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婧 通訊作者:吳家順
(1.湖北省武漢市中醫院,430061 2.湖北省武漢市第一醫院)
蔡日初是武漢市中醫院名老中醫,慕醫者眾,筆者跟師三年,受益頗多,尤其在治療郁證方面,其另辟新法,現將其經驗介紹如下。
郁病是由于情志不舒,氣機郁滯所致,以心情抑郁、情緒不寧、胸部滿悶、胸脅脹痛等為主要臨床表現的一類病證。多由情志失調引起,氣機失調是郁病的基本病機,而氣郁又是郁病的主要病機,日久可以出現血郁、火郁、痰郁等。氣滯日久,血行不暢,瘀血內生,病情至此則每每纏綿難愈。
情志致病容易導致肝失疏泄,影響脾胃氣機及運化,對于郁病,蔡日初老師善根據五臟所主辨證用藥:思慮過度,暗耗陰血,損傷脾氣,歸脾湯加減;脾虛肝郁,郁怒疏泄不及,土失木疏,氣壅而滯,逍遙散加減;暴怒疏泄太過,橫逆脾胃,肝胃不和,柴胡疏肝散加減;肝氣不舒,橫逆犯脾,脾失健運之泄瀉,痛瀉要方加減;肝氣久郁,可化火傷陰,化肝煎加減。
中醫學整體觀念重視形神合一,郁病雖是情志致病,然而人的形體與情志、肉體與靈魂,二者是對立的統一體。蔡日初老師重視“形神一體”,對待郁病,他主張治身以調神、治神以調身。
郁病由情志失調發病,最終影響形體異常。該病從形體上西醫學往往沒有器質性疾病發現,但是根據中醫病機分析,精神異常最終必然導致形體改變,日久機體存在無形之瘀。郁病在調理氣機時尤應注意化瘀。
郁證病程時間長,多纏綿難愈,“久病入血”“久病入絡”。對于郁病之血瘀證,行氣藥是必配之品;郁病有寒瘀證者當于活血藥中加入溫經通絡之品,像桂枝、細辛以至附子、烏頭之類,使血得溫則行;郁病有氣虛證者,則宜在活血藥中加入人參、黃芪等補氣藥方能奏效。
郁病調理氣機,然而臨床以上述常規治法治療,往往效果不令人滿意,究其原因,蔡老師分析,郁病之“郁”字,本有積、滯、蘊含義,久病不愈,日久必瘀,瘀久必結。血瘀日久,病邪深痼,蔡老師認為非草木活血通絡藥所能通達,當用蟲類藥搜剔通瘀,蟲藥具行竄之性,可入絡搜剔竄透,“松動根基”以剔除凝瘀滯痰,使絡脈通達,則頑疾可祛;用他藥以扶正固本,或調暢氣機。因此,蜈蚣、全蝎、土鱉蟲、水蛭等蟲毒類藥物常出現在蔡日初老師的處方中。正如清代吳鞠通說:“以食血之蟲,飛者走絡中氣分,走者走絡中血分,可謂無微不入,無堅不破”。郁病雖無癥瘕結聚,但是頑疾日久,必入血入絡,實乃無形之癥瘕,使用蟲類藥破瘀逐滯。
筆者在侍診中臨床觀察:對于郁病加入蟲毒之品,往往效果斐然。但是蟲類藥使用要注意劑量因人而異,要根據郁病病程、患者的體質等來選擇蟲類藥物,酌定用量。
患者某,男,70歲。2012年1月10日因“入睡困難5年余”就診。患者5年來入睡困難,甚則徹夜不眠,頭昏、燥熱盜汗,納食一般,小便調,大便偏干。舌黯,苔黃厚,脈弦數。既往曾在某醫院就診,診斷為“焦慮癥”,長期服文法拉辛。處方:丹參25g,茵陳15g,土茯苓15g,全蝎6g,水蛭3g,苦參12g,黃連9g,夜交藤30g,炒酸棗仁25g,炒白芍25g,蒼術15g,川厚樸15g,生山楂15g,竹茹15g,甘草9g。7劑。2012年1月17日復診:盜汗止,入睡困難較前改善,仍有頭昏燥熱,納食一般,二便調,舌黯,苔厚,脈弦數。上方炒酸棗仁改為30g,炒白芍改為30g,續服14劑。2012年1月31日復診:睡眠明顯改善,現已將文法拉辛減半量,頭昏減輕,時有燥熱心煩,納可,二便調,舌黯少津,脈沉弦,上方加沙參15g,蓮子心12g,續服14劑。2012年3月6日復診:訴自行將上方于春節期間續服1周,現睡眠可,燥熱頭昏心煩緩解,偶有口苦,現已將文法拉辛減半量,納可,二便調,舌紅,苔厚,脈沉弦。處方:丹參25g,茵陳15g,土茯苓15g,三七6g,苦參12g,黃連9g,夜交藤30g,炒酸棗仁30g,炒白芍30g,川厚樸15g,焦山楂15g,竹茹15g,沙參15g,蓮子心12g,生龍齒30g,琥珀9g,蜈蚣2條,莪術12g,甘草9g。14劑。2個月后因咳嗽就診,訴睡眠可,西藥文法拉辛已完全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