,進而明顯威脅到日本的生存,日本自衛隊就可以行使集體自衛權,與美軍共同制定和實施作戰計劃。據稱,日美正在考慮就“存亡危機事態”確定具體合作范圍,比如彈道導彈防御和強行檢查外國船只等。日本把新事態寫入新版《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將使日本自衛隊向美軍提供彈藥或為戰機加油“合法”,將放寬自衛隊動用武力的條件。新的類別劃分取消了“周邊事態”概念,實際上是把日本自衛隊的活動范圍擴大到全球,活動場所也超出了正在發生交戰的地域,令全世界不安。
4月27日,美日兩國在華盛頓召開外務及防衛部長級磋商會議,就修訂《日美防衛合作指針》達成共識。共識的達成,意味著美國軍方能以深化美日同盟關系國新任國防部長,卡特決心把美日軍事協作關系提高到一個全新的階段,并寄予厚望。卡特在臨行前的演講中稱,《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將成為美日兩國重要的聯盟基礎。4月8日,卡特在東京會晤日本防相中谷元,就新版《日美防衛合作指針》進行了最后磋商,以便其在4月底美日外務及防衛部長級磋商會議上順利通過,從而為美日首腦會談獻上一份“厚禮”。
新版《日美防衛合作指針》的最大變化,是將日美合作情景由原來的3種擴展到4種,即由“平時、日本周邊‘有事’和日本受到武力攻擊”,變為“未達到武力攻擊程度的為由,向國會爭取更多的軍事經費;日本政府需要更加大肆炒作“中國威脅論”,以便名正言順地找到深化日美關系的理由,并在國內推行窮兵黷武政策。
新版《美日防衛合作指針》的出籠引起了亞太地區各有關國家的警惕和不安。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指出,由于歷史原因,日本在安全政策上的取向對于亞洲鄰國一直是十分敏感的問題,希望日本汲取歷史教訓,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俄羅斯報紙指出,應警惕日美軍事同盟變成“太平洋的北約”,希望日本首相重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遭受日本軍國主義之苦的周邊國家的警告;東盟九國大使一致要求日本澄清新版《日美防衛合作指針》涵蓋的地理范圍;新加坡報紙指出,日美防衛合作范圍的擴大,讓日本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必然引起世界輿論的非議;韓國媒體評論說,亞洲國家對日本軍國主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給他們造成的苦難記憶猶新,因此他們擔心日本武裝力量作用的擴大。
如果美國一味扶植日本發展軍事力量,最終將導致亞太地區力量失衡,引發惡性軍備競賽。我們必須向日美兩國同時發出警告:日本在軍事冒險主義的道路上漸行漸遠,而美國臺前幕后縱容支持的行徑是十分錯誤和極其危險的,美國從本國的所謂戰略利益考慮,慫恿日本修憲、強軍,其實就是打開籠子放虎歸山。一旦日本恢復“元氣”,尤其是極右翼分子掌權,反過來咬美國一口不是不可能的。新版《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就是打開禁錮日本軍國主義牢籠的一把鑰匙,也是插入美國脊梁的一把尖刀。

美國總統奧巴馬在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陪同下,光顧東京壽司店
《日美防衛合作指針》的最初制定是在20世紀70年代中期。當時,針對遠東地區美國實力相對衰弱而蘇聯軍事力量相對強大的局勢,經過日美兩年多的協商,《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在1978年問世。該指針就防止“侵略”、日本遭到武力攻擊以及遠東地區發生對日本有重要影響的事態做了具體規定,旨在規定“日本有事”時日本自衛隊和美軍的任務分工。
自《日美防衛合作指針》誕生至今,期間先后修改過四次。
第一次修訂是在1996年4月。日美兩國首腦發表《日美安保聯合宣言》,聲稱日美將對1978年制定的《日美防衛合作指針》進行修改,兩國將在“日本周邊地區”發生不測事態時加強防衛合作。1997年9月,日美兩國有關部門完成了對《日美防衛合作指針》的修改,公布了“新指針”。1999年5月24日,為落實“新指針”規定的具體內容,日本通過了《自衛隊法修正案》《周邊事態法案》和《日美物資勞務相互提供協定修正案》。根據這三項法案,如果日本周邊地區發生武裝沖突,日本自衛隊就可以配合美軍作戰,向美軍提供除作戰現場之外的一切支援;自衛隊的艦艇和戰機可以自由出境,“救護”和“尋找”在國外的日本人,救護美軍傷員并尋找美軍失散人員;日本政府可以要求地方政府和企業向美軍提供各種后方援助。

美日聯合軍演
第二次修訂是在2012年底。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第二次上臺執政之后,立即指示防衛大臣小野寺五典研究修訂《日美防衛合作指針》,主要目的是為了應對中日釣魚島爭端、朝鮮發展核武器及導彈等問題。2013年1月17日,日美進行了《日美防衛合作指針》的修訂工作,主要修改內容是規定日美軍隊在日本或日本附近的合作方式。日方希望能以今后5年、10年、15年的眼光,探討日本自衛隊和美國軍隊的角色以及相應時期內的安全環境。日美修改合作指針,與美國的外交“支點”、安全重心轉移到亞洲十分吻合。日本承認具有所謂的集體自衛權,這意味著即使日本自身不受到攻擊,日本也有權幫助受到攻擊的盟國進行防御。但傳統上,日本政府解釋《和平憲法》時,明確說明禁止日本實際行使這項權利。有鑒于此,安倍晉三迫切希望通過修改憲法解釋,解禁集體自衛權。
第三次修訂是在2013年10月。圍繞修改《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問題,日美雙方就如何提高針對中國海洋活動、朝鮮核開發問題的共同遏制力與應對能力進行討論。關于允許日本行使集體自衛權一事,日本希望能夠在實現憲法解釋變更工作后,將此反映到新的《日美防衛合作指針》當中。2013年10月3日,日美兩國政府在東京召開日美安保磋商委員會會議并簽署了共同文件,雙方就在2014年底前完成《日美防衛合作指針》的再次修改工作達成協議。
第四次修訂是在2014年10月。10月3日,日本政府在國家安全保障會議上討論和通過了新的合作指針中間報告,刪除了原有限定自衛隊支援美軍“周邊事態”的提法,由“全球范圍支援美軍”取而代之,這意味著日本安全保障政策體制再次出現重大轉變。盡管這份中間報告沒有出現“集體自衛權”的字樣,但報告明確提出,自衛隊將從“平時”“灰色地帶”事態到“戰時”都對美軍開展“無縫對接”的合作與支援。此外,日美將在導彈防御、情報收集、預警偵察、太空、網絡等領域開展和強化合作。此次修訂的《日美防衛合作指針》著眼于未來幾十年的日美防務合作,意在共同維護日本及其周邊安全,維護亞太乃至世界的“和平穩定”。基于這份報告,新指針的目標包括建立一個“無縫對接”的防務合作機制,防范日本的安全威脅,合力構建一個更加穩定的國際安全環境;兩國未來將在情報、演習、反導、防空、搜尋以及海上安全等方面加強合作;日本自衛隊將在雙邊合作框架下擴大活動范圍和行動職責。報告稱,如果日本遭到武裝襲擊,美國將提供支援;如果與日本關系緊密的國家遭到襲擊,日本有權出動自衛隊。

2015年4月,在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訪美期間,民眾在美國國會大廈前示威抗議
自20世紀70年代開始制定的《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已走過38年歷程,新版《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將對日本乃至亞太地區各國帶來消極的負面影響。
首先,它是制造地區不穩定的因素。冷戰結束以后,國際形勢趨向緩和,在亞太地區,由于大國之間軍事對抗的程度大為降低,政治相對穩定,經濟迅速發展,雖然該地區還存在冷戰遺留,未能建立起多邊安全保障體制,但在美國、日本、東盟、中國、俄羅斯五大主要力量的互相牽制下,正在形成亞太地區的多極化格局,有助于地區穩定與發展。但日美重新修訂《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強化兩國軍事同盟合作,實際上是冷戰思維在新國際形勢下的延續,不利于在本地區建立以平等協商原則為基礎的亞太安全機制,也破壞了亞太地區緩和的氛圍。
其次,它束縛了日本外交的獨立性。《日美防衛合作指針》一方面為日本使用軍事力量干預國際事務或地區事務提供了依據,為其實現政治大國的目標創造了條件,但另一方面,它將日本更深地束縛在美國全球軍事戰略的框架中,進一步縮小了日本在外交上的獨立性,很有可能致使日本不由自主地卷入武裝沖突中。由于美軍在日本設有130多個軍事基地,還有權使用日本的民用機場和港口,日本有義務向美軍提供雷達基地、預警飛機和潛艇收集到的情報,一旦發生日美所謂的“不測事態”,日本便會成為美軍在亞太地區的軍事前沿基地。
第三,它葬送了日本的戰后和平主義。新版《日美防衛合作指針》刪除了“周邊事態”這一地理上的限制,提出未來的日美防衛合作要突出日美同盟的“全球性質”。這在理論上意味著,只要有“需要”,哪里有美軍,哪里就能有自衛隊的活動,自衛隊可以出現在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隨著自衛隊活動范圍的“全球化”,其軍事任務也將從量變飛躍到質變,號稱“專守防衛”的日本自衛隊今后將協同美軍充當地區乃至世界警察,這意味著日本將徹底葬送戰后和平主義。
第四,它是美日各取所需的結果。美國希望在本國經濟衰退、國防預算削減的背景下,利用日本自衛隊填補力量空白和欠缺,將增強自衛隊軍力視為“亞太再平衡”戰略的重要一環。而從安倍政府來看,一則借助美軍強化在領土爭端問題上的軍事威懾力,更重要的是“借船出海”,利用日美軍事同盟“全球化”實現自衛隊不受限制走出國門的軍事野心。
2015年正值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對于新版《日美防衛合作指針》,不知當年指揮美軍與日軍作殊死戰斗以及主導日本制定《和平憲法》的美國總統杜魯門、遠東盟軍總司令麥克阿瑟會做何感想?
責任編輯:葛 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