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華
2014年初,根據葉廣芩的長篇小說《青木川》改編的開年大戲《一代梟雄》在多家衛視熱播。
熟悉她的讀者都知道她濃厚的北京情結,一個北京的女兒,“文革”到了陜西,一走40年,退休才終于回來。“看君已作無家客,猶是逢人說故鄉”。《鳳還巢》只是她寫的小說,可小說里的那份情感卻實實在在是她自己的。
被生活“甩出去”
說到去陜西,她用的是“甩出去”。l968年,離開北京時,妹妹舉著燒餅追著火車哭喊的景象,是她心里永遠的痛。
到了陜西,她先在黃河灘上養豬和務農,后來被調進工廠。“你不能跟命運較勁,不能跟周圍的人較勁,你最好的辦法就是跟自己較勁。韓非子說,‘志之難也,不在勝人,在自勝”。32歲,當護士的她用值夜班時間寫出的第一篇小說發表。
“我第一篇小說的編輯是路遙,那時他是《延河》編輯部小說組組長。他給我很鄭重地寫了封信,稱贊了這篇小說。還在信里問我是個怎么樣的人。后來,沒見過面的路遙推薦我加入了省作協的讀書班,脫產3個月,集中學習,專門研究文學創作。細想我能走上文學道路,從一個普通的護士到一個專業作家,跟路遙大有關聯,他是我進入文學之門的領路人……”
也許是因為太關注文學創作,在廠里看起來不務正業的她被推薦到報社,成了一名記者,也是這樣一段到處跑的歷練,讓她真正了解了陜西,讓她明白,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往往并不引人注目,甚至可能是黯淡無光的,就像最初她看見的西安。陜西的生活給了她一種胸懷。
“家族滯在”
上世紀90年代初,丈夫作為交流學者到日本,在日本大學教授中國文化。她隨丈夫去了日本。
忽然由一名滿世界跑的記者變成一個“家族滯在”,她實在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她不能讓家務變成生活的全部。
靠自己的努力,她進入了日本千葉大學法經學部學習。當然,能夠順利地進入大學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她的日語基礎好,而這個日語基礎卻是她在陜西獨自放豬的收獲。當年她坐在黃河灘上背日語50音圖的時候,絕想不到若干年后會在日本的千葉大學派上用場。
在日本,她停下了創作,沒有動筆寫過小說。后來回到國內的她,將這些資料篩選、消化、吸收,又在東北地區走訪了國內的遺留孤兒和他們的家庭,寫出了以日本遺留孤兒為題材的長篇小說《戰爭孤兒》和《霧》《霜》《霞》等作品。
“待業中年”
從日本回來,原單位的工作沒了。l995年l月1日,葉廣芩到了文聯。新來的她被安排在元旦那天值班。值班室的冷和靜讓她對以后的生活狀態有了最好的認識,現在她是一個職業作家了,她明白自己需要沉下心,多思考。
調入文聯后,時間充裕了,沒有任何顧慮的她,創作有了新的突破。
“但寫真情并實境,任他埋沒與流傳。”家族小說《本是同根生》發表后,產生很大反響,爾后是《祖墳》和一系列的小說。48歲,她寫出點名堂來了。
插隊、上山,在各種磨難中體味著生命的脆弱和命運的殘酷。她常想人生是悲涼的、寂寞的,即便是在熱鬧的人群里,內心的孤單也是無可替代。但這些年,許多的情感水分都變作淚水蒸發,她漸漸不再為自己過去的經歷過多感傷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