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莫里斯的思想在現代設計中的地位和意義

薛娟+董寒

〔摘要〕19世紀下半葉至20世紀20年代，由威廉·莫里斯領導的英國“藝術與手工藝運動”逐漸流行開來，對世界現代設計產生積極而深遠的影響。倡導傳統手工藝，強調藝術為大眾服務、藝術與技術和諧統一的威廉·莫里斯在現代設計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被公認為“現代設計之父”。雖然莫里斯的設計思想與其設計實踐不能完全相呼應，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是不能否認其設計思想的現代性，更對經濟全球化的現代藝術設計思想和設計教育理念有著十分重要的借鑒作用和現實意義。

〔關鍵詞〕設計思想藝術設計藝術與手工藝運動

“現代設計之父”———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1834-1896）是19世紀英國杰出的藝術家、設計師、浪漫主義詩人及自學成才的工匠，同時又是英國早期社會主義運動先驅者之一。他親力親為的建筑設計作品，監制或親手制造的家具、紡織品、花窗玻璃、壁紙以及其他各類裝飾品，一改維多利亞時代以來的流行品味，直接推動了“藝術與手工藝運動”，并迅速影響到歐洲各國及美國，其審美設計思想也得到廣泛傳播。

一、英國“藝術與手工藝運動”與威廉·莫里斯

1880—1910年間，英國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藝術與手工藝運動”，這場運動以英國為中心，波及到了不少歐美國家，并對后世的設計運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威廉·莫里斯，正是這場運動的主要倡導宣傳者與領導者。

（一）英國“藝術與手工藝運動”

1、設計改良運動的興起與發展。1851年“水晶宮”國際工業博覽會上的展出作品，暴露了工業革命以后，工業設計領域的一系列弊端，機械制品粗糙、丑陋，設計上矯揉造作、無實用性，漠視任何基本的設計原則等，都與其建筑形制產生強烈對比。這些對于追隨拉斯金工藝美術設計思想的莫里斯來說很有反感，從而為他日后投身于反抗粗制濫造的工業制品奠定基礎。

1857年，莫里斯和韋伯設計的以紅磚瓦構成的紅屋（Red House），依照自己的構想布置室內，充分體現了工藝美術運動在建筑設計方面的思想，建筑設計的四條基本原則也在這時候形成。在拉斯金的參與下，他和馬歇爾一起組織了“藝術工業聯合會”，真正拉開了“藝術與手工藝運動”的序幕。

19世紀末，在英國著名的社會活動家拉斯金提出“美術家與工匠結合才能設計制造出有美學質量的為群眾享用的工藝品”的思想主張之后，各種工藝品生產機構如雨后春筍般迅速崛起，此后拉斯金和莫里斯的工藝美術思想得到了廣泛傳播并影響到歐美許多國家。

2、“機器是禍根”使之不可能成為領導潮流的主流風格。英國“藝術與手工藝運動”強調設計為大眾服務，其設計風格涉及到平面、家具、陶瓷、建筑、紡織品、書籍裝幀等各個方面。但是，受浪漫主義和社會主義的文化思潮影響，以及工業革命初期人們對工業化的意識認識不足，英國工藝美術的代表人物始終站在工業生產的對立面，他們批判機器，反對機械化大生產，提倡復興中世紀哥特式手工藝，正如威廉·莫里斯所認為的“機器是禍根”，是機器摧毀了有個性的手工技藝的價值，過去藝術家們所達到的高水平業已停止了。[1]對工業化的否定，暗示“藝術與手工藝運動”不可能成領導潮流的主流風格。

進入20世紀后，英國的工藝美術設計逐步注重形式主義。設計者過分追求作品的裝飾效果，并且在建筑設計上，從建筑本身到室內外布置、室內裝飾全部經由一人之手的整體塑造，由此產生昂貴的生產成本和支付費用，使設計未能達到為廣大民眾享有的目的，導致這條設計改良之路沒能很好地走下去，反而讓其他歐美國家從中取其精華，找到更適合自己國家的藝術發展道路，趕超英國。

然而，英國“藝術與手工藝運動”畢竟是現代設計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設計改良運動，成為西方現代設計藝術蓬勃發展的良好開端。在“藝術與手工藝運動”感召下，歐洲大陸終于掀起了一個規模更加宏大、影響范圍更加廣泛的設計藝術運動———“新藝術運動”。

（二）莫里斯設計思想的主要內容及其局限性

1、威廉·莫里斯的審美設計思想。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是拉斯金審美設計理念的最早支持者之一，認為藝術是改造現實生活的手段。他的審美設計思想可以概括為以下四個方面：（1）反對矯飾的維多利亞風格，提倡中世紀的、哥特式的、自然主義風格。（2）進一步提出設計的民主思想，主張設計為大眾服務，提倡中世紀行會的情調協作精神。（3）主張藝術與技術和諧統一，否定工業化和機械化生產，希望回到中世紀設計講究手工藝精湛的局面。（4）提倡勞動直接同藝術相聯系，藝術是人在勞動的過程中所產生的快感的表現。

威廉·莫里斯追隨拉斯金的審美設計思想，但又不僅僅滿足于他的思想理論，而是力圖把這些思想付諸于他的設計實踐。他一手創辦了世界第一家設計事務所，促進了英國和世界現代設計的發展。莫里斯的新婚住宅“紅屋”力求接近哥特式的建筑風格，“綠客廳”也是一個值得我們對未來室內設計深入研究的優秀作品。他還認為，藝術不是為少數人的，而是為所有人的，這一點非常重要。

2、威廉·莫里斯設計思想的局限性。莫里斯的設計思想對世界現代設計的影響力不容置疑，但由于思想上沒能深刻認識到工業社會發展的特征，因此也存在著一些內在的矛盾性和局限性：（1）最明顯的表現就是排斥工業化，否定工業革命后機械生產所能產生的價值，違背了人們物質生活的要求和歷史發展的趨勢。（2）提倡手工藝產品，但這無疑增加了產品和設計成本，是普通民眾消費不起的，與其提倡的“藝術服務大眾”的理想背道而馳。（3）提倡中世紀的哥特式藝術和自然主義的裝飾，卻反對傳統，嚴厲抨擊新古典主義。

因此，莫里斯對現代設計所產生的影響也就同時包含著積極的和消極的兩種因素：肯定藝術家負有時代和社會的責任，卻又否定機械生產的價值。[2]他的設計思想與設計實踐存在的矛盾性，對現代主義設計的產生與發展也提供了寶貴的經驗教訓，由此，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作為現代設計的偉大先驅是當之無愧的。

二、威廉·莫里斯的設計思想在現代設計中的意義

（一）莫里斯設計思想對現代設計的影響

在歐洲，他的理念直接引導了后來的“新藝術運動”，波及歐洲許多國家。不同的是“新藝術運動”主張機械生產，試圖在總體藝術作品的意涵下，建立建筑、繪畫、雕刻和工藝之間一種新的統一性。[3]

在美國，他的“藝術與手工藝運動”思想受到了極力推崇，美國的企業精神與莫里斯的設計思想結合，為大眾服務的設計思想得到良好體現，結出了豐碩成果，使“藝術與手工藝運動”在美國取得了很高的市場利潤。

在亞洲，他的思想甚至傳播到了大洋彼岸的日本，成為日本“民藝運動”的影響因素。20世紀二三十年代，威廉·莫里斯的思想也輾轉傳入中國，在一定程度影響了中國近代設計的發展。[4]

（二）威廉·莫里斯設計思想的現實意義

1、“美就是價值，就是功能”，培養功能與實用相統一的設計思想。正如威廉·莫里斯所言“不要在你家里放一件雖然你認為有用，但你認為并不美的東西。”設計多元化的今天，人們進行的各種設計前提依然是功能的需要，設計目的依然是造福人類，為人們所用。當今優秀的設計師應該綜合考慮時代美學特征和產品結構的協調統一，即功能與實用相統一的審美設計理念。只有這樣的設計作品才能適合時代發展規律，才能與現代設計注重實用、經濟和美觀的功能主義審美思想相吻合，從而廣泛流傳，真正發揮其藝術價值。

2、發揚“以人為本”的設計觀，提倡為大眾服務的設計教育理念。“以人為本”是經濟社會的發展核心，“以人為本”的設計觀也必然順應當今時代的發展潮流。因此，對文化和人性極為重視的威廉·莫里斯的設計思想再次受到了設計理論界的垂青。

莫里斯的“藝術為大眾服務”的設計原則啟示未來的設計工作者，首先應該樹立正確的人生價值觀和責任感，不僅要吸收當代的先進技術和先進文化，更要注重挖掘自己國家的傳統文化中的精髓。立足于本國傳統文化基礎的藝術設計更能貼合人的精神價值需求，獨具現代精神。

3、技術和藝術相結合，打破傳統專業界限，培養綜合型設計人才。技術是產生新文化的重要因素之一，藝術又通過無限的創造性和審美性特征來推動設計的發展。威廉·莫里斯主張美術家從事設計，反對“純藝術”。受美與技術相結合的設計原則的影響，部分藝術家移開他們僅在畫布上的目光，積極投身到相關的日常物品設計中。包豪斯的成功創建使得這一現代的設計教育理念得以實現。創始人格羅皮烏斯（Walter Gropius，1883-1969）就把自己看作是莫里斯的追隨者，“莫里斯奠定了現代風格的基礎，通過格羅皮烏斯，它的特征最終得到了確立”。[5]

目前，我國的藝術設計基礎仍然比較薄弱，技術和藝術結合型人才奇缺。藝術類學生，對新技術生疏，缺乏設計實踐，創造力難以發揮，而工科類的學生，因缺乏審美能力和設計創意想象力，使其作品黯然失色，這是普遍而廣泛存在的弊端。充分利用綜合資源，打破傳統的專業界限，優勢互補，為培養“全能型設計師”是我們今后共同努力的目標。（責任編輯：曉芳）

參考文獻：

[1] [美]H·H·阿納森.《西方現代藝術史》[M].鄒德儂巴竹師劉珽譯.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1994年2月第2版

[2]滕曉鉑.威廉·莫里斯設計思想研究[D].清華大學，2008年4月.第162頁

[3] [德]威爾弗利德·柯霍.《建筑風格學》[M].陳瀅世譯.遼寧科技技術出版社，2006年10月第1版

[4]滕曉鉑，威廉·莫里斯設計思想研究[D].清華大學，2008年4月.第167頁

[5] [英]尼古拉斯·佩夫斯納.《現代設計的先驅者———從威廉·莫里斯到格羅皮烏斯》[M].王申祜譯.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4年版.第1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