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楠 鼓點敲出的未來

于寬

深秋的傍晚，穿越車水馬龍的鬧市，記者來到位于北京二十二院街藝術區的染·節奏俱樂部。走進這間并不寬敞卻充滿音樂氣息的俱樂部，墻上的一張張照片格外引人注目。照片中記錄著這些年王楠為了實現自己的音樂夢想所付出的點滴努力。片刻后，王楠風塵仆仆地走進門來，雖然剛剛從上一個教學地點趕回來，但他的眼中看不到絲毫疲憊，有的只是對音樂的無限熱愛。

每一個年輕人都應擁有“夢想”，無論“夢想”是大是小，但由于這樣或那樣的原因，他們在實現夢想的過程中總是遇到重重困難。在夢想與現實之間，王楠找到了屬于他的平衡點，所以在追夢的道路上，他前進的腳步堅定而執著。

在整個采訪過程中，他總是很謙虛地稱自己做得并不是很好，以后要完成的事還有很多，并沒有什么可供宣揚的成就。就在這樣的交流中，一個謙虛低調、熱情真誠的形象便逐漸清晰起來。

在教學中實現自身價值

自成立染·節奏俱樂部后，王楠的生活一直很充實，教學幾乎占據了所有時間。把自己的架子鼓技藝傳授給愛好音樂的孩子既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的事業。另外，他還兼職打擊樂課程研發、講師培訓等工作。他想把自己的經驗、自己體會到的甚至是創造的一些方法和技巧傳授給學生。

俱樂部每年給學生提供兩次大型演奏會——Future Drummer Festival，如今成功舉辦多次。每次演奏會的主題都不同，就像一個大聚會，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曲目，還可以邀請家長和小伙伴們來參加。因為這樣的表演機會不多，所以孩子們都很珍惜。

問及舉辦這項活動的初衷，他向記者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俱樂部私密性比較強，都是一對一教學，孩子們互相之間很少見面。很多家長覺得自己的孩子學了兩三年，已經可以出師了。但其實樂器從學習最終成為一個演奏者需要長期積累。你看我都打了二十多年架子鼓，反而越來越覺得自己該學的東西太多了，與圈里的優秀鼓手還是有很大差距。我希望為孩子們搭建一個平臺，讓他們有更多登臺表演的機會，還可以相互交流，使自己的音樂技能得到提高。國外有一個特別有名的鼓手節叫‘Modern Drummer Festival’。在我看來孩子們就是未來優秀的鼓手，所以我就將名稱改為‘Future Drummer Festival’。”

談起最令王楠印象深刻的學生，他思慮良久才開口。“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個性和心思。有一個在我這里學了很久的孩子，上課時不太愛說話。如果別人在外面聽，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呢。但其實這個孩子非常認真和踏實，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去年夏天舉辦那場演奏會前，這個孩子準備得很充分，對這場演出非常期待，可就在演出前他把腳崴了。因為架子鼓需要四肢配合，所以他在演出時受到很大影響，沒有發揮出自己的最高水平。我當時需要統籌整場演奏會，所以并不了解這個情況。后來孩子的母親告訴我說，孩子一下臺就哭了，非常傷心。”了解實情后，王楠也很為這個孩子感到惋惜。“后來的冬季演奏會我又給他安排了一首曲子，因為他是學生里第一個能完整演奏此曲的孩子。這次他抓住了機會，現場演奏效果特別好，我從心里為他高興。”王楠的語氣中充滿激動，眼中閃爍著欣慰的光芒。

今年5月底，王楠及其團隊又策劃了今年的第一場演奏會。身為一名鼓手，他很看重樂隊的整體協作性，所以邀請了一些其他機構的孩子過來與學員們組成樂隊表演。其中一組是由一名鼓手、一名演奏烏克麗麗的老師和一名別的機構的彈鋼琴的孩子組成。幾名老師把古典樂曲重新改編，使其更加現代化，經過磨合，最后呈現在舞臺上的效果非常好。

與架子鼓結下不解之緣1980年，王楠出生于北京的一個雙職工家庭。父親是造紙廠的一名普通工人，母親是從業30余年的幼兒園老師。和許多樂手一樣，王楠對于音樂的熱愛可以說是與生俱來，但受限于家里的環境和條件，并沒有得到系統的音樂培養。

小時候，母親經常帶王楠一起參加禮堂的舞會，場邊伴奏的樂隊對于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一次活動間隙，王楠的母親突然發現王楠不在自己身邊，經過一番焦急尋找才發現，他正蹲在樂隊鼓手的身后看得津津有味。“當時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蹲在鼓手后面，只是覺得很有意思。”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他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從那時起，王楠就與架子鼓結下了不解之緣。

初二時，身邊的的同學都紛紛開始學習自己感興趣的樂器，一時間形成一股“音樂潮”。在這股風潮下，王楠選擇了自己心儀已久的架子鼓。架子鼓對四肢的協調性要求很高，或許對節奏天生敏感，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我是左撇子，而且從小就練田徑，所以個人協調能力比較強，對于一些需要‘四肢分家’的東西也特別崇尚。”“我們那個年代信息比較閉塞，人家好不容易練成了某項技術，你向人家請教，人家輕易不愿意告訴你。我們小時候講究‘較量’，實際上就是大家每人打一段節奏，比比誰打得好。”對于王楠來說，每次觀看別人演奏，其實都是一個學習的好機會。每當看到好的演奏方法，他都會默默記下來，回到家再慢慢練習。“其實我還是比較幸運，當時身邊有好多朋友幫助我，每當我有不懂的問題向人家請教時，人家愿意給我講。”

對于架子鼓的癡迷使王楠堅持每天苦練技巧，用廢寢忘食形容也不過分。當同學們都在緊張復習應對即將到來的高考時，他卻一有時間就跟別人一起到酒吧演奏，并不是為了掙錢，只是單純為了滿足自己對音樂的興趣。和許多同齡人一樣，王楠按部就班地完成學業，投入工作，但音樂始終是他最大的夢想。

2008年，因為工作上不大順利，在妻子的支持下，王楠產生了創立屬于自己的音樂工作室的想法。工作室主要從事音樂編曲、伴奏制作、音頻編輯以及日常排練。王楠每天都會接待很多前來排練的樂隊，對音樂的共同愛好讓他在創業中收獲了友誼，其中就包括引領他走上音樂教學道路的癡人樂隊的鼓手趙鵬。因為工作室本身也有計劃做音樂教學這方面的業務，兩人一拍即合。在趙鵬的引薦下，他開始在北京的音樂教學機構從事架子鼓教學。

萬事開頭難。最初，由于學校生源有限，只安排給他一個學生。在這期間，作為好友的趙鵬給了他很多鼓勵。“他一直在鼓勵我，讓我一定要堅持住，因為教學這個事情是積少成多，得靠時間的積累來發生變化。我覺得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堅持嘛。”直到一年后，學校的生源逐漸多起來，王楠的學生也越來越多。

一些學生上完課后回家練習，發現在演奏上還存在一些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王楠還到學生家里做過陪練。“那時候我記得特清楚，剛開始做陪練，那個小孩子特喜歡我，上課沒多久就騎到我脖子上了，我就得把他放下來繼續講課。”師生間的氣氛很融洽，但實際上教學進展很慢。通過不斷實踐，他逐漸摸索出了自己的方法，既保持了老師的威嚴又讓學生在輕松的環境中學到演奏方法。“樂器教學有一個比較特殊的地方，就是每個孩子學出來都不一樣。如果10個孩子的演奏風格都一樣，那這個老師絕對有問題。一定是每個人有各自的個性。學藝術的人相對來說比較偏執，就是過于自信。對于孩子，當他做得好時要多鼓勵他，做錯了也要批評。”

那時候，王楠在不同機構開展教學，有時趕上堵車，來回要花費三四個小時，大量時間都耗費在了路上。在很多人看來，人力成本很高，但實際收益卻很少。而他自己卻不這樣認為。對于他來說，這些困難都是對自己的磨練。

夢想在堅持中實現

去年年底，王楠為天津衛視原創的一檔全明星參與競賽的季播真人秀節目《國色天香》做現場鼓手。從前期錄音到現場演奏，架子鼓的部分都由他來完成，整季錄下來一共是將近80首歌，這個過程持續了大半年時間，十分辛苦。節目開始從晚上7點開始錄制，他和其他樂手早上10點就要到場，一直持續到凌晨1點才結束。“每位藝人都有一到兩首歌要表演，而作為現場鼓手需要伴隨整場的預演排練。除去吃飯時間，我得從頭忙到尾。錄總決賽那期時，我們一起熬到凌晨4點才結束錄制。”他說道。

在王楠看來，做職業樂手和做鼓講師都很辛苦，只不過辛苦的點不一樣，所以走教學這條路是自己的選擇。他并不喜歡職業樂手那種來回奔波的狀態，更愿意踏踏實實地鉆研一些東西，雖然這樣上臺表演的機會就會少很多。但王楠認為，成為一個真正的演奏者才是能夠傳授技藝的前提，“我沒辦法長期從事固定的樂隊，其實我也很想自己組一個樂隊，但要想把樂隊弄好真的很花時間。之前也有人會找我組樂隊，但我沒辦法把它當成主業去做，因為我的年齡和現實條件都不允許。不能說退而求其次，而是你只能選擇一條路走，因為人的時間是有限的。”王楠說。

如今從事架子鼓教學已有8年，王楠在架子鼓教學領域已經小有名氣，也把自己年少時對音樂的喜愛變成了如今事業。孩子們的天真和對音樂的喜愛也感染著他，讓他享受著教學的快樂。做教學最重要的是有高度的責任感，他不愿花過多的時間參與商業表演，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怕耽誤孩子們上課。“孩子們來學打鼓的時間都是從百忙之中抽出來的，非常寶貴。從我心里是不愿意再和家長協調更改時間，我覺得不好。”

和其他樂器一樣，使用傳統方法學習架子鼓的人也免不了要經歷練習時的漫長與枯燥，有相當數量的人因無法堅持而中途放棄。“如果覺得學打鼓是100%的辛苦付出，那就別學了，因為太苦了，沒有一點樂趣，99%的努力付出，加上1%的思考，這樣獲得的收獲才是最大的。懂得思考，愿意思考，這才是最重要的。”對于想要學習或正在學習架子鼓的人，王楠提出了一些建議。“第一是要多交朋友，拓展自己的社交圈子，多向別人請教。因為個人的演奏技術再好，最終成就自己的音樂夢想，也離不開身邊朋友的幫助；第二是如果決定要走音樂道路就一定要堅持，不要一遇到困難就打退堂鼓。迄今為止我沒和任何一位家長說過他的孩子不適合學架子鼓。在我看來沒有適合與不適合，只有想與不想。我覺得做什么事只要你想達成目標，就可以排除萬難。你要是不想干了，一萬個理由都可以讓你放棄。但是堅持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勿忘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