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入股合作社：交易成本、價值攫取與績效增長
——以吉林省F縣雙勝村為例

土地入股合作社：交易成本、價值攫取與績效增長
——以吉林省F縣雙勝村為例

周 敏1，李 菁2

（1.東北大學土地管理研究所，遼寧 沈陽 110819；2.華中科技大學土地管理系，湖北 武漢 430074）

研究目的：分析土地入股合作社從自愿組合到合作瓦解，再到村集體組織主導的合作社的強制性演化的內在機制，揭示合作社價值攫取及績效增長的規律性問題。研究方法：博弈分析法、個案分析法和歸納總結法。研究結果：（1）合作社公共物品供給不足導致自愿合作瓦解，村集體組織為獲得攫取土地價值的機會進而推行合作社的強制性演化；（2）當土地發展性價值尚未凸顯時，農戶愿意放棄土地發展性價值而獲取農業績效增長；（3）當土地發展性價值超過績效增長量時，合作社強制性演化將瓦解。研究結論：（1）村集體組織與農戶的價值攫取關系，即農戶獲取的績效增長能夠彌補其放棄的土地發展性價值是強制性演化的前提條件；（2）強制性演化一旦瓦解，村集體組織與農戶會圍繞土地發展性價值展開爭奪，產生高昂的談判成本，因此，需盡快界定土地剩余產權。

土地制度；土地入股合作社；交易成本；價值攫取；績效增長

2014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扶持發展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鼓勵發展專業合作、股份合作等多種形式的農民合作社[1]。早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農業部就曾選擇廣東南海作為土地股份合作制改革試點[2]，20世紀90年代后，該制度在廣東、福建、浙江等沿海發達地區得到極大推廣，然而，近些年這些地區的土地入股合作社發展遇到瓶頸，績效增長受阻，個別地區甚至出現農戶退股風潮[3]。學者們從政社關系、股權性質等角度探究其原因：（1）政社不分，合作社的經費開支和村行政費用支出往往混亂，難以做到真正的“政社分開”[4]；（2）入股有名無實[5]，農民“入股”的土地進行統一規劃后流轉給龍頭企業、種養大戶等，土地承包經營權名為入股，實為租賃；（3）股權封閉性強、流動性差，農戶個人股往往僅限于本社區的村民，入股后土地不得進行流轉，銀行不接受抵押，致使股權流動性差[6-7]；（4）股權設置和股東界定中存在矛盾點[8-9]；（5）土地股份合作創新的生成、發展、衰敗源于外部利潤和效率之間的對比[10]；（6）國家要素的“失靈”導致土地股份合作制效率出現“短板”[11]。學者們的研究雖然指出了農民合作社發展及組織結構存在的部分問題，也提出一定的解決辦法，但由于沒有從組織演化①組織作為一個系統，為了適應環境變化會不斷進行適應性調整，該過程稱為組織的演化。按動力來源可分為自演化和強制性演化，前者是指組織內處于平等地位的行動主體為了某些共同目的，相互作用，影響及協調，形成某種相互認同的機制推動組織的生成及演化發展；后者是指組織外部或內部處于優勢地位的行動主體為了某種目的，通過正式制度安排強制性地主導組織的生成及演化發展。規律的視角進行更深入的研究，因而無法較好地揭示農民合作社這種農業經營模式長效運轉的內在機制及長期績效增長的動力源泉。本文通過跟蹤吉林省F縣雙勝村土地入股合作社形成及發展歷程，試圖在掌握其演化、運行機制的基礎上，揭示該合作社績效增長的規律性。

1 研究區概況

雙勝村位于吉林省F縣弓棚子鎮東北部，距鎮政府8 km，距1090線公路5 km，交通方便，幅員面積12.2 km2，村民448戶（人口1621），林地31 hm2，耕地610 hm2。1986年實行土地承包到戶，1998年第二輪按人口發包土地，每人承包3.7畝土地。該村內無大戶大姓，雜姓居多，無姓氏、宗族利益群體之間的對立。

2001年，在雙勝村香水泉屯內承包土地挨連的6戶村民合伙種地，即統一購買農業生產資料（種子、化肥、農藥）、共享生產工具（大型農機具、小型生產工具）、共同勞動、統一銷售農產品、按入股面積分配收益。當年獲取超額收益，2002、2003年未入伙的農戶紛紛加入，合伙種地的規模逐漸壯大。

2004年，在村集體組織的牽頭下，經村民代表大會和村民委員會研究決定：本著農民自愿的原則，組建土地入股形式的“新型農業機械化生產合作社”，并依法在工商局注冊登記，獲取營業執照，取得法人資格，經濟性質屬于集體所有制，經營范圍是農產品自產自銷，營業期限為第二輪土地承包剩余年限（2004—2027年）。

2 農戶自愿合作組織的形成與瓦解

2.1 形成：橫向一體化與交易成本降低

2001年以前，雙勝村農業經營模式與大多數中國農村一樣，以家庭為單位組織農業生產。通常面臨三個問題：（1）農業生產資料投入高且質量不保障。農業生產資料主要有種子、化肥、農藥、農機具，是農業生產中最主要的支出，單個農戶直接從市場購買，既不能享受批發價格亦難以保障其質量。（2）生產技術滯后。以家庭為單位的小規模經營不利于農業新技術、農作物新品種、機械化的推廣，嚴重影響農業生產率、勞動生產率的提高，阻礙農民收入的提高。（3）農產品營銷困難。農產品銷售具有較強的時間限制，且儲藏成本高。同時，單個農民在市場交易中處于弱勢，缺少談判話語權，處于被動地位。

價格機制運行下，單個農戶進行市場交易，為了獲取信息和克服沖突，不可避免地產生交易成本，且交易沖突激烈，成本高昂，主要包括三類：（1）衡量交換物價值的成本；（2）保護權利的成本；（3）監管與實施契約的成本。具體為農用物資的信息甄別、承擔農用物資質量風險、討價還價所付出的交易成本。在既定的制度安排下，如果無法獲取潛在的外部性收益，行為主體會被誘致進行制度創新，以獲取潛在的外部性收益[12]。為克服家庭農業生產模式的缺陷，2001年雙勝村內6戶農民以資源稟賦互補為原則、按入股面積分配收益，結成橫向一體化的合伙耕種模式，并推選出“權威”協調農業生產，組建土地入股合作社，此時合作社是一種較為純粹的分成制，即兩個或更多的當事人為生產出某種相互同意的產出而將私有資源組合在一起，然后合約當事人根據他們所放棄的生產資源來約定一個共同接受的報酬比例，以此分享實際的產出[13]。當年每公頃入股土地凈收益是0.59萬元，比分散經營多0.21萬元，績效增長顯著：（1）農業生產資料投入成本降低，每公頃入股土地生產資料投入成本比非入股土地低0.10萬元；合作社不僅可以從信用較好的廠家直接以批發低價購入高品質的生產資料，同時避免了因單個農戶與市場討價還價、獲取產品信息而產生的交易成本。（2）農業生產技術問題，合作社引進優良品種、聯系廠方對農民進行技術培訓，對入股的土地統籌安排、集約利用、規模化經營，有利于農業機械化的推行，提高勞動生產率。（3）提高農產品銷售價格，入股土地每公斤玉米銷售價格比非入股土地高0.04元，合作社將分散的農戶團結起來，增強了談判力，提高了農產品的定價話語權。經自演化形成的土地入股合作社有效解決了以家庭為單位組織農業生產的困難。

2.2 瓦解：公共物品供給不足，績效增長受阻

土地入股合作社作為組織，其運轉需要一定量的公共物品，實物性公共物品包括農業生產工具（農機具、倉庫、小農具），非實物性公共物品包括制度設計、產權安排。公共物品供給不足導致合作效率降低，合作社自演化瓦解。在合作社自演化初期，6戶農戶以資源稟賦互補為原則，提供了與入股土地規模相匹配的一整套實物性公共物品。由于僅有6戶農民，合作社的制度設計和產權安排也極其簡單，口頭約定統一購買農業生產物資、共享合作社的公共物品、共同勞動、統一銷售農產品、按入股面積分配收益。此時合作社的公共物品與入股土地規模相匹配，合作社運轉順利。隨著入股農戶增多、入股土地面積持續增長，維持合作社正常運轉所需的公共物品量必定增加。合作社公共物品供給數量的增加率能否與入股土地面積的增長率相協調是保障合作社有效運轉的關鍵。實物性公共物品方面：農民自有資金不足且農村信貸服務缺失，合作社統一購入公共物品所需資金獲取困難；非實物性公共物品方面：規章制度和公共物品產權主體安排的缺失，導致合作社對農戶提供公共物品缺乏強制性約束和激勵，僅能依靠社員自愿為合作社提供公共物品。

社員是否自愿為合作社提供公共物品根據效益最大化原則確定。集團理論認為：當獲取一定量公共物品的成本遠遠低于其所帶來的收益時，即使由相關集團利益中的某一個人全部承擔也能從中獲利，便假設這種公共物品會被提供[14]。土地入股合作社在自演化初期，社員提供公共物品帶來的績效增長遠高于其所付出的成本，符合自身效益最大化原則。社員收益（Vi）由合作社總收益（Vg）和其所占總收益的份額（Fi）決定，合作社成本（C）是獲利水平（T）的一個函數，社員收益（Vi）占合作社總收益份額（Fi）取決于合作社的人數和其他社員相比從中獲益多少。合作社總收益（Vg）取決于獲利水平（T）和規模（Sg）。

式3中，Ci是社員提供公共物品所付出的成本，Ai是社員獲得的效益。

社員是否為合作社提供公共物品取決于Ai隨T變化而變化的方式，即取決于：

式4中，dAi/ dT 的最大值為0。

在一定時期內（Fi）和（Sg）是常數，因此：

當dAi/ d T= 0時，存在最優點，此時：

合作社收益率乘以社員獲取的收益份額等于社員成本增加率時，社員自身效益最大。因為0≤Fi≤1，合作社收益率是社員成本增加率的1/Fi倍時，是社員為合作社提供公共物品理論上的平衡點。合作社自演化初期，僅有6戶農戶，Fi值較大，1/Fi值較小，平衡點較容易達到。隨著自演化深化，入股戶數增加，Fi逐漸變小，1/Fi逐漸變大，因此社員分得合作社獲取的潛在性收益逐漸減少。

公共物品供給數量的增加率與入股土地面積的增長率相協調是合作社運行的必要條件。2002新入股5戶農民，入股土地面積增長率為86%，實物性公共物品增加率僅為27%，嚴重滯后于入股土地面積增長率。鄉村熟人社會中，行為主體之間往往存在非等價交換，社員未對新入股成員設置入股門檻，例如要求其繳納一定量的公共物品。2002年入股土地每公頃凈收益為0.61萬元，比分散經營多0.14萬元，績效增長減少。2003年新入股6戶農民，由于實物性公共物品不足，要求新入股的農戶提交一定量的實物性公共物品。然而該規定并未嚴格執行，當年入股土地面積增長率為57%，實物性公共物品增長率為39%，持續滯后于入股土地面積增長率。2003年入股土地每公頃凈收益為0.64萬元，比分散經營多0.08萬元，績效增長持續減少。

農民自愿組建的土地股份合作社無法自演化并保持績效持續增長的原因主要有三點：（1）隨著入股土地面積的增長，提供公共物品的社員獲得的報酬逐漸減小，社員從公共物品中獲得的收益不足以抵補其提供公共物品所付出的成本，合作社即使能夠獲得公共物品，其數量也是遠低于最優水平的；（2）合作社成員的數量越多，獲取公共物品所要付出的組織成本就越高；（3）“權威”缺乏為合作社提供非實物性公共物品的動力，即使其付出能為集體獲得巨大總收益，但在入股社員中一經均分，其自身所得相對較少，與付出不成比例。

3 績效增長：所有權侵入與價值攫取并存

3.1 所有權侵入下的“共贏”

農戶自愿組建的土地入股合作社因公共物品供給不足瓦解，為繼續追逐績效增長，必須尋求新的公共物品供給主體。在農村，村集體組織作為集體土地所有權的實際擁有者，集體資產、資源的經營管理者，農民與基層政府的連接者，可通過向基層政府申請撥款、以集體資產為抵押向金融機構貸款等方式籌集資金，有為合作社提供公共物品的能力，滿足農戶對績效增長的需求。那么村集體組織是否會牽頭推進合作社演化及在其推動下農戶是否會入股取決于雙方博弈結果。

村集體組織和農戶作為博弈的參與人，農戶的策略選擇是入股和不入股合作社，概率分別是α和1-α，其行動空間是（入股，不入股）；村集體組織的策略選擇是推進與不推進合作社演化，概率分別是β和1-β，其行動空間是（推進，不推進）。假設當村集體組織采取推進合作社演化策略時，農戶選擇入股策略時的收益是R1，選擇不入股策略時的收益是R2；村集體組織采取不推進合作社演化策略時，農戶選擇入股策略時的收益是R3，選擇不入股策略時的收益是R4；農戶在村集體組織采取推進合作社演化時入股的收益是U1，不入股的收益是U2；在村集體組織采取不推進合作社演化時入股的收益是U3，不入股的收益是U4。

表1 村集體組織與農戶之間的博弈矩陣表Tab.1 The table of game matrix table between village collective organizations and farmers

（1） 村集體組織的策略均衡。

在農戶選擇入股策略的概率α一定的情況下，村集體組織選擇推進（β=1）、不推進合作社演化（β= 0）的預期收益分別是：

（2）農戶的策略均衡。

在村集體組織選擇推進合作社演化策略的概率β一定的情況下，農戶選擇入股（α = 1）、不入股（α = 0）的預期收益分為是：

（3）博弈的納什均衡。

根據混合戰略均衡條件，可得到：

因此，村集體組織和農戶之間的博弈最終達到何種均衡狀態，取決于雙方在博弈中的凈收益，凈收益等于預期收益減去預期成本。村集體組織推進土地入股合作社演化的預期收益有：（1）取得政績。土地入股合作社的創建及發展狀況是當地政績考核的重要指標，村集體組織可從中獲得政績激勵；（2）獲得攫取土地發展性價值的機會；（3）壯大集體經濟實力；（4）增強農民對村集體組織決策的執行力，提高農戶信任度。預期成本主要包括搜集信息、制度設計、談判協調、組織宣傳所付出的成本。農戶入股的預期收益有：（1）獲取農業超額收益；（2）釋放的剩余勞動力轉移到第二、三產業，從而增加工資性收入；（3）響應村集體組織號召，從而得到精神上的滿足；（4）享受由于村集體經濟實力壯大后村內基礎設施的改善帶來的福利。預期成本主要包括：失去對土地種植結構和種植品種的決策權。

基于上述分析，村集體組織出于提高政績、壯大集體經濟實力、強化土地所有權的考慮，將會采取積極的態度推進土地入股合作社演化。農戶為了獲取農業的超額收益、勞動力轉移帶來的工資性收入，會以土地經營權入股合作社。因此，村集體組織憑借土地所有權推動合作社演化，使得村集體組織與農戶達到“共贏”。

3.2 績效增長幅度減緩：不完全契約下的價值攫取

強制性演化形成的土地入股合作社促使績效取得了巨大增長，然而合作社與農戶之間的不完全契約關系決定合作社必定存在績效損失。村集體組織取代農戶成為推動合作社演化的主體，標志著強制性演化階段的開始。新成立的土地入股合作社具有企業的基本特征，企業是一系列契約的連接，是不同資產所有者通過企業形式合作組成“組合資產”，并把組合資產的索取權和控制權在所有者之間進行分配的組織[15]。契約的不完全性導致了剩余索取權和剩余控制權的產生，即在契約未說明情況下的權利歸屬和行使問題。剩余索取權和剩余控制權的產生為村集體組織憑借土地所有權攫取土地價值創造了條件。

合作社績效增長來自交易成本降低，規模化機械化經營而產生的潛在性外部收益。表2和表3是歷年雙勝村入股農戶與非入股農戶農業生產成本對比和合作社歷年收益與績效增長量。表2的統計中，農業生產成本包含購種、購肥、購農藥、人工費用、機械費用等雜費。歷年比較中，入股農戶每公頃土地玉米生產成本比非入股農戶低0.09至0.18萬元不等。表3中，雖然顯示出凈收益呈波動式上升，但不難發現績效增長量占凈收益的比例卻是持續下降的，表明績效增長幅度逐年降低，從2004年的39%持續下降至2013年的13%，合作社的發展動力有明顯減緩的趨勢。

表2 入股農戶與非入股農戶農業生產成本對比 單位：104元/ hm2Tab.2 The comparison of production cost between cooperative members and non-members unit: 104yuan/hm2

3.3 績效增長與價值攫取：空間與界限

不完全契約下，村集體組織憑借天然優勢攫取土地價值，產生租值耗散，導致合作社績效增長受阻。巴澤爾認為資源具有多重屬性，部分尚未顯現價值的屬性落在公共領域，當該項屬性的價值逐漸上升，到達一定水平時，價值攫取就會發生，決定價值攫取空間的是由資產對特定個人（潛在尋租者）的價值減去攫取資源所需的成本（尋租成本），即資產的凈價值（凈租）[16]。村集體組織價值攫取的對象是尚未明晰產權主體的土地發展性價值。法律、政策安排有助于強化農戶土地承包經營權，弱化村集體組織土地所有權。雙勝村地權穩定使土地承包經營權進一步強化，同時加速土地所有權的弱化。該村自1998年第二輪發包土地至今，尚未發生土地調整或征地事件，農戶擁有土地承包權利證書，村民篤信“30年不變，增人不增地，減人不減地”的土地承包政策，發包到戶的土地已經演化成為農戶私人財產的一部分，農戶已經成為土地發展性價值事實上的產權主體。通過對合作社推行強制性演化，村集體組織獲得了強化土地所有權、攫取土地發展性價值的機會。

表3 合作社歷年收益與績效增長量 單位： 104元/ hm2Tab.3 Years of proft and performance growth of cooperatives unit: 104yuan/ hm2

村集體組織價值攫取以績效增長大于土地發展性價值為界限。強制性演化初期，土地發展性價值尚未顯現，因而農戶入股獲取的績效增長足以彌補其喪失的土地發展性價值，因此，農戶對村集體組織的價值攫取行為持默許態度。然而，近10年在中國快速城鎮化、工業化背景下，“城中村”拆遷的天價補償款以及周邊村莊征地補償費的逐年提高，土地發展性價值在土地價值中的地位快速上升，農民逐漸意識到“農轉非”會形成巨額的土地發展性價值。農產品產量和價格的限制，不完全契約下的績效損失決定了入股農戶獲取的績效增速小于土地發展性價值增速。因此，村集體組織的價值攫取存在界限，即績效增長量大于或等于土地價值攫取量，否則農民將會采取行動以求獲取土地發展性價值。圖1是績效增長量與土地發展性價值的變化過程，J是績效增量， F是土地發展性價值，平衡點是R1。在R1之前，農戶獲取的績效增長可以彌補被攫取的土地發展性價值；在R1之后，農戶獲取的績效增長無法彌補被攫取的土地發展性價值。因此，平衡點R1是村集體組織攫取土地發展性價值的界限。

村集體組織與農戶的價值攫取關系自2004年起維系至今，前者對土地發展性價值的控制逐步強化，發展性價值在外力作用（城鎮化、工業化）下逐步凸顯并提高，而合作社績效增長卻逐年下降。價值攫取關系是以績效增長大于或等于土地發展性價值為條件，該條件一旦改變，價值攫取關系將不再維系，強制性演化形成的合作社將面臨解體威脅。

圖1 績效增長量與土地發展性價值的變化過程Fig.1 The change process in growth of performance and land development value

4 結論

雙勝村農戶自愿組成的土地入股合作社在公共物品供給不足導致瓦解時，村集體組織憑借天然優勢，強制性主導合作社演化發展，在攫取土地剩余價值的同時，促進了合作社的績效增長。初期，土地發展性價值尚未顯現以及內部地權穩定，農戶獲取的績效增長足以彌補所喪失的土地發展性價值；隨著城鎮化、工業化推進，土地發展性價值逐漸顯現且呈逐年升高趨勢，農業績效增長速度小于土地發展性價值增長速度，最終土地發展性價值將超過績效增長量，致使村集體組織主導的強制性演化瓦解。強制性演化一旦瓦解，村集體組織與農戶為了最大化地實現自己的利益，會圍繞土地發展性價值展開爭奪，產生高昂的談判成本。這不僅會對已經演化成型的合作社產生威脅，還會對當今社會的村民自治和新農村建設產生危害。因此，需盡快界定土地剩余產權。當然，需處理好集體土地所有權與土地承包權的關系，清晰界定兩種權利在土地剩余產權占有中的權能，并尊重土地新型價值體系構建，當農地產權被國家強制性重新配置，而利益補償很少或根本沒有補償時，分散性的產權沖突就會產生[17]，以成本最小化的方式，逐步建立起產權相對明晰的土地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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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責編：仲濟香）

Rural Land Sharing Cooperatives: Transaction Costs, Capture Value and Performance Growth: Take Shuangsheng Village, Jilin Province for Example

ZHOU Min1，LI Jing2
（1. Institute of Land Management, Northeastern University, Shenyang 110819, China; 2. Land Administration Department,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uhan 430074, China）

The purpose of this paper is to analyze the inner mechanism in the mandatory evolution process from the self-participation to collapse of cooperation, and then to the village collective’s domination mode. It further reveals the regularity of land share-holding corporation in terms of capturing value and performance growth. Methods employed include game theoretical model and case analysi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shortage of public goods supply leads to the collapse of the share-holding corporation. The village collective promotes the mandatory evolution to capture land value. When the land development value is not transparent, farmers tend to pursue growth value. If land developmentvalue is over performance growth, the mandatory evolution will collapse. Based on the analysis above, we can conclude that the premise condition of mandatory evolution is that farmers can benefit more from performance growth than land development value. If the mandatory evolution fails, there will be an argument between the village collective and farmers, causing high negotiation costs. So it is important to define the property rights on the land value surplus.

land institution; rural land sharing cooperatives; transaction costs; capture value; performance growth

F301.1

A

1001-8158（2015）02-0089-08

10.13708/j.cnki.cn11-2640.2015.02.012

2014-10-17

2015-01-23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71103068）；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資助（2015QY001）。

周敏（1988-），女，吉林扶余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土地資源管理。E-mail: hustzm@163.com

李菁（1973-），女，福建漳浦人，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土地資源管理。E-mail: jl_sz@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