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傳奇《鴛鴦帕》初考

李巖

淺思微探

清代傳奇《鴛鴦帕》初考

李巖

清代傳奇《鴛鴦帕》為玉田張應楸（清雍乾間人）所撰。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有清乾隆辛未（1751）佩蘭堂刻本，傅惜華（1907-1970）亦藏有清乾隆辛未年刻本。

《鴛鴦帕》共二卷三十四出。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本共四冊，半葉九行，行二十字。白口，上書口題：“鴛鴦帕傳奇”，下書口題：“佩蘭堂”。版框高寬：16.7cm×12cm。封面右欄題：“古燕董鶴林參定”，中欄題：“鴛鴦帕”，左欄題：“佩蘭堂藏板”，板框上方橫題：“乾隆辛未秋鐫”。卷首有乾隆辛未（1751）年“中秋日古燕姻晚董光熺鶴林拜手敬書”之序，乾隆己巳（1749）年“嘉平月天放散人郝鑒題”之《鴛鴦帕弁言》，豐潤鶴林董光熺《金陵秋日展〈鴛鴦帕傳奇〉贈松巖先生作》七絕八首。同校者姪兆爕、調元、兆炳、晴崖，男兆烈、耿光。

傅先生藏本比國家圖書館藏本多廣川劉燉若、桐城張筠（字渭南）題辭。其中劉燉若七絕二首、張筠七絕五首。劉燉若題詩時間為甲戌（1754）年。此外，董光熺八首七絕中的第八首與國家圖書館藏本有異，落款則署“豐潤鶴林居士再題”，“光熺”、“鶴林”兩方印章的位置上下亦有所不同。

作者生平

張應楸，字松巖，直隸玉田（今河北玉田縣）人。清雍正壬子科（1732）舉人，履謙次子。博通群籍，雅瞻詞華，既舉孝廉，屢上春官，不第。遂留心詩賦，作填詞歌曲以自鳴其意。乾隆三十年（1765）任四川筠連知縣。吏治寬厚，被百姓頌為“貞惠仁廉”。刊有《佩蘭齋詩集》、《雜詠》、傳奇《鴛鴦帕》，問世，都人士爭識之。

其詩作現散見于《國朝畿輔詩傳》（清陶梁輯）、《遵化詩存》（清孫贊元輯）、《玉田縣志》（清光緒十年修）等。佳作頗多，如《春日偶成》：淡云疏雨過春城，流水桃花若有情。岸柳豈從今歲綠，林鶯不是去年聲。狂歌并惹兒童笑，酣睡偏宜午夢清。聞道西征車馬好，長安無復羽書驚。再如《無題》：東風欸欸送鶯歌，好景難從愁里過。有限長春已半逝，還余短發又全皤。心慵豈羨桃花綬，性野容傾鸚鵡螺。度曲年來君莫笑，浮生不樂待如何。

傳奇梗概

《鴛鴦帕》傳奇凡三十四出，分上下卷。上卷出目：發端、赴試、典試、入場、題帕、書帕、失帕、和帕、拾帕、尋帕、色羈、分帕、壽筵、淚別、覓元、媒訂、盜弄；下卷出目：閨餞、奏警、遭風、遇救、聞耗、邂逅、奸圖、投誠、受降、送歸、入府、拜義、頒諭、玩帕、送美、合帕、雙喜。

故事梗概為：唐代，趕考書生鐘景期偶入主考官、御史葛太古之花園，恰拾小姐葛明霞遺失之綾帕一方，帕上有明霞題詩。慌忙之間，鐘景期遺失自己詩帕，又恰被明霞侍女拾歸，交于明霞小姐。

鐘景期歸至寓所，玩帕賞詩，如睹嬌容，如聞香口。遂于帕上和詩一首。景期又思以己帕比對，卻發現已經遺失。思忖良久，得遺失于錦香亭答案。遂有還帕、討帕之意，并期望收獲驚喜。明霞讀鐘景期帕上詩句，贊嘆其詩：悲而不怨，柔而還健。亦生愛慕之意。

次日，侍女紅于、秋蓮奉小姐明霞之命花園尋帕。景期誤將紅于認作小姐葛明霞，并向其討要自己所失落之綾帕。恰在此際，有人高喊老爺回府。紅于、秋蓮急忙逃歸，景期忙登太湖石逾墻而走。

明霞收回自己綾帕，并將景期所失之帕交于紅于，囑其待機相還。

葛太古壽筵之日，翰林李太白前來祝壽。葛太古言道鐘景期珠璣錦繡，名列榜首。郭子儀亦來拜壽。三人相談正歡之際，魚朝恩前來傳旨：茲將御史葛太古除授范陽節度，兵部郭子儀除授朔方節度。詔下之日，即刻啟行。葛太古托李太白為小女明霞與鐘景期牽線，魚朝恩亦愿作伐。

葛太古從旱路上任。為免女兒旱路風霜之苦，葛致書明霞舅父，請他帶明霞自水路而往。明霞遂與舅父、院子、乳娘、紅于、秋蓮等人乘船渡黃河赴范陽。

鐘景期得中狀元，被除授翰林承旨。李太白提及明霞事，景期欣然同意。是時，景期仍以為丫環紅于即小姐明霞。

后值回紇興兵作亂，圣上傳旨：李太白著赴范陽節度史葛太古處監軍，鐘景期暫赴河北署理節度使軍務，魚朝恩著赴朔方節度使郭子儀處監軍。

明霞等人所乘之官船，遇風傾覆。明霞舅父落水身亡。明霞與秋蓮初被捕魚為業的鄔氏母子救起，后被鄔氏與其小姑子以送明霞投父為名，將其誆至郭子儀處，賣作郭子儀的第十院美人。

紅于與乳娘被河水沖至蓼花灘，死里逃生。卻被鐘景期處巡路官誤當奸細拿獲。紅于自稱為小姐葛明霞，鐘景期一見之下，果然是葛家花園之中還帕之時的小姐，遂信以為真，并將其送歸葛太古。葛太古以為小女已死，悲痛萬分之際，將紅于認為義女。

回紇投誠，天下太平。

明霞入郭府后，方知中計。后得知是做郭子儀的第十院美人。遂打定主意向郭子儀言明身份。郭子儀聞言，將信將疑。辨出真假后，郭子儀決定奏請圣上將其配與鐘景期為妻。

圣上準郭子儀所奏，并傳諭：命其將第十院美人送至鐘景期處匹配良緣。

紅于賞玩綾帕，思念小姐，并和詩一首。葛太古忽聞圣諭，不知所措。后決定先送義女紅于至鐘景期處搶先完婚，并囑李太白一路相送。

郭子儀托魚朝恩送明霞至鐘景期處成親。

鐘景期一心要娶明霞，惱恨郭子儀多事，準備草疏，向圣上言明此事。李太白送“葛家小姐”紅于、魚朝恩送“郭子儀第十院美人”明霞接踵而至。鐘景期一心要娶真明霞，遂分別向雙方索要信物。

紅于所出示綾帕為鐘景期之帕，上有鐘景期之詩及紅于和詩；明霞所出示綾帕為明霞之帕，上有明霞之詩和鐘景期和詩。后乳娘、秋蓮皆來送錦袍，相見之后，真相大白。鐘景期兼娶二女，皆大歡喜。

本事

傳奇《鴛鴦帕》本事出自古吳素庵主人《錦香亭》小說。該小說敘唐玄宗天寶年間，新科狀元鐘景期與葛明霞花園巧遇，一見鐘情，詩帕結緣，私訂鴛盟。后因安史之亂和權奸構陷，情侶分離，歷經艱險，終于團聚的故事。

傳奇《鴛鴦帕》取小說《錦香亭》鐘景期、葛明霞詩帕為媒，巧結良緣之故事，刪去安史之亂、睢陽忠毅等歷史事件，可謂大膽取舍、別賦主題、精心結構、化莊為諧。

《錦香亭》又名《睢陽忠毅錄》、《第一美女錦香亭全傳》、《綾帕記》。四卷十六回。有岐園藏版本，題“古吳 素庵主人編”、“茂苑 種花小史閱”。素庵主人真實姓名、生平無考，約為明末清初人。

當時評價

據筆者初考，對傳奇《鴛鴦帕》的評價止見于該刻本。

其中參定者董光熺：......《鴛鴦帕》一劇讀之真如萬頃澄湖，千重巖嶂，上下千古，一往情深。至其珠圓玉潤，哀怨迷離，于纏綿欸至中自有瀟灑出塵之致，洵乎此宗之大家。不但于蘇辛秦李分其一席而已也。先生命世長才，無心游藝，即文章之高妙不足以概生平，況于制曲之小技乎？將見得時而乘轉凄婉纖艷之情為風雨云雷之用，海內之士因詞而見其心，則斯劇之作，其不朽之先聲矣。

豐潤天放散人郝鑒“弁言”云：……余捧讀之下，為之心動，蓋猶不敢輕談之故智也。及搆燈快讀，苐見其位置有法，勾勒有術，絕無一毫斧鑿痕，此猶本八比續余而出之者，至其設局新而不詭，措事奇而不支。其吐詞也，天然爽籟，舉前人之所艱澀周章，而不能暢遂滿意者，無不揮霍而談若吮而出之者，于戲張之才情筆力其庻幾乎？……

此外，還有豐潤董光熺、廣川劉燉若、桐城張筠題辭共15首，多為贊美之詞。如董光熺“無端寫出鴛鴦帕，更比春燈曲調新”、“新詞宛轉甚清妍，可與長生殿并傳”；張筠“當日若教歸菊部，定應唱煞李龜年”、“乍經九曲穿珠手，紉出千秋絕妙詞”。

多余的話

通讀《鴛鴦帕》傳奇，不難發現該劇結構嚴謹、情節順暢、語言精美、砌末巧妙、人物性格各具光彩，尤其是最后一場“雙喜”可謂別出機杼，妙趣橫生。劇作者張應楸是唐山市歷史上少有的、有作品流傳至今的劇作者之一。在新的歷史時期，在大力弘揚優秀地域文化的今天，筆者建議我市劇作者在認真研究該劇的基礎上，減其頭緒，取其精華，去其“巧娶雙妻”等與時代不相符合的情節，必能創作出一部藝術價值上乘的《新鴛鴦帕傳奇》，也將為唐山市文化藝術大發展大繁榮錦上添花。

①此詩為《鴛鴦帕傳奇卷終詩》，題目為筆者代擬。

春燈謎，阮大鉞傳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