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發枝運用經方治療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經驗*

王丹妮，李政偉，李青雅，陳莉華，蔣自強，郭會軍

(河南中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艾滋病臨床研究中心，鄭州 450000)

李發枝運用經方治療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經驗*

王丹妮，李政偉，李青雅，陳莉華，蔣自強，郭會軍△

(河南中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艾滋病臨床研究中心，鄭州 450000)

探討李發枝教授運用當歸芍藥散合防己黃芪湯、雞鳴散加減治療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的經驗。首先分析了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的病因病機，認為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的病機為肝郁脾虛、氣血瘀滯、水濕內停;其次對當歸芍藥散合防己黃芪湯、雞鳴散加減的組成、功用、適應證及典型病例進行了分析總結，認為對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的治療應切中病機，靈活運用經方。

艾滋病;肝硬化腹水;名醫經驗;李發枝

李發枝教授從事中醫臨床、教學50余年，其一生循張仲景而博采眾長，善用經方治療內科疑難雜癥。自2002年始李發枝在河南新蔡、上蔡、尉氏等縣從事中醫藥防治艾滋病的臨床工作，把經方運用于艾滋病救治中，療效顯著。現將其運用當歸芍藥散合防己黃芪湯、雞鳴散加減治療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的臨床體會簡述如下。

1 對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的認識

相同的傳播途徑使得人類免疫缺陷病毒(簡稱HIV)、乙型肝炎病毒(簡稱HBV)、丙型肝炎病毒(簡稱HCV)的合并感染現象相當常見。在我國經血液傳播的HIV感染者合并感染 HCV的達55.81% ～90.63%［1］，經靜脈吸毒傳播的HIV感染者合并感染HCV的占94%［2］。有研究表明，HIV感染者在抗病毒治療控制病情后，合并感染HBV或HCV更易發展成為肝硬化甚至肝癌［3］。肝硬化腹水常由乙型、丙型病毒性肝炎引起，是肝硬化肝功能失代償期最常見的癥狀之一，如不進行積極干預治療預后較差。肝硬化腹水屬于中醫學“鼓脹”范疇，以腹脹大、皮色蒼黃、脈絡暴露為特征。其病因有感受濕熱疫毒、飲食不節、嗜酒無度、疲倦過度、精神因素等，其病機為肝、脾、腎三臟功能失調、肝失條達、脾失健運、腎不化水，以致氣血瘀滯、壅結腹中遂成腹水。李發枝用經方治療數十例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患者，療效甚佳。并認為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之病機為肝、脾、腎三臟受病，氣、血、水瘀積腹內，肝郁脾虛，氣血瘀滯，水濕內停，以致腹部日漸脹大而成鼓脹。目前，隨著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病例的增多，中西醫都在努力尋找安全又療效可靠的方法。李發枝認為疏肝健脾理氣切中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之病機，通過匡扶人體正氣、維護臟腑升降平衡、調整氣血津液代謝來達到標本兼治的目的。

2 對當歸芍藥散合防己黃芪湯、雞鳴散的認識

當歸芍藥散出自《金匱要略·婦人妊娠病》和《金匱要略·婦人雜病》，由當歸、芍藥、川芎、澤瀉、茯苓、白術組成，具有調和肝脾、活血利濕之效。本方雖然肝脾同治，但以治肝治血為主。防己黃芪湯同樣出自《金匱要略·痙濕暍》和《金匱要略·水氣病》，由黃芪、防己、白術、甘草、生姜、大棗等組成，具有益氣健脾、利水退腫之效。雞鳴散［4］初載于唐·唐臨所撰《腳氣論》，后由朱佐撰集《類編朱氏集驗醫方》時確定此方名并沿用至今，由檳榔、陳皮、木瓜、吳茱萸、紫蘇莖葉、桔梗、生姜、生姜皮組成，具有散濕邪、下氣降濁之效。臨床主要用于治療濕腫腳氣，癥見足腫脛重無力、麻木冷痛、惡寒發熱或攣急上沖甚至胸悶泛惡，亦可用于風濕流注、腳腫痛不可忍或筋脈腫大者。

三方均為經方，李發枝［5］認為若想應用好經方，一是應用中醫理論分析病情、癥狀并切中病機;二是熟記經方條文，抓住主要癥狀或病機。臨床應用時有主要癥狀即可考慮此經方;若經方條文中找不到主要癥狀，此時只抓病機，若一致也可選此經方;三是注意反饋病人用藥后的反應，判定有效或無效。這樣反復臨床驗證，方能真正掌握經方，并能擴大經方應用范圍做到靈活應用［6］。當歸芍藥散原為治療肝郁脾虛、血瘀濕停之“婦人腹中諸疾痛”的方劑，防己黃芪湯則是治療“風濕”或“風水”屬氣虛水濕停滯者，而雞鳴散則為治療水濕下注、壅滯氣機之“腳氣病”。李發枝認為三方均有治療水濕停滯的作用，但又各有側重，當歸芍藥散偏重于血之瘀，防己黃芪湯偏重于氣之虛，而雞鳴散則偏重于氣之滯。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之病機恰與三方合用之病機相符，故療效頗佳。

3 典型病案

案1:患者，女，50歲，因有償獻血感染 HIV，2003年同時查出合并乙肝及丙肝病毒感染，2004年開始服用抗病毒藥至今。2011年8月因腹脹、下肢浮腫，在當地某醫院診為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而住院治療2個月，曾輸白蛋白5支，癥狀減輕而出院。

2012年2月7日初診:患者出院后仍時有腹脹，近半月又出現腹部脹大，下肢凹陷性浮腫而來就診。癥見形體消瘦，面部色素沉著，腹部脹大，右脅下隱痛，雙下肢浮腫，納差食少，倦怠乏力，小便不利而黃，大便溏每日一行，肝在右脅下約1 cm、劍突下約2 cm，質中硬觸之痛;脾在左脅下約5 cm，腹部可觸及液波振顫，舌質黯淡、苔白、脈沉澀，診為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證屬肝郁脾虛、氣血瘀滯、水濕內停。治用當歸芍藥散合防己黃芪湯、雞鳴散加減:當歸12 g，川芎12 g，白芍20 g，白術15 g，云苓15 g，澤瀉30 g，蘇葉12 g，木瓜12 g，大腹皮12 g，黃芪50 g，防己15 g，冬瓜皮30 g，茯苓皮30 g，柴胡15 g，黃芩12 g，7劑水煎服，每日1劑。2012年2月14日二診:服上方后，小便增多，腹脹及下肢浮腫大減，但月經來潮量多有塊。上方加黃連3 g、地榆炭15 g、丹皮12 g、干姜6 g，7劑。2012年2月21日三診:小便清利，腹脹及下肢浮腫消失，飲食大增，月經已止，較上個周期量少，精神好轉，肝未觸及，脾剛觸及，舌淡紅、苔薄白、脈沉。仍服二診方7劑。2012年2月28日四診:前癥狀基本消失，體力大增，能參加一般體力勞動。改服鱉甲煎丸每次3 g，每日3次。香砂六君子丸每次10粒，每日3次。此后上藥一直服至2012年6月12日，因無任何不適而停藥。

案2:患者，女，49歲，因有償獻血感染 HIV，2003年同時查出合并丙肝病毒感染，2004年開始服用抗病毒藥至今，2012年1月25日因腹脹、下肢浮腫，在當地某醫院診為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不愿住院，求中醫診治。2012年1月30日初診:患者面色萎黃，消瘦乏力，納差食少，腹部脹大，雙下肢浮腫，口苦干嘔，小便短少，大便尚可，肝在右脅下剛觸及、質中硬、不痛，脾在左脅下約3 cm，腹部可觸及液波振顫(原檢查結果未帶，限于各種客觀因素，未再作必要的理化復查)，舌質淡紅、苔薄白、脈沉，診為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證屬肝郁脾虛、氣血瘀滯、水濕內停。治用當歸芍藥散合防己黃芪湯、雞鳴散加減:當歸12 g，川芎12 g，白芍20 g，白術15 g，云苓15 g，澤瀉30 g，蘇葉12 g，木瓜12 g，大腹皮12 g，黃芪60 g，防己20 g，冬瓜皮30 g，茯苓皮30 g，柴胡15 g，黃芩12 g，黨參12 g，半夏12 g，水煎服7劑，每日1劑。2012年2月7日二診:服上方后小便增多，腹脹及下肢浮腫大減，口不苦，飲食增加，舌脈同前，再服上方7劑。2012年2月14日三診:小便清利，脹消腫退，能食，精神好轉。上方去冬瓜皮、茯苓皮，7劑。2012年2月21日四診:自覺無不適，肝脾均未觸及，再服三診方7劑。2012年2月28日五診:體力大增，能參加一般體力勞動。改服鱉甲煎丸每次3 g，每日3次;香砂六君子丸，每次10粒，每日3次。

此后服上藥至5月22日，因皮膚瘙癢前來就診。癥見全身皮膚瘙癢，色微紅，晝重夜輕，皮膚可見搔痕，無滲出，舌淡紅，苔薄白。證屬血虛風燥、肌膚失養，除仍服上2種藥丸外，另加服祛風潤燥止癢之劑，方用荊防敗毒散加減:荊芥10 g，防風10 g，川羌10 g，獨活10 g，柴胡12 g，前胡12 g，川芎10 g，桔梗12 g，地膚子30 g，土茯苓30 g，枳殼10 g，甘草10 g，7劑。2012年5月29日來診，皮膚癢減輕但未愈，再服上方7劑。

此后皮膚瘙癢未再復發，月經正常，亦無其他出血現象，仍服鱉甲煎丸、香砂六君子丸至今。

3.3 按語

李發枝認為，艾滋病肝硬化腹水之病機為肝郁脾虛、氣血瘀滯、水濕內停。并曾用此方治療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數十例，療效較好，腹水消退后改用鱉甲煎丸、香砂六君子丸鞏固之。案1因有月經量多、口苦等故加柴胡、黃芩、黃連、地榆炭、丹皮、干姜等;案2在病程中出現全身皮膚瘙癢，故加用荊防敗毒散加減。需要說明的是，由于各種客觀條件所限，對肝硬化腹水患者的療前、療中、療后均未作必要的理化復查。根據李發枝治療艾滋病合并肝硬化腹水經驗，若出現黃疸者加茵陳30 g，伴膽囊炎者加柴胡15 g、黃芩10 g、清半夏12 g、枳實10 g;伴鼻衄者加大黃6 g;若同時伴血糖升高者加生山藥30 g、蒼術30 g、天花粉15 g、元參15 g。

［1］張衛東，郗園林，張梅喜，等.血源性艾滋病高發村村民HIV/ HBV/HCV混合感染狀況調查［J］.鄭州大學學報:醫學版，2006，3(41):254-256.

［2］朱彪，吳南屏，邵一鳴，等.靜脈吸毒者丙型肝炎病毒和人類免疫缺陷病毒感染的研究［J］.中國內科雜志，2000，39(10): 707.

［3］買買提艾力，潘珂君，孫曉鳳，等.中華實驗和臨床感染病雜志［J］.2007，3(1):172-173.

［4］于福江，李世杰.雞鳴散溯源考［J］.中成藥，2001，23(7): 525-526.

［5］王丹妮，郭會軍，蔣自強.李發枝談方證辨證［J］.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2014，20(2):158-159.

［6］馬瑋莉.李發枝應用經方治驗3則［J］.河南中醫，2011，31 (10):1098-1099.

R512.91

B

1006-3250(2015)01-0101-02

2014-10-17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81102575);國家十二五科技重大專項(2012ZX10005010-001-002);鄭州市科技攻關項目(083SGYS33264-10)

王丹妮(1982-)，女，副主任醫師，醫學博士，從事中醫藥治療艾滋病的臨床與研究。

△通訊作者:郭會軍(1965-)，男，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從事中醫藥治療艾滋病的臨床與研究，E-mail:guo.6268505@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