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艷(上海立信會計學院外語學院,上海20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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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現“巴比倫之囚”:《但以理書》的圣經原型解讀
王麗艷
(上海立信會計學院外語學院,上海201620)
摘 要:E.L.多克托羅的小說《但以理書》在人物、敘事結構和敘事場景上都有意模仿《圣經》中的《但以理書》,這表現在:除了兩位主人公的名字以圣經人物命名外,小說還創造了一幅猶太人物群像,揭示了政治迫害對普通猶太家庭的傷害,構造了一幅當代的“巴比倫之囚”;在敘事結構上,沿用《圣經》的“U”形結構,并在開頭和結尾大段引用《圣經》文本;小說中反復出現的“電擊”場面可謂《圣經》中大火坑和獅子坑的當代置換變形。由此可以發現作者的激進政治批判背后對猶太民族命運的關注。
關鍵詞:多克托羅;《但以理書》;原型;“巴比倫之囚”
在美國猶太作家E.L.多克托羅的創作中,《但以理書》(The Book of Daniel,1971)堪稱是他的代表作。其主題的復雜多樣、敘事方法的新穎獨特、激進思想的大膽展現,以及對歷史事件虛實相間的運用和重塑,都使得這部小說獨樹一幟。但其主題的不確定性為這部小說的解讀提供了諸多障礙。
“《但以理書》是一部思想內容復雜、人物言行多面、性格發展曲折的小說。任何從單一角度試圖對小說做出圓滿解釋的努力都將遭遇尷尬甚至失敗。”[1]93但是,如果從族裔的角度來解讀小說中的“原型”,則可以解決小說中類似主題“含混”的諸多難題。多克托羅的這部“政治小說”除了對“冷戰”思維的批判,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主題,那就是用“巴比倫之囚”的原型來表現美國猶太人在“冷戰”時期的生存困境。
20世紀以來,榮格提出:人類的無意識心理中存留著從祖先那里繼承來的原始經驗和意象,即“集體無意識”,而原型是“集體無意識”的重要構成部分。在具體的文學批評中,“原型有時是指一種故事母體的反復……有時是指意象的反復……有時是指象征和創作模式的置換變形等等”[2]6。
《但以理書》中猶太人物形象及其遭遇可以說是“巴比倫之囚”的當代再現,是對《圣經》故事的置換變形。自被擄掠到古巴比倫王國開始,猶太人開始了長達數千年的流浪生活,“巴比倫之囚”的原型已經成為猶太人深層心理的模式。每到一個國家,這種客居的心理和畏懼的心態始終伴隨著猶太人。小說《但以理書》寫作于政治局勢緊張的“冷戰”時期,新的反猶主義使得美國猶太人產生了極大的憂慮和恐懼。小說通過描繪一對猶太兒童在原子彈間諜案中的恐懼和彷徨無依的心態,重現了“巴比倫之囚”。本文將從小說中的人物形象和命運、敘事結構和敘事場景三方面來剖析小說對《圣經》故事原型的重寫。
《但以理書》的主要事件是原子彈間諜案,但小說著重描寫的是一個家庭在這次事件中的血淚歷程。小說中猶太人物的命名非常明顯地模仿了猶太民族的典籍《圣經》,《舊約》中《但以理書》記載:先知但以理和族人們在古巴比倫淪為囚徒時,但以理為幾代國王破解怪夢,得到了重用。但是,他因為不肯改變宗教信仰,曾先后被扔到大火坑中和獅子坑中。但以理憑借智慧和上帝的庇護渡過了一次次難關,既維護了信仰,又贏得了國王的敬重。同時,《圣經》中還有一則但以理和蘇珊娜的故事,在古巴比倫王國的猶太人中,有兩個猶太長老覬覦猶太婦女蘇珊娜的美貌,意圖不軌未遂,于是誣陷蘇珊娜通奸;青年時期的但以理憑借智慧平反了蘇珊娜的冤屈。多克托羅在他的小說中將間諜案罪犯艾薩克松夫婦的一雙兒女命名為但以理和蘇珊,很明顯地將歷史事件嫁接到了猶太民族的史詩中,借此來反映猶太人的苦難歷史。
多克托羅在小說中將冷戰時期的美國社會與古巴比倫進行了對比。小說序言中的兩個段落很有意味,一段出自《圣經》中的《但以理書》,內容是古巴比倫國要求眾人跪拜國王設立的金像,違反者將被投進大火中;另一段是詩人艾倫·金斯伯格對美國冷戰的一段評論。
多克托羅說:“《圣經·但以理書》中記載,當一種音樂響起,人們必須伏地敬拜統治者設立的雕像。20世紀50年代,美國人也被迫這樣做。那就是‘冷戰’時期。美國人都必須服從某種思想,不然就會失去工作,甚至更糟。”[3]141
古巴比倫國王設立金像,要求各國的人跪拜,并命令將違反者扔進烈火中,這嚴重違犯了猶太教“不得跪拜除上帝之外的其他偶像”的教規,實際上是針對猶太人而設的。“二戰”后,美國在國際上實行“冷戰”政策,國內遏制共產黨活動,要求國民簽名“宣誓忠誠”,并針對猶太人設置了種種法規,“1952年6月27日美國國會通過的一項旨在對加入美國國籍的僑民從政治上加以各種限制,以防止具有進步傾向的外國人進入美國的麥卡倫-沃爾特移民規劃,其實主要就是針對美國猶太移民中的那些進步人士和持不同政見者的”[4]220。
通過隱性的平行比較,作者暗示“冷戰”時期美國政府要求“宣誓忠誠”與古巴比倫時期設立金像、強迫猶太人改變宗教信仰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將“巴比倫之囚”時的政治與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美國相提并論,作者明確表現了迥然相異的時間和空間下猶太人命運的驚人相似,表達了對猶太人幾千年來無法走出被排斥的怪圈的悲嘆。
小說中除了政治局勢,人物的命運也與“巴比倫之囚”時的猶太人非常相似。小說中的這個受害者家庭,恰恰是一個猶太家庭。艾薩克松夫婦因為政治信仰不同而受到懷疑,并被判處死刑。但以理每年都受到政府的審查,并被剝奪了在任何政府部門工作的機會,甚至不能在學校中申請獎學金。同時,這個猶太家庭的成員都有著“瘋癲”的傾向,老祖母精神失常多年,但以理的母親在獄中不得不接受心理治療,蘇珊自殺未遂后進了瘋人院,但以理本人也時常情緒失控,折磨養父母和妻子,甚至折磨襁褓中的兒子。移民家庭三代瘋癲人物強化了猶太人的苦難形象。
與其說是“瘋癲”的基因在家族中遺傳,不如說是民族的苦難遭遇一再上演。幾千年前的巴比倫猶太囚徒的遭遇與當代美國社會中猶太人的遭遇何其相似。先知但以理能在巴比倫王國擔任政府高官,他的處境似乎比青年但以理更好,其諷刺意味也更加辛辣,也就是說,民主的美國社會還不如古巴比倫王國。
以《圣經》中的先知命名小說主人公,作者將一個普通的猶太青年賦予了典型性,他代表了二戰后彷徨無依的猶太人。但以理吸毒,自甘墮落,疏遠家人,他的生活狀態象征了猶太人流浪無根的心態,他尋求生活歸依的歷程也是美國猶太人尋求生存模式的歷程。但以理夢見外祖母告訴他,“將重擔交給孩子是家庭的傳統”[5]87。老祖母是傳統的象征,她的虔誠負載著猶太文化的內核,同時,她黯淡的服裝又象征著猶太人的苦難。先知但以理寧可跳進熊熊大火中和獅子坑中也要堅守宗教信仰,當代但以理也面臨著生存的考驗和民族傳統的重擔。小說最后,但以理終于完成了他名字中蘊含的意義,那就是對民族傳統的繼承和回歸。小說結尾,但以理來到墓地參加蘇珊的葬禮,他請了一個又一個猶太老人來為蘇珊和父母祈禱,“我握住了妻子的手。我想我能哭出來了”[5]367。但以理終于接納了自己年輕的家庭。同時,他也終于能夠面對父母的死,能夠接受他們的精神遺產。
小說中,但以理結束了精神苦旅回到家庭中來。雖然說,猶太文化并不是解救他的唯一方法,但至少在一個對他抱有敵意并實施監視的國度里,他在精神上有了寄托和歸屬。同時,20世紀60年代美國風起云涌的人權運動也預示了但以理生存環境可能的變化。
小說不僅在主人公的命名上直接運用《圣經》人物的名字,在敘事結構上也刻意突出了與《圣經》中《但以理書》的聯系。“我們可以把整個《圣經》看成是一部‘神圣喜劇’,它被包含在一個U形故事結構之中。”[6]220《圣經》中《但以理書》描寫但以理和族人被擄到古巴比倫,歷盡重重磨難,最后得天使的預言和許諾,復歸平靜,形成了《圣經》文本獨特的“U”形結構。小說第一部分標題“陣亡將士紀念日”,講述了妹妹蘇珊自殺,和但以理童年時父母參加“左派”活動。第二部分“萬圣節”,講述父母被捕前徒勞的掙扎,和童年但以理時時刻刻的警惕和恐懼。第三部分“海星”,講述父母被捕后,但以理和妹妹幾乎流浪街頭,為兄妹二人日后的瘋癲埋下了伏筆。第四部分“圣誕節”,但以理終于完成了對父母精神遺產的繼承,與家庭和自我和解。小說的整體結構形成了一個“U”形結構——蘇珊自殺事件使得但以理陷入過去的痛苦中,在艱難地走完回憶之旅后,他獲得了心靈上的解脫,成功地克服了瘋癲傾向,回歸到原來的生活中。
小說的開篇和結局都直接引用《圣經》中《但以理書》的文本,提示小說與《圣經》的聯系,而中間的故事情節可謂“巴比倫之囚”的置換和變形。小說一開始敘述了但以理和妻子去精神病院接蘇珊,插入了標題為“達特茅斯圣經”的文本。在描述了精神病房中蘇珊的情狀之后,但以理回憶起蘇珊曾經說起過上帝,“上帝會把他們都帶走,每一個都帶走”[5]12。隨后,作者插入了題為“圣經中上帝的品性和功能”的部分,講述了先知但以理的故事:但以理憑借對上帝的信仰擁有了釋夢的智慧,連續三次為國王解夢,但是,以解夢著稱的他卻解不開自己的夢,他陷入了困頓中,他不得不面對妹妹的精神失常,面對自己的過去,他自暴自棄、逃避責任。
小說以《圣經》文本開篇,又直接引用《圣經》文本結尾。小說有三個結尾:第一個結尾中,但以理重返老屋,看到以前住在地下室的黑人換成了住在房屋里的黑人家庭,這反映了20世紀五六十年代民權運動的成果。第二個結尾描寫了蘇珊的葬禮,葬禮場景具有濃厚的猶太文化意味,表明了但以理與家庭、與猶太傳統的和解。第三個結尾,但以理正在圖書館中寫作這本書,圖書管理員來催他離開,“合上書……難道你不知道你已經解放了嗎?”[5]367之后小說引用《圣經》中《但以理書》的最后幾段作為結尾,“凡名錄在冊上的,必得拯救。睡在塵埃中的,必有多人復醒,其中有得永生的,有愛羞辱、永遠被憎惡的”[7]1455。最后加上了一句《圣經》文本中沒有的句子,“走吧,但以理,故事已經結束并封緘,直到末時”[5]368。這最后一句與圖書管理員對但以理所說的話相互對照,一方面提示小說的結束,另一方面也暗示了圖書館外的民權運動,提示讀者,先知文學中提到的“末時”應該就在當代文明社會。
《圣經》中的《但以理書》隱含了猶太人對救世主的期盼和結束流浪生活的愿望。多克托羅的《但以理書》不僅是對20世紀美國“冷戰”政策的批判,也飽含了作者對美國猶太人命運的關注。雖然作者將“巴比倫之囚”與“冷戰”時期的美國相比較,但這畢竟是一個全新的時代,先知書中所說的“末時”已經讓猶太人等候了數千年,猶太人的命運應當有所改變。小說敘述了但以理在1967年經歷的蛻變,而這一年以色列贏得了中東戰爭,使得關注以色列命運的猶太人松了一口氣。美國國內,民權運動正引起了諸多變革。“合上你的書”蘊含了作者對猶太人未來的期待。正如《圣經》所說,“你本國的民,必得拯救”[7]1455。合上了書走出圖書館的但以理,正目睹著風起云涌的民權運動。事實證明,20世紀70年代之后,美國猶太人的境遇大為改善,美國猶太學者轉而憂慮對猶太文化過度同化造成的沖擊。
除了小說中的政治局勢,小說的敘事場景也處處指向“巴比倫之囚”,其中有兩個場景在小說中反復出現,分別是“法庭”和“電擊”。“法庭”是小說中的一個重要場景。作者在小說中創造了二戰后美國猶太人物的群像,展現群像的舞臺則是代表正義的法庭,間諜案的法官、控訴律師和辯護律師等都是猶太人。
“但以理”一詞的希伯來文含義為“上帝審判”,或“上帝是我的審判”。小說圍繞法庭塑造了一批猶太人物形象,其含義耐人尋味。數個世紀以來,猶太人一直客居他國,在政治經濟等方面都受到壓制,不能完整地享受居住國的公民權。因此,他們對于社會公正和正義有著強烈的渴望。當代美國猶太人對政治的關注“是來自被正義拒絕了幾千年的民族對正義的渴求”[8]19,也是因為“二戰”帶給他們的慘痛教訓。對于“大屠殺”的恐怖記憶一直揮之不去,美國猶太人時時關注著國內國際的政治局勢,深恐“反猶主義”再次抬頭,深恐同樣的悲劇再次重演。在小說中如此密集地安排律師和法官等猶太人物形象,表達了猶太人對維護正義的渴求。
如果說先知但以理歷經劫難尋求精神歸依的歷程體現在青年但以理身上,那么先知的智慧和胸懷則體現在猶太律師阿什身上。阿什是一個傳統的猶太教徒,一直幫助猶太人,“多年來他毫不張揚地處理他所在猶太教堂的法律事務,不索取任何報酬”[5]143。“在贖罪日我看到他站在教堂長椅旁,頭上戴著小禮帽,肩上圍著祈禱披巾。阿什能既戴小禮帽又戴祈禱披巾。”[5]143-144小禮帽是現代社會的象征,而祈禱披巾則是明顯的猶太教的象征。阿什律師既能夠適應現代美國社會,又能夠保持猶太傳統。小說還特別指出,阿什律師“多年來在寫一本書探討《舊約》對美國律法的貢獻”[5]146。也就是說,阿什律師致力于美國猶太人在美國社會中的生存,致力于猶太價值觀和律法觀念與美國文化的嫁接。
小說中另一個重要的場景是“電擊”。現代社會中的電擊場景是古巴比倫的火坑和獅子坑的當代再現。先知但以理屢次受到迫害,曾先后被扔進熊熊大火和獅子坑。20世紀的美國,對艾薩克松夫婦執行死刑的電椅與瘋人院對蘇珊實施的電擊治療在小說中交相呼應,成為小說中政治壓迫的焦點。“電擊”在小說中不只是治療手段和死刑的一種,它也是猶太人命運的一種象征。
羅謝爾接受電擊死刑前拒絕了猶太拉比的祈禱。她之所以拒絕拉比祈禱,是出于猶太人的謹慎。“‘二戰’后的十年對美國猶太人而言是一個糟糕的十年……反猶太主義者擺出愛國主義的姿態質疑猶太人的忠誠,并攻擊他們是共產主義者。”[9]244接受猶太拉比的祈禱,意味著羅謝爾以猶太人的身份接受死刑,這無疑會給猶太人帶來更多危險。她的矛盾行為表現了猶太人在政治緊張時期的警惕和對同胞的保護。在拉比轉身離去的時候,她輕聲地告訴拉比,“讓這一天作為我兒子的成年禮。讓我們的死成為他的成年禮”[5]363。即她希望兒子皈依猶太教。先知但以理在面對大火坑和獅子坑的時候依然不肯改變宗教信仰,羅謝爾的遺言也表達了同樣堅定的意愿。
電擊場景的反復強調既是猶太人苦難經歷的強化,也表現了作者對美國“極端主義”政治的警惕,《但以理書》通過描寫一個猶太家庭在政治事件中的無力掙扎和哀傷,通過但以理成長中遭到的政治審查和不公平待遇,對美國社會中的“反猶”行為提出了警示。
《圣經》中的《但以理書》并沒有對古巴比倫王國進行激烈譴責,它更強調但以理及同伴如何在異邦生存并保持宗教信仰。但以理能夠在幾位國王的手下任官員,表現出了他適應異國生活的智慧。多克托羅在小說《但以理書》中,既批判了政治極端主義,也展現了猶太青年在逆境中的成長,對美國猶太人如何應對生存困境做出了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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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劉海燕)
An Analysis of the Archetypal Theme of The Book of Daniel
WANG Li-yan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Shanghai Lixin University of Commerce,Shanghai 201620,China)
Abstract:The Book of Daniel written by E.L.Doctorow is an imitation and rewriting of the Babylonian Captivity,which is reflected in its characters,the narrative and some typical scenes.By naming his characters after the Biblical characters and recreating the Babylonian Captivity situation,E.L.Doctorow compares the cold war period with the Babylonian Era and expresses his deep concern over Jewish people’s fate.
Key words:E.L.Doctorow;The Book of Daniel;archetype;“Babylonian Captivity”
作者簡介:王麗艷(1979—),女,上海人,文學博士,上海立信會計學院外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
基金項目:上海市教委教師發展工程項目(2014);上海立信會計學院科研項目(2014GJSKZZ10)
收稿日期:2015-09-05
文章編號:1008-3715(2015)05-0046-04
文獻標識碼:A
中圖分類號:I106
DOI:10.13783/j.cnki.cn41-1275/g4.2015.05.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