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介
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
農付集體經濟組織重建的難點在于建立成員權制度
楊一介
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
立法未嚴格區分農民集體成員與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農民集體、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與村民自治組織之間的混同或混淆,對不同性質的組織體成員資格的識別產生了負面影響。
某一社區的成員資格與該社區內經濟組織的成員資格之間的關系較為復雜。將某一農村社區內經濟組織的成員資格與社區的成員資格混同或混淆的后果,是將經濟權利與社會權利或政治權利混同、混淆的同時,增加了識別經濟組織成員資格的難度。財產權利、社會權利和政治權利的區分,是解決農村社區內經濟組織成員權和社區成員權的區分或分離問題的基礎。
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與集體所有權的共有人之間會有重合,但將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與集體所有權的共有人的構成混同,既不利于集體經濟組織的重建,也不利于集體所有權的明晰。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資格的封閉性仍然是集體經濟組織成員權制度的基本特征。戶籍是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資格取得或喪失的主要識別標準,而在一些地方實踐中,在此基礎上又設立了其他具體的識別標準。例如,將成員的股份區分為人口股和農齡股。而在實踐中又奉行土地股份制中的股權固化也會產生一些負面效果。股份固化后,農村社區內無股份(股權)的人口逐漸增多而引發糾紛,其原因在于實踐中人們對股份本質的錯誤認識。這種錯誤認識,是將財產權利和社會權利混為一談。
堅持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資格的開放性,符合人口流動的規律。戶籍制度改革的后果之一是,戶籍決定地權的規則和以戶籍為基礎的成員權制度將無適用的余地。以開放性為基本特征的成員權制度的建立,其法律后果是地權以及其他財產權的移轉在一般情況下與受讓人的身份無關。農戶或其成員根據自身需要與某一經濟組織達成合意而成為其成員。新増人口是否能成為農村社區內某一經濟組織的成員,其識別標準主要有兩個方面:
一是該經濟組織的章程和該組織的其他規則;
二是國家法的強制性規定。遷入者能否取得成員資格,遷出者是否還享有該經濟組織的成員權,以及在地緣上與某個農村社區內的經濟組織無關聯的自然人或其他組織能否成為該經濟組織的成員,或同一個自然人或組織能否成為不同經濟組織的成員,其識別標準和判斷基礎是當事人的合意。村委會在一些情形下可以成為私法意義上的主體。它可以是某一經濟組織設立的發起人,也可以是某一經濟組織的成員,但不能將其等同于經濟組織。
同時,基于公平立場,并從產業政策考慮,在一些情形下對經濟組織的成員資格進行限制是必要的。例如,在土地股份合作組織的股權轉讓和受讓違反了法律強制性規定的情形下,應對受讓人資格進行限制。這屬于一般規則的例外,與成員權制度的基本原則和精神不沖突,與財產權制度的基本要求也不沖突。實踐中不具有可操作性的成員權規則,將進一步喪失其社會經濟基礎,而實踐中一些做法的可行性終究要看其實踐效果,特別是當其中的規則與經濟組織的基本法理不兼容的時候。人口流動導致的農村社區成員異質性的增強,將會沖擊成員資格的封閉性。從生產要素流動的基本要求出發,衡量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效果的標準之一是,它是否實現了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資格的開放性。這是農村集體經濟組織重建目標得以實現的“臨門一腳”。