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杰(湘南學院音樂學院,湖南 郴州 432000)
昆曲在明清時期的發展
徐 杰
(湘南學院音樂學院,湖南 郴州 432000)
昆曲在中國被譽為“百戲之祖”,其誕生至今已有600余年了。本文全面剖析了明清以來,昆曲發展的三大重要階段,對昆曲在明清時期的每一階段的形式和特點做了深入的分析和梳理,使后人對明清時期昆曲的發展歷程有一個脈絡清晰的認識。
昆山腔;明清時期;三大階段
中國戲曲的歷史源遠流長。早在南宋時期,中國的戲曲已經從萌芽狀態走向成熟。到了元代,中國戲曲呈現出南北兩大格局平行發展的局面,北方盛行雜劇,南方則盛行南戲。南戲在當時的江南一帶流行,跟當地的方言和民間音樂結合在一起,形成了具有鮮明地方特色的各種小聲腔。明代初年,影響最大的有四種地方聲腔,分別是:江西的弋陽腔;浙江的海鹽腔和余姚腔。此外,還有后來影響最大的昆山腔,它無疑是明代南戲眾多聲腔體系中最優秀的一支。
昆山腔大約于元末明初(十四世紀中葉)產生于江蘇昆山一帶,至今已有600多年的歷史了。相傳是元代戲曲音律家顧堅初創了昆山腔。顧堅是昆山千燈鎮人,自號風月散人。他精通音律、南辭,善作古賦,與楊鐵笛、顧阿瑛、倪元鎮為友。依據民間已有的海鹽腔作為參考,并結合昆山一帶的民間小調,創立了最初的昆山腔。“昆山腔”起初只是民間小唱、清曲,是一種極簡樸的地方小戲,傳播的范圍不是很廣,“只行于吳中”,即只在蘇州一帶流傳。
到了明代嘉靖、隆慶年間,流寓江蘇太倉的魏良輔以昆山腔為基礎,吸收了海鹽腔、弋陽腔等南曲長處和當地的民間曲調以及北曲唱法加以豐富,并與當時的老曲家過云適;笛師謝林泉;洞簫師張梅谷及其弟子;及善北曲、長弦索的青年戲曲音樂家張野塘(后被魏招為門婿)等人共同研究,改創出新的昆腔,使之影響逐漸擴大。史書記載說魏良輔為了潛心鉆研南曲“足跡不下樓者十年”。魏良輔新創作的昆山腔歌唱體系“委婉細膩、優雅動聽”,被人稱為“水磨調”,意思是像水在磨東西那樣的輕滑、柔潤。創立之后立刻風靡一時,很快就壓倒了其他的聲腔,在大江南北廣泛流傳。
魏良輔和他的同仁對昆山腔的改革成就主要表現在拍曲和樂隊伴奏兩個方面。在唱曲方面,他吸收了海鹽、弋陽兩大聲腔的長處,同時又充分發揮昆曲自身“轉音若絲”的特點。這種經魏改革后的昆山腔,不但發展了南曲原有的演唱藝術,而且在旋律走向上,也融匯了北方曲牌結構嚴謹的長處,對平仄、板眼、宮調等也都加以考究。
除了唱曲方面的改革之外,新的昆山腔在樂隊伴奏方面也有較大的豐富與提高。魏良輔等革新唱腔之時,由于有謝林泉、張梅谷等簫管演奏家與之合作,使昆曲南曲在音樂伴奏手法上有很大的豐富。同時,張野塘帶來了北方曲牌,借鑒了北曲的一些已有經驗,增添了新腔的表現力。總之,魏良輔等在昆曲樂隊的發展上完成了一次重大的改革,即鼓板、弦索、簫管三類樂器合的重新組合,集南北曲之所長,創立了一個規模完整、編制齊備的中小型民族管弦樂隊。其樂隊不只用于拍曲伴奏,而且后來也用于戲曲舞臺。其意義正如沈崇綏《弦索辯訛》中所說:“嘉隆間,昆山有魏良輔者,乃漸改舊習,始備眾樂器而劇場大成,至今遵之。”
在魏良輔推出改革后的昆山新腔不久,另一位昆山人叫梁辰魚的,他用這個新的聲腔系統寫出了音樂史上第一部昆劇劇作,名為《浣紗記》。這部劇以西施和范蠡作主人公,描寫的是春秋時期,吳國和越國相爭的故事。這出戲對昆山腔的普及和傳播起了極大的推動作用。從此以后,昆山腔逐漸發展成一門成熟的劇種,傳遍大江南北,風靡全國。
從明代天啟到清代康熙,約170年時間,是昆曲的全盛時期。在這個時期里,從宮廷到民間;從南方到北方;上至官紳士大夫階層,下至普通百姓,昆曲都是戲壇上最受群眾歡迎的劇種。當時,全國百姓對昆曲的熱愛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體現出來:
其一,延續兩百年之久的蘇州虎丘山中秋昆曲大會。每逢中秋節,蘇州城的百姓們傾巢而出,結伴而行來到城外的虎丘。除了蘇州城區熱愛昆曲藝術的眾多票友之外,外地的唱曲家也是聞訊而至。先是眾人齊唱,后比出優勝者數十人,再比再唱,優勝者逐漸減少。最后,在一片寂靜中由一位水平最高者登場表演,可以說是萬人廣場,寂靜無聲。在這種曲會中也演戲,但主要是唱曲。所唱的曲子多為昆曲劇目中的經典曲牌,可見當時蘇州地區的百姓對于昆曲唱段的熟悉程度。他們不僅是昆曲演唱的癡迷者,而且也是昆曲演唱的參與者。
這種普及到社會各個階層的全民性活動,是當時昆曲藝術的最高評判場所,要想在昆曲界取得足夠地位,就應該想方設法地在虎丘山中秋曲會上脫穎而出。這樣,鋪天蓋地般的全民性參與形成了昆曲藝術生存的獨特濃烈氛圍,使人不禁聯想到西方公元前后古希臘大圓劇場中,萬眾向戲劇演員聲聲歡呼、無比敬仰的場面。也許除此之外,世界戲劇史上恐怕很難再找到虎丘山曲會這樣,規模盛大而又歷時久遠的劇藝活動了,中國戲曲史上更沒有另一種戲曲劇種具有過如此深廣的社會滲透力。
其二,建立家庭班社的熱潮。明萬歷以后,士大夫家庭中經常置備戲班,以供自娛和待客,演出的節目主要以演唱昆曲為主。這種家庭戲班,從萬歷到明末,幾乎成為一種習俗,一種追求生活質量的標志,在上層社會的知識分子家庭中如雨后春筍般紛紛建立。
家庭戲班的建立其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不僅要延聘教習訓練女樂,多方遍尋優伶,還要由家班文人借用或自撰劇本,搭建演出用的場所,或戲船,或廳堂,或戲臺,此外還要為演出探討技藝,參與競爭,張羅酒席,……。這一切使得家班主人不得不把日常大部分時間都耗費在昆曲的排練和演出上,且力求使自己也成為一個昆曲行家。一種戲劇審美方式如此強悍地闖入這么多上層文人家庭的內部,成為他們不可缺少的精神文化生活的重要來源,甚至成為他們趨之若鶩的生活習慣,這在世界戲劇史上也是極為罕見的。
其三,職業昆班的高度發達和備受歡迎。職業戲班在明代萬歷初年,僅蘇州一郡就有著很大的發展,人數已達數千。這么多人靠昆曲演出為生,正是因為社會各階層都癡迷著昆曲。職業昆班的演出每每人滿為患,在當時社會中是一種常見現象。據明末文人張岱《陶庵夢憶》回憶,杭州余蘊叔戲班的一次演出曾出現過“萬余人齊聲喝彩”的壯觀景象,而蘇州楓橋楊神廟一次職業戲班的演出竟然達到“四方觀者數十萬人”。
社會各階層對職業昆班的這種狂熱比對虎丘山曲會的積極參與有著更深的意義,因為這已不僅僅是以清唱拍曲為主,而是直接面對完整的演出了。并且不是一年一次而是天天如此。千萬雙挑剔、審美的眼睛和日復一日的不停歇地演出,使職業昆班在藝術上日漸精湛,一大批優秀的演員脫穎而出。因此,人們對職業昆班的癡迷和熱衷是最有研究價值的。
以上三個方面證明,昆曲在明末清初時期,曾長時間地晾發過驚人的觀賞熱潮和參與熱情,其程度遠超之前的元雜劇和南宋南戲,以及后于它的花部亂彈諸腔。這一事實已可證明,它作為一種戲曲范型比其他戲曲劇種曾經更深刻、更透徹地鍥入過我們民族的集體審美心理當中,是我們上下五千年民族精神歷程中最重要的審美對象之一。
昆曲藝術在中國興盛了百余年之后,到了清代乾隆晚期,昆曲獨霸劇壇的這種局面開始改變,昆曲逐漸走向衰落。在乾隆皇帝六下江南時,兩淮鹽務照例以花雅兩部大戲接駕。雅部就是昆山腔,花部是指那時候,繼昆山腔之后中國各個地方蓬勃興起的新的地方劇種和聲腔。這其中包括像梆子腔、羅羅腔、二黃調等地方小聲腔。結果是地方聲腔大受歡迎,雅部昆曲從此備受冷落。
此時的昆曲經過了兩百年的發展,它的不足之面越來越引起聽眾的不適應。它太冗長,太緩慢,唱詞因為過于文雅而顯得晦澀難懂。它被一群素養高超的藝術家們雕琢得太精巧,所以它不被一般的老百姓所接受。與此恰恰相反,各地方劇種來自民間,充滿了生活氣息,同時又通俗易懂。不像昆曲那樣過于“雅”,過于“正”。所以昆曲在和這些地方小戲的激烈競爭當中就逐步衰了下去。它的一些長期積累下來的藝術特點被各個地方戲種所吸收,成為中國戲曲史上的寶貴遺產。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政府曾經對昆曲進行過大力的扶植。在北京、上海、杭州、南京和湖南郴州這些地方都成立了昆曲劇院或者昆曲劇團,經常演出昆曲。同時培養出一大批很有成就的中青年昆劇演員。昆曲這種高雅的藝術形式又逐漸地被觀眾所欣賞、所接受。2001年5月,昆曲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評審通過列入首批“人類口述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名單。直到今天,這些作品中精致優雅的唱段還時時地活躍于中國的戲曲舞臺上,成為中國戲曲寶庫中不可替代的稀世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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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杰(1975-),男,湘南學院音樂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民族民間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